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和靜並未正麵與方氏交鋒,她尋了個由頭便與裴馨恬去了隔壁耳房。

姑嫂二人商議起了京裏時興的布料和首飾。

裴馨恬待蘇和靜愈發親昵熱絡,親自遞了塊白玉糕給她後,還說道:“過幾日的鎮國公府花宴,嫂嫂可想好了備什麽禮?”

“備禮?”蘇和靜訝異不已,鎮國公府每年都要辦一場聲勢浩大的花宴,方便世家中的未婚男女彼此相看,這禮是要備給誰?

裴馨恬瞥了蘇和靜一眼,神神秘秘地開口道:“嫂子難道還不知道?鎮國公府裏的如夫人生了個男孩兒。”

蘇和靜聽後一怔,隨即便慢慢回想起了這位如夫人的身份。

是鎮國公年近四旬納的良妾,後來母家裏出了個宮裏的貴人,這才水漲船高起來。

“嫂嫂有所不知,那如夫人的貴人姐姐前段時日有喜了,若是誕下個皇子便要封妃了。”

蘇和靜聽後隻覺得荒唐至極,鎮國公府乃是開國功臣,也是世襲罔替的豪門氏族,為何會堂而皇之地做出寵妾滅妻這樣的事來?

“如今也隻是個貴人而已,便要我們備禮去恭賀一個妾室喜得庶子?”蘇和靜便忍不住譏諷出聲道。

裴馨恬知曉蘇和靜端方正直的為人,便替她斟了杯六安茶,勸慰道:“嫂嫂許久未出去迎客來往,如今京裏這樣的人家不再少數,還不是聖上寵幸那如貴人的緣故?”

“中宮尚在,太子康健,便是再寵幸一個貴人也不該如此。”蘇和靜猶自憤恨。

她依稀記得方氏誕下裴永言時,也有不少趨炎附勢之徒特特送禮上門。

本是送來自己的澄風苑或是送去了婆母所在的蒼雲院,隻是方氏衝著裴景誠掉了幾滴眼淚,那些名貴的禮品便送去了暖香閣。

龐氏不在意給自己的寶貝金孫的生母些臉蛋,而自己這個正妻卻是敢怒不敢言。

裴馨恬見蘇和靜如此義憤填膺,知她是因著鎮國公府裏的家事觸到了自己的傷口,便道:“咱們端陽侯府又不仰人鼻息,若是不想備禮便不備了吧。”

蘇和靜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本是旁人的家事,自己卻物傷其類當了真。

她回身與裴馨恬說道:“恬兒,嫂嫂有些話想問你。”

兩人在耳房內說了一會兒子話,正屋內卻忽而響起了一陣爭執之聲,蘇和靜料想著定是那方氏又攛掇著裴景誠往龐氏那兒討要東西的緣故。

她也沒往心裏去,隻不苟言笑地與裴馨恬說道:“你可知鄭小公爺至今未娶的緣故?”

提到鄭小公爺,裴馨恬的眉眼鬆泛了不少,嘴角處掛著一抹甜滋滋的笑容:“太皇太後和太上皇相繼離世,我和他都是因國喪耽擱了下來。”

蘇和靜歎了口氣,端陽侯和龐氏都是再精明不過的人,如何會養出裴馨恬這樣性子蠢直的女兒出來?

“便是國喪不能大張旗鼓地辦婚事,私底下定下婚事卻也不是什麽難事,鄭小公爺至今未娶,隻是聖上不想讓他娶妻罷了。”蘇和靜如此說道。

她自認自己這個長嫂已是仁至義盡,按著朝堂局勢,陛下絕無可能將端陽侯府的嫡女許配給鄭宣。

龐氏方才沒有出聲駁斥裴馨恬的少女情思,是緩兵之計,還是當真瞧不清朝堂局勢,這一點蘇和靜很是想不明白。

裴馨恬聽了蘇和靜的話後,也隻是垂眸沉思了半晌,隨即便眉開眼笑道:“聖上素來疼愛他這個外甥,定是覺得京裏適齡的貴女都配不上她。”臉上盡是沾沾自得之意。

蘇和靜又是一陣無言,隻將心頭的規勸之話盡皆咽下,轉而說道:“三妹妹這般品貌,又佐以與鄭小公爺堪配的家世,定能得償所願。”

裴馨恬聽了自是熨帖不已,她如今是當真喜歡上了自己這個賢惠和善的長嫂,說出口的話當真讓人如沐春風。

蘇和靜又陪著裴馨恬閑聊了一陣子,等隔壁正屋內傳來的人聲漸漸止息後,她方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將裴馨恬送回了自己的院子裏。

等她迎著日頭走回自己的澄風苑時,卻恰好撞見裴景誠身邊的幾個心腹小廝。

那幾個小廝歪歪斜斜地靠在澄風苑的二門外,瞧見蘇和靜的身影後,誕笑著上前:“大奶奶可算是回來了,世子爺可等您許久了。”

蘇和靜愈發訝異,方氏剛剛小產,按照裴景誠的性子,難道不該候在暖香閣多陪陪她嗎?來自己院子裏做什麽?

那兩個小廝見蘇和靜怔愣在原地,還以為她是高興壞了,便笑道:“大奶奶快去吧,可別讓世子爺久等了。”

冬吟白了這幾個沒正形的小廝一眼,隨後便攙扶著蘇和靜進了澄風苑內。

起先冬吟隻是候在正屋外緣的廊廡下,備著裏頭兩位主子不時會喚人進去伺候。

傳膳的丫鬟們捧來食盒,隻詢問著冬吟:“冬吟姐姐,可要擺膳?”

冬吟示意她們噤聲,自個兒斂神聽了會兒正屋裏的動靜,見裏頭傳來些微若的動靜後,連忙屏退了那幾個丫鬟。

冬吟紅著臉又聽了一會兒,正屋裏似是傳出了些蘇和靜的嬌吟聲。

她慌忙對身後的抱廈說道:“快去備水。”

抱廈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也如冬吟一般臊紅了臉,扭捏著說道:“還是白日……怎麽就……”

“快別說了,總是好事,世子爺已許久沒在咱們澄風苑留宿過了。”冬吟笑著說道。

話音剛落,正屋裏便傳來了一陣呼痛的男聲,聲音高昂尖利,直把外頭的丫鬟們唬了一條。

冬吟與抱廈麵麵相覷,似是在思索裏頭傳來的動靜是不是“閨房情趣”?

此刻屋內的蘇和靜衣衫不整,左手拿著個三足掐絲琺琅熏爐,右手則死死掩住了自己堪堪蔽體的衣衫。

她雙眸通紅,淚意點點,嘴上的脂紅也花了大半。

而另一側的裴景誠被蘇和靜用那熏爐結結實實地砸了一下,如今正在眼冒金星。

他不過是想和自己的夫人共赴**,怎得竟成了這副狼狽樣子?

蘇和靜也被裴景誠方才那副如餓狼撲食一般的模樣給嚇得失了神,她本就不愛做那男女之事,再加上白日**如此放浪形骸,她愈發不願。

可裴景誠卻充耳不聞,眼瞧著便要用強硬的手段占了她,蘇和靜這才慌不擇路地用那琺琅熏爐砸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