她讓他恨她,她竟然在擾了他的一池春風之後,能笑得如此雲淡風清。

洛君臨眸子猛地一縮,扯唇一笑,這一笑淒涼後便有了他無底的憤然。為什麽因著她的幾句話他感覺置身於天堂,又因著她幾句話他又入地獄煎熬。她不過是知道他愛她,所以才會如此狠絕,才會如此不屑於他。

他就是個傻子,捧出一顆真心,讓她踩髒、踩碎。他果然是愛了個無心的人。她憑什麽以為她便能傷得了他?他的笑更盛了,凝力一震,屋子便被震得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對,就是要如此恨她,以後的日子,他才會好過些!感受到身後的恨意,風鈴垂眸間已掩飾好心裏的無奈與悲涼,眸子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清冷。

金兮言鳳目一凝,這女子如此會控製自己的情緒。隻一瞬,似乎愛恨皆過,讓她有種剛才看過的錯覺。

風鈴淡淡的笑著,終於她放下金兮言的手。不再停留,她邁腿便走!

她知道,若她此時不走,她看到的便是洛君臨決絕而去的背影。她現在就已覺得心碎,就已經覺得難以承受。她不想看著心愛的人離去,便將這留給已經恨她的洛君臨,這樣他便會更恨她的無情。

衣袂帶風,風鈴已飄然離去。從剛才站的這兒,走下樓不過短短幾步路程,可她卻走得如此漫長。腳是那麽沉重,步子是那麽難邁,每一步都是煎熬。

每走一步,她的心便多了一點空****。每走一步,他的眼便多了一點難以壓抑的怨懟與恨意。

他拳頭一捏,指甲戳破了掌手,一滴滴血從指間流過。愛她容易,原來連恨她也這般容易。

風鈴扶住還未倒下的門框,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她一個飛身,禦劍而去。

金兮言本是盛怒而來,可是如今她連生氣的心都沒有了。那個風鈴,為什麽會放手?鳳眸帶著疑惑,看向身側重的洛君臨,他默不作聲,眼睛隻是定定地看向風鈴離去的地方。那麽濃烈的恨意,讓她也驀地一驚。

“臨兒,”她輕輕地喚回,她不要兒子心裏有恨。恨與魔相通,是修仙路上的大忌。

洛君臨並沒回答,一個飛身,便已經衝於九天之上。再看向伏魔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留戀。

仰起頭,他勾唇冷笑。從此他隻喜歡自己,不會再讓自己受任何委屈,更不會再傻兮兮地愛上任何一個人。

金兮言見洛君臨已經離開,也揮手令大隊人馬撤去。她原本準備了一場威逼,一場打鬥,但是都沒有用上。她如願帶回了兒子,隻是為什麽她的心就如此地難受著。

她追上洛君臨,擔憂地扶上他的背。

他回頭笑著,“母後,沒關係的!對不起,孩兒讓你擔憂了。”

他笑著,笑得那般明媚,似乎以前那個頑劣的洛君臨又回來了。可是,金兮言卻從他的笑裏發現,一切已經不一樣了。

待金兮言一眾離開後,離去的風鈴又再次潛回伏魔山。

這裏,她舍不得離開。反正她已經下定決心死去,不如就在這裏死去。

眼前,那株山茶已經開了三天了,到今天還未敗。這是她與他共同在這裏種下的山茶花。他說,如果可以,他要讓這遍地開滿山茶。

飛身上吊腳樓,如今這裏隻剩殘垣斷壁。還有些未斷的橫木,吊在半空,在風中搖晃著,發出吱嘎的聲響。

她合上眼,綠光四竄,坍塌的屋子又合攏了來,依舊如新。

手撫過房子的一石一木,這一塊塊材料都是他用法術搬來的,上麵還殘留著他的味道。那種微帶清涼的薄荷味,在她鼻底漫開。

她的手,輕輕碰觸著離她最近的空氣,那空氣也凝成他的模樣。

他有著晶瑩光潤的臉龐,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揚,帶著桃花。他輕淺的一笑,然後又隱入了空氣之中。

“洛君臨,”她笑,唇角綻開淒美的花。

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叫他的名字,今後,想叫,便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要好好地保重,找個最愛的人一起修仙,然後生生世世的相守。”

隻是好可惜,那個人不會是她!

倪國京都,親王府

南宮傲自打從大荒回來,便一直托病養在府中。朝廷很熱鬧,他就暫時當個旁觀者吧!

五弟南宮宇因著剿滅拜月神教餘孽,頗得南宮晟明之心,在民間也有了聲譽。何況,如今他準備迎娶吏部尚書秦楠之女秦桑。秦桑,童靜心為他相中的人選,還不是看中秦楠在朝廷裏的實力。

所以,這樣一來,南宮宇越發地在眾兄弟間出眾了起來。但人一拔高,原來同一陣線的兄弟便會暗中使絆子,這幾日,有些不滿南宮宇的兄弟偶爾會來探探病,就連從不曾來親王府的九弟南宮宏曾然登門拜訪,追憶了南宮傲戎馬一生的事跡,又明裏暗裏對南宮宇暗中投機,走裙帶關係頗有微詞。

你若以為南宮宏是讚成南宮傲坐太子之位,那便是錯了。他最想看到的是,兩敗俱傷的場麵。原來,在皇室內果然沒有手足情,這南宮宏以前可是南宮宇的影子。可如今,南宮傲想著想著,便覺得無趣了起來。

“主子,”程風打斷了南宮傲的思緒。

南宮傲看了程風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白雲飛出現在大荒。”

上次,南宮傲給蒼鷹堡以致命的一擊,但蒼鷹堡的當家白雲飛卻不知了去向。如今,他竟去了敵國。若他在大荒出現,是不是表示南宮宇也與大荒勾結?

一想到大荒,他便想起風鈴。司馬未宜在幾天前納了妃子,但並非是她。她去了哪裏呢?回了風家了嗎?

坐在庭院裏,他忍不住想要打瞌睡。心裏覺著有些好笑,這些天他稱病在家,這樣養著養著,似乎人也沒精神了,可不要真養病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