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無塵回望了一眼,倚在窗台上的渺無煙沒想著他會看到她,輕輕一怔後,衝他微微一笑。

這下輪到戰無塵怔忡了。第一眼看到她時,便覺得她容光照人。如今見著她的淺笑,那眉那眼更加地生動如畫。美得能讓人窒息!

他告誡自己,這一次,他不要輸給隱逸。

渺無煙這幾日在後園裏種種花,澆澆水,偶爾看到戰無塵下棋,會與他對上幾盤。偶爾也回回集芳園看看眾姐妹。

她覺得自己應該喜歡這樣的日子,能夠看到他,是她期盼很久的事啊!可是為何,偶爾她會失神,會想起隱逸的琴聲,會想起隱逸。

提起隱逸,她倒有些天沒聽著他的琴音了,也不知他幹嘛去了。

這天辰時,戰無塵在練劍,渺無煙一時興起,變出琴來,抱至亭邊。一指揮去,琴音一響。

她眼前是戰無塵淩厲的招式,指間便自然流瀉出一串鏗鏘之音。如鼓點,如戰馬,一時暗雲浮動,金戈鐵馬乍現。

忽的,響起了笛聲。是他!渺無煙紅唇勾笑。

天宇中,笛音隨著琴聲的高低而迎合,時急時緩,時高時低,時追時停。渺無煙一下便覺得先前虛空的心變得充盈了些。

可這琴笛合奏的聲音,卻讓戰無塵覺得礙耳。礙耳是因為知道有這樣清越的笛音的,這仙界非隱逸莫屬。他眼一凝,一道力道便向那琴掃去。

“鏜!”琴弦斷,渺無煙也被震退了幾分。

渺無煙一雙清瞳無措地向戰無塵望了去,不明白戰無塵何故又發起脾氣來。

“今後,本尊的輕雲閣不允許有琴音。”戰無塵霸道地道,黑眸裏凝聚的寒光,讓渺無煙不由得一顫。

“渺渺!”一道白光從天而降,是隱逸,他聽到那斷弦聲地蹊蹺,便尋聲而來。

隻是,他還未走近渺無煙,便被一道無形的力道拔開。

“隱逸,本尊的地方不歡迎你,你給本尊滾出去!”戰無塵冷冷道,隨即一把劍便將隱逸而來。

隱逸身子一旋,雙手一攤,瑤琴頓現。他以琴台抵住戰無塵,另一隻手撥出琴音。

“鏜!”彈出的力道,閃出一道白光向戰無塵而去。

戰無塵忙用劍挑開,反手又向身後的隱逸刺去。

隱逸飛身而起,一手撫琴,一手拔弦。

“鏜!鏜!鏜!”殺氣四伏,強大的勁力將滿園的花草盆罐炸開。

“仙君,尊者,你們不要打了。”渺無煙看著兩人糾結在一起,不由得勸阻道。

隻是,這兩人誰也聽不進勸,兩人一個縱身,飛到輕雲閣外,渺無煙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但她趕到的時候,兩人已經在半空中招拆數百回,地麵被兩人的勁力折騰得一片狼藉。

渺無煙不知如何是好,一個縱身向兩人中間而去,企圖用自己微薄的功力阻止兩人。

“讓開,不自量力!”戰無塵本就氣渺無煙與隱逸間表現出來的默契,這會兒看到渺無煙又來阻止,不由得怒氣更盛了些。

他一手推開渺無煙,一手運劍,以十足的威力向隱逸攻去。

“小心!”隱逸看到渺無煙以身相阻,不由得擔心。然後,他便見到渺無煙被戰無塵推開,戰無塵下手不輕,渺無煙被他這一推,飛退數丈。

隱逸也一個退飛,瑤琴一轉,反彈琴弦,一邊化解開戰無塵朝他揮來的劍氣,一邊去接退飛的渺無煙。

“你沒事吧!”隱逸摟著渺無煙的腰,渺無煙被他一帶,穩住重心。

“我沒事,”渺無煙輕搖了頭。

而正此時,戰無塵也向兩人飛來。黑眸中掀起了萬丈寒冰,那迫人的氣勢直令人不敢直視。

“戰無塵!”隱逸一把摟過渺無煙,一向溫和的眸子也閃過一絲寒芒,“你想幹嘛?”

戰無塵的眸子冷冷地掃了隱逸一眼,狠狠地落在渺無煙身上,“渺無煙,本尊曾對你說過,本尊不喜歡隱逸,也不喜歡自己府裏的人與他來往。今天你倒是自己做個選擇,是願意站在本尊這邊,還是隱逸那邊。”

渺無煙輕皺了眉,她知道戰無塵說這話很認真。她應該在哪邊?好象不應該考慮,她最想跟在他的身邊不是嗎?這些年來,孤獨的時候心裏麵都是念著他的,不是嗎?

她邁開步子,朝戰無塵而去。

隱逸輕動了唇,可是終是什麽也沒說出口。眸中閃過一絲受傷,但轉瞬沒入那深沉的黑潭中。這是她的選擇,她的心裏麵最在意的那個人不是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好看的丹鳳眼有些黯沉。他以為這個天地裏沒有能夠象她一樣了解他。他將自己的心聲,將自己的情感織入琴中。他以為那樣的琴音,就能夠說明一切。可是,她隻是他的知已,隻停止於知已。

“記住,這是你的選擇。”戰無塵冷眸裏有過一絲歡欣,特別是看到隱逸眸中的暗然後更是有了一絲快意。

渺無煙有些無措,她不知如何是了,低垂著頭乖乖地走到戰無塵身邊。

其實,他的心意,她怎麽不知呢?那樣的琴音,沒有人一個不沉醉,那樣的表白,沒有人會不在意。隻是,她不是喜歡戰無塵的嗎,她怎麽能為另外一個人而動心?那樣的她,會連自己都看不起。所以,她說服自己,他隻是她最最尊敬的一個人。

戰無塵得意於這樣的結果,闊袖一揮,這一刻他覺得天空從來沒有這麽藍,陽光也從來沒有這麽燦爛過。他突然便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終於漂亮地打擊到隱逸,還是因為她。

渺無煙也緊跟著戰無塵離去,不用看她也知道,有一道目光隨著她的背影而去。

渺無煙隨著戰無塵剛到輕雲閣,便有仙婢上前稟道,“尊者,露瑤仙子來了。”

“她來幹什麽?”戰無塵有些不耐煩,“告訴她,就說本尊有事去了蓬萊。”

有些人見與不見沒什麽不同,索性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