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傲還是頭一次聽到她說這麽長的話,隻是這話聽著是如此地令他沉重。這是對他的懲罰吧,當初想用競馳用感情困住風鈴,結果被困住的是他自己。如今,他想用真誠打動風鈴,可是到頭來她怎麽都不會相信那是真心。有他的一切,都被畫上了陰謀詭計。

隻是,他要如何放手,他舍不得,也不讓自己這麽輕易放手!

“放開你的手,”風鈴移向那仍搭在她肩上的手,眸了寒意森然。

手沒有鬆開的意思,反倒越扣越緊,就象執拗地想要抓住一件不屬於他的東西一樣。

不放手麽?風鈴眼一凝,反掌一揮。

“啪!”手便結實地落到南宮傲的臉上。

聲音很脆、很響,帶著果決。南宮傲不去護、不去攔,生生地挨了這一耳光,可是手卻仍舊扣住風鈴不鬆開一分一毫。

空氣凝固,然後聽見南宮傲一字一句道,“想本王放手,這一生你休想!”

他黑眸閃動著風鈴熟悉的囂張與傲氣。前幾天那個具有溫和表象的南宮傲已經不見了,隻有初見時張狂和桀傲,“你我以前的是非過錯,在今天這一巴掌之時便已一筆勾銷。從今天起,本王不會再對你有內疚感,不會再處處讓著你!”

“那麽就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相讓。”風鈴微微笑著,嘲諷意味卻是更濃。胸口窒悶,湧出一口甜腥,本能地用手一捂,卻還有多餘的血絲從指間溢出,滴在地麵上,滴在南宮傲的袍角上。

刹時,南宮傲的張揚與冷漠便不見了。她受了內傷?南宮傲心裏的氣惱和挫敗,卻在這一刻化作了敏捷的力道,精確地點了風鈴的穴道。

一股強大的內力自後背傳至丹田,胸間的窒悶感感消散了些許,卻又以另一種更沉重的姿態壓了下來。她果真不夠強大啊!

她一直知道洛君臨是不能小覷的,可是她從來不知道,她在他的麵前會與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一般。先前的受挫,便讓她覺得心底不舒服,卻沒想到原本功夫遠不如她的南宮傲也有如此了得的功夫。

也對,他與她有著同樣過目不忘的本領,他的悟性又能弱到哪兒去?

她覺得很累,如此一想,身體竟不似控製似的向一旁傾去。

沒有意料中的昏倒在地,意識迷糊中,她隻覺得身子一輕,便被人橫抱著前進。

南宮傲將風鈴抱進屋,放到榻上,一路來她都是安靜的,他明明已經解開她的穴,可是她卻閉著眼,一副身心俱疲的樣子。明明看起來麵無表情,可是他卻覺得她內心流動著悲哀。

她的悲哀裏有他的存在嗎?如果有,也是他的萬幸。

南宮傲也不知坐了多久,他聞見淺淺的鼾聲,再看看風鈴,她已經安靜地睡去。

他伸出手,有些遲疑地向風鈴的臉龐撫去,細滑如玉,與他想象中的一般。握住她的手,輕輕地,生怕驚醒了她。黑眸此時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她,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風鈴,我要對你坦言,”他低沉的嗓音原來也可以這麽悅耳,“其實秘笈的內容我沒忘,我隻是太想見你,而你又一直疏遠我,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我說的喜歡你,是出自於真心,原本我也不知道如何會喜歡上你,但就在你中毒的那一瞬間我突然一下便明白了。這感情不明白則罷,一明白便義無反顧永無回寰之地。

“在深穀寒潭,我一度以為你已經離開,我以為這一番話我再也不能說出口,但是感謝上天,你還活著,雖然你的身邊因此有一個出色的男子,你不排斥他甚至還和他故作親密看著讓我嫉妒,可是隻要能夠看到你,我便覺得高興。這種高興,當然還包括你還沒有喜歡上他的慶幸。風鈴,嗯,在你沒喜歡上他之前,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真的很喜歡她,將她的手拉至他的唇邊,輕輕落下一個吻。這一刻仿佛回到了在王府墨竹齋的靜好,如果可以他希望時間能停在這一瞬,停在他和她的和諧裏。

擠進窗畔的那一米陽光,懸浮的輕塵飄飄浮浮,打在她略帶蒼白的臉上,浮動出一段暗香。

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翻騰而上的情緒,俯身,那水色的紅唇那般地嬌豔,閉上眼,向著她的氣息而去,卻在適當的時刻停了下來。

睜開眼,近在咫尺的獵物發出無聲的**,可他卻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他怕驚醒她,以她對他的不滿和討厭,落下這一吻,或許他便再無任何接近她的機會了!

起身,他輕輕地關上門,他怕自己再坐在這兒會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不理智之舉來。

門合上那一刻,風鈴睜開了眼睛,眉宇輕凝似乎沉溺於一段往事之中。

深穀寒潭那一聲聲淒厲斷腸的喊聲果真來自於他?是他一聲聲呼喚,開啟了麻木得瀕於死亡的她的意識,讓她得以重生。

其實就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在那麽遲鈍的時候能夠辨出他的聲音,可是她就是真切地全部聽到,心也為著那聲聲纏綿哀慟而起伏博動。醒來後,對他沒有恨意,或者說她從來都不恨他。因為對她來說,他就是一個陌生人。

隻是,為何這個陌生人硬要插足她的生活。再次見到他,她的眼裏隻有漠視。漠視,其實這也隻是在表明她的態度,她不會喜歡他,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昨日,當聽到程風的話飄進她的腦際時,她內心湧動著一股不安,似乎有什麽東西便要呼之欲出。

她不相信感情,十多年的親情尚且都是假,這種靠一時懵懂的情愫維持的愛情能有多真?所以她告訴自己南宮傲不過是在演戲,他隻是想利用她。一次次地麻痹,一點點地收心,唯有此她才覺得安全。

這樣想著,她的心又獲得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