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於這個壞消息,隻是針對某些人而言,對沈淺而言這是難題。她還記得得知這個消息,第一反應便是看尤然的反應。他的麵容剛開始很錯愕,但也隻是稍縱即逝,隨即是變的平淡,眼神飄向沈淺,目光交錯之間,沈淺隻看到尤然嘴角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他看起來不是很開心。沈淺是這麽認為的。

胡女士聽到這個消息,用很驚恐地音調問沈淺,“沈小姐,那個你看這事我們怎麽辦?”

沈淺聳肩,“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說得算,給我們半個月吧。”

胡女士愣了一愣,看向尤然,隻見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再露出禮貌的微笑。胡女士憋著不說話了,她自然有心知肚明。沈淺走向尤然,窩在他懷裏,杵了杵他的手臂,可憐兮兮地說:“我有了。”

尤然微笑,“知道,我的。”

廢話!沈淺當即想打人,她還以為尤然會說什麽他種子厲害什麽的,沒想到上來的是一句廢話。尤然順勢把她摟在懷裏,接著說:“回家好好犒勞你。”

沈淺古裏古怪地看著尤然,他的表現很詭異,讓沈淺猜不透。

眼看沈淺就要被尤然帶走了,胡女士遲疑了好一陣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不要臉的問,“希望沈小姐盡快給我們答複。”

沈淺隻是擺了擺手,算是應了。

其實,沈淺得知自己懷孕,心情很複雜。一來這孩子來得太突然,她根本沒有想過,可又在情理之中。她與尤然的無節製加上多次無設備隻管**,中獎難免。二來,沈淺沒有結婚,最多是昭告天下,她訂婚了。這也算是未婚生子吧?她不喜歡未婚生子。這也是第三個複雜之處。她不喜歡未婚生子,可是她卻不想打掉孩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出於什麽道理。

總之,沈淺六神無主,隻能靠尤然了。偏偏尤然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讓她有些鬱悶。

回到家,雜毛就竄在門口,搖晃著尾巴迎接他們。淺淺的窩移到了外廳,方便它快速大小便,多點時間看它的崽子。外廳裏充斥著奶狗們的嬌叫,清清脆脆,倒有一番滋味。

尤然一進屋,便是去看淺淺,安撫地摸了摸已經為人母的淺淺,然後笑著轉身摸跟在他身後的淺淺的頭。沈淺不高興地拍掉他的手,“我頭才昨天洗的。”

尤然忽而把她抱了起來,沈淺驚呼一下,拍著他的手,“你幹嘛啊?”

“抱抱重多少了。”

“醫生說才三周。”沈淺白了他一眼,三周還隻是個胚芽,能有多重?

尤然把她放下,盯著她的臉看了一通,然後又反複看了一輪,最後才開口,“淺淺,我隻要你一句話,你想不想要這個孩子?”

沈淺一愣,原來尤然不是不冷不熱,不在乎她有了孩子,而是介意她會不想要這個孩子。

沈淺認真思索片刻,然後有些為難,“其實我對於天陽沒什麽感情,我承認我有些自私,要是讓肚子裏的孩子與於天陽選擇的話,我可能選擇前者。可能我會被人罵死,但是……”

尤然捂住她翕動的唇,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再說下去了。

沈淺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顯得很無辜。尤然是嫌棄她不孝順嗎?可是她之於於天陽,根本就沒有父女之情,更甚至說她對於天陽還有責怪之意,並無恩情。於理,沈淺是有這個義務去救於天陽;於情,沈淺似乎可以自由選擇。

沈淺把尤然的手扒開,接著說:“我……”

“淺淺。”尤然歎了口氣,拉沈淺到沙發上坐,坐了一會兒,他有把沈淺抱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握住她的一隻手,凝視了很久,他才繼續說:“自我懂事,知道愛情的時候,我曾經就對自己發過誓,以後我隻要一個女人,不去招惹別的女人,也不要別人招惹我的女人。我隻想有一個女人,一輩子隻要一個她,用她的身體給我生個孩子,然後去疼那個我唯一女人身體出來的孩子。”

“淺淺,在你之前或者之後,我不是沒心動過。”尤然苦笑,“每個女人都有每個的好,一旦發現了那種好,那就會不可抑製的去心動。可是……”

沈淺默默地看著尤然,靜靜聽他說完。因為她覺得尤然說得是心裏話。

“我不願意將就。我清楚明白自己心裏最重要的女人是誰,我清楚明白以後的將來,我最想寵愛的子女是與誰的孩子,我更明白,有些人是替代不了的。這樣,對於我和另一個女人是不公平的。所以我阻止了別人來招惹我,把自己封閉起來。”

沈淺捧著尤然,心裏發酸,很想說一句話,卻又說不出來。

尤然摸摸沈淺的發,幫她順了順,“我很明白,我爸之於我媽是有愛的,可是中間橫亙他的發妻,他沒辦法全心投入,更或者說他無法去將就。而我媽為自己感到不公,從而憤憤不平,鬱鬱而終。這麽明顯的例子在我麵前,我更加不能去將就。”

“你是想說,你是因為不想將就,所以才死守我?並不是對我專一?”沈淺扁扁嘴。

“不是,是因為心裏一直有你,容不下別人,將就下去,對誰都不好,還不如不將就。”尤然摟了摟沈淺,“當今天得知你懷孕了,我心裏五味俱全,我發現這一路走來,都是我強勢你,一步步把你帶到我心裏,沒有問你願不願意?”

“耶,生米煮成熟飯了,才馬後炮?”沈淺一臉鄙視地看著尤然,然而嘴角邊上已經笑開了花。其實她真的很慶幸尤然帶她,要不然她方向感那麽差,會饒很多彎子,不過最後的終點,還是他的心上。

沈淺賊笑,圈住他的脖子,指著尤然的心口,嬌滴滴地甜甜一笑,“尤先生,謝謝你把我帶進你心裏,我很喜歡。”

尤然撲哧一笑,強勢撲上去,親上她的唇,眼波流轉一絲妖異,“進來了,就出不去了。”

“沒事,我把自己的心也帶上了,可以一輩子。”

尤然咬了她幾口,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早就看出你帶好心了。”

“你……”沈淺那個咬牙切齒啊,他丫的就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主~!

兩人耳鬢廝磨一陣,沈淺有些不安地捧著尤然的俊俏臉龐,“那個……我想把孩子生下來。”她凝視尤然好一陣子,終究潰不成軍,低下頭,言外之意,生父與孩子,她沒良心選擇了孩子。她怕尤然責怪,她這樣,確實是太自私,太不通情理了。

尤然啄了啄她的嘴,“於伯伯的骨髓,我想辦法。”

“你有辦法?”

“我國人口這麽多,總有匹配的吧?”

“可不是每個人願意捐贈的啊?”

“那要是買呢?”尤然眯了眯眼,“天價買,我想外公很願意天價買個曾外孫。”

“你想驚動你外公。”

尤然無奈地聳聳肩,“隻有外公有這個實力,鼓動這次非法買賣,而且這事不能告訴我爸爸,他不喜歡冒這個險。”

“那……那要是還是沒有呢?”

尤然悶了悶,撫摸沈淺的發絲,眼神柔了柔,“淺淺,他雖然對不起你們,但是……於理,你必須幫他。孩子還是會有的,可是父親畢竟隻有一個,無論你承不承認。你媽媽肯原諒他,你也應該。”

沈淺悶哼不說話,久久才說:“你真狠。”

尤然歎息,“淺淺,沒有人比我更珍惜這個孩子。”

他站了起來,走到一邊,打起電話來,沈淺就這樣默默地看著他打電話,耳朵裏什麽也聽不見,隻是大腦一片空白。她獨自一人回到自己的房間,悶在被窩裏。

她何嚐不知道尤然的珍惜?他情願犯法,也想去保住這個孩子。她何嚐不知道尤然愛她?為她這麽多年,她的孩子,是結晶,他怎會不珍惜?她什麽都懂,隻是她自私,她不想明白。

沈淺的手機響了很久,她才接了。是她的媽媽,意料之中的。

“媽,你是勸我把孩子打掉嗎?”沈淺不冷不熱,很平靜地說。

電話那頭半晌沒出聲,沈淺也有耐心,等她媽媽出聲。好一陣子,電話那頭沈母才開口,“我理解你。當初那樣的情況下,我都沒把你打掉,更何況尤然那麽好,你和他又在熱戀中。我懂。但是淺淺,媽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

“那個男人他過得不好。”

“所以,你同情他?”

“他之所以娶胡女士是因為胡女士有個厲害的爸爸。在他最器重的時候,選擇跟我在一起,和胡女士鬧離婚,從而一直被他嶽父打壓。軍人搞婚外戀會有重罰,甚至坐牢。他的嶽父以此威脅。他明明什麽都知道,還是要跟我在一起,淺淺,我知道你會罵媽媽犯賤,但是……我狠不了他。這場往事,我和他都有錯。因果報應,他這些年不好過,我也不好過。他再對不起,也是對不起我,不是你。他是個好父親,是我不讓你們相認,因為我太了解他,他會不顧一切去認你,從來不會去想一個師長有私生女,會有怎樣的後果。”

“媽,你說這麽多,我懂。”沈淺捏了捏額頭,招呼幾下掛了電話。她現在一個頭兩個大,頭疼。

第二天,甚至以後,尤然對沈淺總是寵溺著,雖然沈淺有時候撅著嘴,但是還是依著受寵。想想,尤然說得沒錯,沒有人比他更希望她的孩子出生了。

接連的二十天,超過了半個月,胡女士最近頻繁打電話,著急又厚臉皮。其實胡女士沒抱多大希望,可是還是忍不住自己的著急。

直到有一天,尤然的表情很輕鬆,輕輕撫摸她的頭,溫和地說:“今天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

“婦產科。”尤然微微一笑。

沈淺愣了一愣,“那個骨髓。”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是萬萬不能的,已經找到了相配的骨髓了,昨晚空運過去了,於伯伯的手術大概三天以後好,今天帶你去看婦科,順便看看他吧。”

沈淺激動地摟住尤然的脖子,“我要結婚。結完婚我才生孩子。”

“好,什麽都依著你。”尤然把她抱得更結實,“外公說,他這次大出血了,叫你好好護著他的曾外孫。”

“遵命。”沈淺大大地在尤然臉上“啵”了一口,笑顏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