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可以?”風鈴唇角揚起一絲得逞的神色,幾次聽見那惡靈提起乾坤池時都帶有怯意,這一試探,果真如此。

“你想擾亂我的生活,得問問我同不同意!”帶著泄憤的冷漠,風鈴如是說。

“那你想我怎麽樣?”惡靈輕聲問。

“你認為呢?”風鈴不答反問。

惡靈默了半響,道,“風鈴,上次你自殺,若不是我給你承了一半之力,即使閻王不收你,你也會成為孤魂野鬼。”

“噢,”風鈴連眉毛也不抬,便冷冷回道,“那又怎樣?”

“你不會念情嗎?”惡靈惡狠狠地道。

“你以為我會感謝你,我原本就想和你一起死去的?”風鈴一字一頓道,“還記得自殺時我對你所說嗎?我說我不會恨你,因為恨你隻會恨自己。如今,我要更正,若你再如此下去,我寧可恨自己也要恨你。所以,我求你為我們克製住內心的惡念。我們不需要善良,別人犯我,我們不要留情。但是,我不允許無辜善良的人受傷,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惡靈輕挑了唇角,眉眼又漸漸張狂了起來。

如今她沒風鈴強大,就暫且都聽了她的。當風水輪流轉,她強過風鈴時,便要風鈴忍著她。

“我看你根本就沒聽明白,”風鈴將她的心思看在眼裏。不,根本不用看,就好象聽到自己的心聲一樣,她隻用感受就行了。

她睜開眼,眸裏帶著決然。

“風鈴,”南宮傲看到她如此地反常,好象入了魔般。心裏都為她捏把汗。

她說,那是另一個她,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他想問清楚,可是風鈴已經不給他機會。她喚來青鸞,轉瞬便消失在他麵前。

“風鈴,你瘋啦!”惡靈知道她的決絕,她是想回風家,想回乾坤池,“那池水洗心每天如千刀萬剮。我在你的身體裏,你也一定吃不消?”

“不妨一試。”風鈴淡淡道,“先前說的都不作數。我是氣你,可是那是因為我拿你沒撤。現在我不氣你了,曾經你忍受千刀萬剮等我的到來,而我此時要去忍受千刀萬剮也不是真的排斥你,想教訓你,而是想接納你。等到你淨化,等到你我不再為池水而感到疼時,我們便一起出乾坤池。”

“你,”惡靈眼裏一熱,她從來都以為她是討厭她的。其實,她自己知道,她未必多邪惡,但她卻被提出她的體外,受盡洗心之苦。越苦她心裏越恨,越恨她便受的越苦。

可是如今,風鈴卻如此地說著話,讓她有些喜出望外。

“風鈴,”惡靈的聲音又放柔了些,那聲線真好聽,“其實我一直想對你說,我們是五龍靈山的仙子。五龍靈山是龍脈正氣的聚集地,那裏即使是魔種也早就被淨化了。”

正因為如此,她被冠上了惡字才如此地不甘。隻不過,越不甘,魔氣越重;越不甘,惡念越多。

“你的意思是?”風鈴眸子一眯,覺得有些疑問扣上心頭。

“實為淨化,其實是想魔化我的心才對。”惡靈幽幽道,忽地,她好象突然明白了些什麽,“隻可惜,我也是剛才才想明白。”

魔化?風鈴打了一個顫。搜索著前世的記憶,誰會如此地恨她,執意想讓她入魔。

“讓我被淨化的心被怨恨和不甘所蒙蔽,然後再一點點喚回它的魔性。”惡靈淡淡地笑道,“如果真是如此,那麽我差點兒讓他們得逞了?我感受得到,如今我的心不再純淨,我想製造混亂,我想製造血腥,這樣我才會振奮。”

“不要怕,”兩人交談間,風鈴已飛身到了蝴蝶穀。

“是誰擅闖蝴蝶穀?”一條人影閃出,正是風漓鏡,看著風鈴不由得朝身後大喊著,“族長回來了,族長回來了!”

她的聲音洪亮,不多時,風家的人便聚攏在風鈴的落腳地。

“族長,”大長老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老身慚愧得很,聽妖人所言,誤會了族長。”

“族長,這玉佩還是你自己保管。”風如嫣從懷中拿出玉佩,“我知道族長一直惦記著風家,不然不會將青鸞留下暗中保護我們,既然族長心係風家,而我們又知錯,就請族長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了我們,繼任族長一職。”

“不,”風鈴輕輕搖了搖頭。

“族長!”十長老相對一視,都跪在了風鈴麵前,“是我們忠奸不辨,讓族長蒙羞。如今,老身們知錯了,但請族長收回信物。”

“十長老,你們這是何苦?”風鈴忙前邁了幾步,扶起她們。

“我不接受族長,自有我的道理。”風鈴邊安慰她們邊道,“上一世我是渺無煙,那乾坤池裏的惡靈也是我的。前些日子,那惡靈透過我吸食邪氣。那些天,你們身上的罡氣有減退的現象,其實便是這惡靈邪氣增強,對你們罡氣的侵蝕。後來,諸多原因,我將她鎖進我的身體裏。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控製得了她多久,所以我萬萬不會答應此事。此次來,我是想借乾坤池一用。”

“乾坤池?”一提到乾坤池,十長老又生出了些戒備心。

“族長,真是對不起。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是這事關重大,我們不得不小心為之。”大長老道。

“理解,”這茲關事大,有戒備心也是正常的。風鈴輕輕一笑,“若我測得沒錯,那惡靈一出,那封印也自動失效。不如十長老先去查探查探,然後再作決定。”

不一會兒,十長老探完回報,“族長說得是,果然那封印已除。”

“我想進去洗心,洗盡心裏的魔氣後才出來!”

乾坤池,風鈴坐進池心。這裏,曾經是惡靈所坐的地方。她就是在這裏渡過了漫長的千年,忍受了疼痛,孤寂,不甘,憤怒。那是怎樣一種心情,風鈴此時或許有些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