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最盛的那一日, 鄭國公府和光祿寺少卿家辦起了浩浩****的婚宴。

這樁婚事頗為登對,大長公主出麵將庶女送出了府去,為著鄭柔掙了不少麵子, 倒引得鄭國公生了幾分感慨。

鄭柔回門的那一日容光煥發,眉眼裏染著春情無限。

蘇和靜如今把她當成了親妹妹看待, 回門那日拉著她的手問東問西,在問到那聞二公子夜裏纏著鄭柔不放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促狹的眼神望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鄭宣。

鄭宣有些心虛,卻還是說道:“瞧我做什麽?”

蘇和靜也懶得拆穿她, 便與拍著鄭柔的手說道:“你也別犯傻,若是身子實在不舒服了,便和你夫君說, 不許這般頻繁,你還小呢。”

鄭柔雙頰臊得嫣紅一片,可抬頭瞧見蘇和靜滿是關切的目光後, 便忍著羞意點了點頭。

蘇和靜便又耳提麵命地說起了那些夫妻相合之道, 鄭柔在一旁聚精會神地聽著,鄭宣見她說的頭頭是道, 也暗自記在了耳中。

倒是如今雀兒快滿一歲了,身子比起同齡的孩子要壯碩的多, 此刻他雖被奶娘抱在懷裏,卻咿呀咿呀地衝著蘇和靜伸出手來。

蘇和靜隻覺得這兒子和他爹一模一樣的黏人,如今和鄭柔相處的時候頗少,她便讓奶娘將煩人的小家夥抱了出去, 又把鄭宣往外頭趕, 與鄭柔說起了體己話。

她道:“世道如此, 若女人成婚三年無子,外頭人的唾沫也能淹死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我們既是活在這世道中,便隻能遵著裏頭的規矩走。”

鄭柔點頭如搗蒜,如今她算是當真明白了何為“長嫂如母”,這般要緊的話,也隻有嫂嫂才願意告訴自己。

“新婚的頭幾個月是最容易有的,雀兒便是那時候有的。”說到這裏,蘇和靜頗有些羞赧,“長公主曾將身邊一個醫女送予了我,她替我配過一道調養身子的藥膳,我已讓冬吟寫了方子,一會兒你便拿回去。”

鄭柔聽了自是訝異不已,美眸裏立時蓄滿了感動的淚水。

蘇和靜卻笑著捏了她的臉頰一把,道:“行了,和嫂嫂這麽客氣做什麽?”

鄭柔便也隻得將這份情誼暗暗記在心中。

回門的新媳婦要在太陽落山時趕回夫家,蘇和靜雖不舍,卻也把鄭柔送出了府去。

待鄭柔離去後,鄭宣便不大樂意了,隻語氣幽怨地說道:“每回你和柔兒待在一塊,眼裏便沒有我了。”

蘇和靜見他這幅幼稚的模樣,險些笑出聲來,隻歪頭逗弄他鬢發邊散亂的發絲,“連妹妹的醋也吃?”

鄭宣也不是真吃醋,他也知道蘇和靜在這鄭國公府裏沒多少能交心的人,想來想去也隻有冬吟這幾個丫鬟。

“我有件要緊事要與你說呢。”鄭宣忽而遣退了伺候的下人們,湊在蘇和靜耳邊輕聲說道。

蘇和靜頗有些好奇,便問道:“可是和父親母親有關?”

“正是。”鄭宣兩眼發光,驚歎萬分地望著蘇和靜,“你怎得知曉?”

蘇和靜朝著他驕矜一笑,頗有幾分自得地說道:“你可別小瞧了我身邊的紅棗,她可有個包打聽的諢名,什麽消息是她打聽不出來的。”

既如此,鄭宣便含笑與蘇和靜說起了大長公主與鎮國公之間的“變化。”

這一切都要從雀兒的出生說起,那一日鄭國公特地趕來清月澗瞧一瞧嫡長孫,到底是讓大長公主冰封已久的心鬆動了幾分。

鄭柔婚事上她破天荒地出麵便是個例子,鄭國公似是感念她為庶女撐場麵之情,便於三日前主動去了一趟大長公主。

雖未曾留宿,卻也待了好幾個時辰才出府。

“自我十歲那年起,便再沒見過父親和母親獨處一室了。”鄭宣的語氣裏一半失落一半喜悅。

蘇和靜聽了卻有幾分心疼,隻是卻不好說公公和婆母的是非,她便道:“如今興許是好轉起來了。”

鄭宣也好似受到了極大的鼓舞,清亮的眸子裏迸出些鮮活的意味,“興許雀兒周歲宴那日,父親和母親能冰釋前嫌。”

蘇和靜見鄭宣這般喜悅,便也沒有出聲打斷他的遐思,隻是卻沒有把紅棗打聽的另一條消息告訴他。

鄭國公的確去了大長公主府,可出來了以後,便又去了東葫蘆巷的澄園。

那兒養的是個年方二八的揚州瘦馬。

這一回他卻是到了第二日才出來。

*

大長公主府內。

女官們替大長公主梳通頭發後,便攙扶著她往床榻上一座。

燭火搖曳,將平日裏大長公主用脂粉掩上的皺紋照了個一清二楚,隻她天生麗質,妍麗動人,便是如今年華逝去,也依舊留著那股歲月沉澱過的優雅。

一旁的女官便將一隻四四方方的木匣子遞給了大長公主,畢恭畢敬道:“殿下,請您過目。”

大長公主掃了一眼,隻戲謔地一笑道:“是那外室的身契?”

女官點了點頭。

“他連弟媳都能染指,一個外室算的了什麽。”大長公主語氣輕飄飄,外人聽著隻覺得她一點也在意鄭國公。

隻有貼身侍候的女官們才知道,大長公主就是才在意鄭國公,才會走到今日這不想在意的那一步。

大長公主盯著床榻前博物架上的青花瓷瓶,忽而想到這是前幾日鄭燁特地給自己送上門來的。

隔了這麽多年,自己的心已成了一灘死水,他反而要放些魚兒進來攪和自己的心池了嗎?

大長公主思緒漸長漸遠,忽而想起了成婚前與鄭燁在禦花園的驚鴻一瞥,忽而又憶起了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鄭燁紮在她心上的那一把刀。

女官見大長公主臉上盡是痛苦之色,便知她又想起了那些痛苦不堪的過往,便道:“公主,該就寢了。”

思緒攏回,大長公主才望了眼自己富麗堂皇且孤寂清冷的寢殿,她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將手臂上那一指長的傷疤露給了那女官看。

女官臉上露出心疼之色,隻是事涉天家隱秘,她不敢開口。

“那日鄭燁見了我胳膊上的傷疤,才送來了這青花瓷瓶,他應當是以為我這些年過的不開心,才會傷了自己留下這個傷痕。”大長公主輕笑道,她聲音悠遠寂寥,帶著些苦澀的味道。

“他懷疑我和聖上不倫,不足月生下了宣兒,左一個外室又一個胡氏的報複我,卻又需要我這個大長公主替他撐著門戶。”

女官於心不忍,隻道:“國公爺與二太太,興許並沒有……”

話未說完,卻被大長公主打斷,“他覺得自己受了恥辱,便把這樣的恥辱加諸在了他的庶第身上。他若不是和胡氏有私,這些年怎麽會讓她管家?”

思及此,大長公主的眸光裏露出幾分譏諷來,“這些年,半個鄭家都要被那胡氏給挪空了。”

說到此,大長公主便揉了揉自己的眼穴,笑道:“我也不在意這些,等太子繼位後,鄭家的東西總要被收回去,我隻要保下宣哥兒這一房就是了。”

女官更不敢再接話,隻跪在一旁靜靜聽著大長公主的私語。

大長公主漸漸困了,臨睡前,女官替她掖被子時,忽而聽得一句:

“誤會了也好,倒時我便用我的命,保下宣兒。”

*

這幾日東宮的太子也頗為意氣風發,昨日剛得了信兒,他的胞妹芍藥公主喜得麟兒。

如今太子連帶著對端陽侯府都生了幾分好感,讓人將私庫裏一些上得了台麵的東珠、紅珊瑚等都送去了端陽侯府。

即是得了嫡子,又與皇家血脈沾親帶故,龐氏哪怕對芍藥公主多有不滿,此刻也笑得樂開了花。

端陽侯裴君塵自是春風得意,前來賀喜的人家絡繹不絕,他自忖如今公主誕下了嫡子,他們端陽侯府與東宮的關係便稱得上是固若金湯。

他的嫡女又嫁去了雍秦王府,當真是滿門榮耀。

思及此,裴君塵便將書房書櫃暗格下的賬本拿了出來,喜悅的眼神褪去,露出些陰鷙的狠意。

非但是端陽侯與龐氏高興不已,連帶著裴景誠自己也有些喜悅,倒是他頭一個嫡子,比之言哥兒卻不同些。

自嫡子誕下後,裴景誠便也不放外書房去了,每日隻宿在芍藥公主的屋內,雖則仍由錦瑟服侍入睡,可到底是留在了上房內。

公主自愛也極愛重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裏裏外外照顧兒子的人幾乎塞不下廂房,旁人想近身瞧一瞧兒子也是癡人說夢。

龐氏為此生了一場悶氣,可又無法當真與芍藥公主計較。

嫡子洗三當日,皇後娘娘的賞賜如流水般入了端陽侯府,太後的賞賜也添厚了幾分,東宮和陛下都賞下了厚禮。

來傳旨意的太監們一批批入府,龐氏跪的腿都酸了,隻不好在天使跟前露出半分惱意來。

洗三禮結束後,龐氏叫苦不迭,便與身邊的嬤嬤抱怨道:“自從進了門,我可有一日安生的時候?”

那嬤嬤自然不敢相勸,隻得替龐氏斟杯涼茶來,並道:“琪哥兒今日抓周抓了隻官印,將來必是前途無量。”

提到嫡孫,龐氏便越發來氣,一張臉黑成了鍋底,“琪哥兒怎麽說也是我們裴家的血脈,她卻連抱也不讓我們抱,派了一群丫鬟婆子們守著,豈有這種道理?”

那婆子不敢說話。

龐氏越說越上頭,也不管那婆子在不在聽,便自顧自地說道:“還不如前頭的蘇氏呢,我如今倒憋屈的像是個新媳婦一般。”

婆子暗暗咋舌,太太如今後悔又能怎麽樣了呢,那芍藥公主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狠辣,早先那般受寵的方姨娘不也是不明不白地死了?

況且前大奶奶如今成了鄭國公府的世子妃,新婚頭一年就生下了嫡子,如今日子過的可順遂的很兒呢。

龐氏抱怨了一番後,便也覺得困倦不已,早早地便上床榻睡了。

那婆子替她吹滅燭火,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到了半夜時分,老太太的院子裏突然鬧了起來,而後便是點著燈籠的婆子們去各處屋裏拍門喊人。

龐氏也被驚醒,忙問婆子外頭發生了什麽事兒。

那婆子臉色慘白地答道:“老太太那兒的人來報,說言哥兒出事了。”

龐氏被唬了一跳,到底對這個庶長子有幾分疼惜,便立刻翻身下榻,披起外衣便去了老太太的院裏。

言哥兒白日還好好的,到了夜裏一開始隻是有些發燒,奶娘已去稟告了老太太,老太太便讓府醫瞧了瞧,一劑藥喂下去,燒已退了大半。

隻是到了後半夜,言哥兒卻又發起熱來,起先隻是渾身滾燙,後頭竟說起了胡話,還帶著些嚇人的抽搐。

婆子們這才慌了神,趕忙去稟告老太太,老太太又讓人去將龐氏叫來。

等龐氏走到老太太的院子時,言哥兒已孱弱得隻剩下一口氣了,他斜瞥著眼瞧見了往昔待他疼愛不已的祖母,便用盡力氣喊了聲:“祖母——”而後便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府醫姍姍來遲,龐氏嚇得滿臉是淚,連忙讓婆子們閃開,讓府醫瞧瞧言哥兒。

隻是那府醫一探言哥兒的鼻息,半邊身子便軟倒在了地上,花白的胡須上盡是顫抖之意,“小公子,沒氣了——”

龐氏聽得這話,便再強撐不得,一下子便暈了過去。

老太太還支撐的住,隻是往日裏那張精神氣十足的臉此刻也盡是疲態,她忙讓人將黃氏攙扶起來放在炕上,自個兒走到府醫跟前,哽咽著問道:“大夫,言哥兒,可還有的救?”

那府醫瞧了言哥兒的舌苔,也不顧什麽忌諱,拿起銀針便往他經脈處紮去,見無任何反應,才回頭與老太太說道:“神仙難救。”

老太太身形踉蹌,幸而後頭的丫鬟們扶了她一把,她便顫顫巍巍地闔上了眼皮,問道:“可是中毒?”

府醫見四下都是信得過的人,便道:“和府裏姨娘的病症一樣。”

老太太猛地睜開眼,溢滿震驚的眸子裏閃過幾分哀痛和恨意。

方姨娘的事兒便算了,公主想去母留子也就罷了,為何連言哥兒這孩子都不肯放過?

她大驚失色,隻覺得腦袋混沌不已,便拉著身後的嬤嬤的手,說道:“快把瑤姐兒抱到我屋裏,往後就和我同吃同住。”

那婆子自是去了。

翌日一早,端陽侯和裴景誠才知曉了言哥兒暴斃的消息,端陽侯慨歎了一番,可說到底言哥兒也隻是個庶子罷了,好生辦場喪事也就過去了。

裴景誠倒是傷心了時日,隻是芍藥公主總把嫡子抱在他身邊,他看著自己生龍活虎的兒子,便也淡去了些傷痛。

為全他與言哥兒的父子情,裴景誠便去買了隻上好的桃木棺材,又請了大國寺的高僧來為言哥兒誦經祈福,這才下了葬。

京裏各家也知曉了端陽侯府庶長子身死的消息,一時議論紛紛,膽大些的便在私底下說幾句最毒婦人心,膽小些的卻隻是在背後憐惜感歎了幾番。

如今庶長子死了,公主卻又誕下了個嫡子,豈不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了?

蘇和靜知曉這個消息後,倒是默了良久,紅棗又與她說了方姨娘也暴斃而亡的消息,她愈發感歎良多。

時隔這般久,她早已忘了方氏的模樣,至於那庶子,她更是半點印象都無。

可好歹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

皇家之人這般心狠手辣,怎能不讓蘇和靜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將來太子繼了位,她們一家該何去何從?

鄭宣聽了卻安慰她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咱們出海避去西域,他還能奈我們何?”

蘇和靜也未曾將鄭宣的話當真,但又不想庸人自擾,便把這事拋之腦後,隻專心教養起了雀兒。

五日後,便是雀兒的周歲宴。

鄭國公府大擺筵席,將大半個京城的人家都請了過來,連帶端陽侯府都不例外。

隻是芍藥公主卻托病不出,蘇和靜心想,她應該是心中有鬼,不想在這風口浪尖之時現於眾人麵前。

龐氏失了孫子,也正是傷心難過的時候,前來赴宴的人便隻剩下了個小龐氏。

如今在這般聲勢浩大的周歲宴上再遇見小龐氏,蘇和靜倒也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氣度,與她說笑了陣還不算,竟還替她安排了個上乘的位置。

隻是這一切落在小龐氏的眼裏,卻是蘇和靜在炫耀給她瞧,小龐氏便愈發拘謹,送完了賀禮後便尋了個由頭回了端陽侯府。

蘇和靜也不計較,她如今是半點也不把端陽侯府的人當回事了。

況且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計較呢。

這一回的周歲宴,鄭國公竟是和大長公主一齊來的花廳,兩人還當著眾貴婦們的麵前說笑了一陣,語氣中盡顯熟稔和親昵。

京城裏誰人不知大長公主和鄭國公是一對“相敬如冰”的怨侶,除了兒子成婚那日,便未曾見過她們共處一室。

今日倒是稀奇了。

別怪外人驚訝,連帶著蘇和靜也是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下才相信公爹和婆母重修於好了。

鄭國公是外男,並不好多停留在花廳內,他便對著大長公主一笑,溫聲道:“我去外院了。”

大長公主雖仍是神情冷淡,卻也沒想往日裏那般理都不理睬他,隻道:“好。”

僅這一個字,卻也讓鄭燁整個人都生龍活虎了起來,一股不易察覺的雀躍之意自他心頭向著身體各處蔓延開來。

大長公主隻掃了一眼他離去的背影,便對一旁發愣的蘇和靜說道:“這幾日將你理家的本事都練起來。”

蘇和靜渾身一震,見大長公主的眸子清冷又冷靜,那裏有半點與公爹重修於好的喜悅,她一下便明白了大長公主的意思。

公主竟是為了奪下管家之權?

她眸子陰暗不明,望向大長公主的眼神裏帶上了幾分欽佩之意,便畢恭畢敬地說道:“是,母親。”

周歲宴結束後。

蘇和靜坐在內寢的妝奩台前卸下釵環,對著銅鏡內的自己發愣出神,冷不丁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人一把圈住了身子。

鄭宣靠在她頸窩處,笑著問道:“還沒卸好?”

蘇和靜這才攏回了思緒,聞著鄭宣身上淡淡的藥草香味,聳了聳鼻子道:“你喝了藥?”

鄭宣臉頰一紅,隨即便躲開了蘇和靜探究的視線,道:“喝了。”

蘇和靜愈發納罕,連忙從團凳上起身,將鄭宣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隻問道:“你哪裏不舒服,為什麽要喝藥?”

鄭宣聽後則愈發扭扭捏捏,上前去複又抱住了蘇和靜,生硬地轉移開話題道:“這幾日你都顧著兒子,都不大愛搭理我了。”

蘇和靜又氣又笑,忙用力推開了他,肅容問道:“不許插科打諢,快說究竟是哪裏不舒服?喝的什麽藥?”

鄭宣知曉自己避不過去了,便隻得小聲地答道:“我去找章太醫喝了避孕的湯藥。”

話音甫落,蘇和靜怔在原地石化了半晌,她好不容易理解了鄭宣話裏的意思,便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那避子湯是女子服用的,你怎得喝了?”

“章太醫說了,無論男女都是□□凡胎。”鄭宣邊說著邊把蘇和靜攙扶到了床榻邊上,因怕她一會兒動怒,便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柔荑,道:“男子喝了這避子湯藥自也能有此功效。”

章太醫還說,那避子湯藥都是大寒之物,女子喝了會損傷內體,所以鄭宣想也沒想便捏著鼻子喝下了一碗鼻子湯。

蘇和靜聽後久久不語,水淩淩的眸子裏滾過了幾遭感動和擔憂,隨後成了一句:“今日我不同你圓房。”

這下換成鄭宣怔在原地了,他好生委屈地問道:“為何?”那張清俊的臉幾乎要扭作一團。

蘇和靜見他這幅樣子,到底是繃不住笑出了聲,並捶了他的肩膀一下,罵道:“什麽湯藥也敢亂喝。”

鄭宣這才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在壓在床榻上,邊褪自己的衣衫,邊說道:“前幾日你不是陪雀兒睡便是白日裏和柔姐兒說下一下午的話。”根本沒時間和他說話。

蘇和靜笑道:“你還吃這種醋。”

鄭宣紅著臉埋在她頸窩處,聞言便凶狠地抬起頭,對她說道:“你還笑我,一會兒我便讓你知曉我的厲害。”

是夜,燭火搖曳,內寢內一室旖旎。

外頭守夜的冬吟與春染都臊紅了臉,聽著裏頭傳來的鶯聲燕啼,忍不住腹誹道:都當了爹娘的人了,怎得還鬧出了這樣大的動靜?

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