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隱肉現的夏天還在持續的過著,沈淺必須中午頂著烈日去上班,其實她很想中午不回來的,醫院雖然沒有食堂,但是醫院有個專門熱線可以去訂餐外賣。一般上下午有班的獸醫都會訂餐解決一餐,沈淺卻選擇頂著毒辣辣的太陽去菜市場買菜回江夏小區做飯。

沒辦法,家裏有兩狗一人在等她,要是她不去做飯,他們就沒飯吃了。

李美麗見沈淺這麽盡職盡責,不免不爽,“你用得著這麽賣力嗎?”

沈淺正在收拾包包,準備去菜市場買菜回家。沈淺瞟了她一眼,“你不懂,吃人家的嘴軟。”

“我看不是吧,你是心疼那別墅裏的美男吧?舍不得人家挨餓吧?”李美麗斜眼冷嘲熱諷著。沈淺睥睨一眼,懶得搭理她,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打包走人。

“不吭聲就是默認了?”李美麗嘟起嘴,“哎,你喜歡的男生類型還是沒變啊,當年吃的苦頭還不夠多?”

沈淺甩頭怒瞪,“李美麗,你是不是成心不讓我快活?”

“沈淺,那個男人不適合你。他爸爸是尤司令,你懂嗎?他是首富秦政的外孫,要錢有錢,要勢力有勢力的家庭,你認為你會幸福嗎?”

沈淺翻個白眼,“我發誓,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一丁點都沒有。”

李美麗很了解沈淺,她說不喜歡那就是一定不喜歡了。李美麗這才放心,“你趕緊找個男人嫁了,免得我總是操心。”

沈淺一笑了之。

李美麗看透了她的敷衍,“怎麽?還想著‘白嫩嫩’?”

沈淺又白了李美麗一眼,“你不提他會死啊?”

“某人會死。”李美麗歪嘴一笑,“一個暑假夏令營活動,就讓你從此獨他不戀了,你說你傻不傻?”

沈淺沉默,胸口悶悶地,其實回想起來她真的很傻。她也不知道為何會對那個少年一見鍾情,是因為他遛狗時那一手揣兜的姿勢,還是那白淨的臉龐裏偶爾出現不自然的潮紅?抑或者是那種微笑,似曾相識,打心底暖暖的?

李美麗見沈淺精神恍惚的樣子,歎了口氣,“你說那個秦昊現在在哪裏?”

秦昊……這兩個字對於沈淺而已,突然感覺好陌生。她與他相處不過一個暑假,念過他的名字五個手指頭都能數清,唯獨這個人讓她念念不忘。

沈淺其實很明白,她是喜歡他的長相,白白淨淨,五官深刻,是混血兒,笑起來好像在黑夜裏見到陽光。她承認自己膚淺,因長相暗戀秦昊的人數不勝數,她排隊可以繞地球一周了。

沈淺提起背包,準備走人。李美麗背後吆喝,“哎,還能躲一輩子嗎?”

沈淺不搭理她,繼續走。她就喜歡當烏龜,見見世麵就好,覺得差不多了,縮在龜殼裏一直耗著,千金難買她願意。沈淺心裏哼了一遍又一遍。

回到家以後,沈淺的身上已經濕透了,據天氣預報說,今天三十八度的高溫。沈淺一回家就直接把濕衣服脫了下來,懶得爬樓,就直接套著圍裙進廚房了。

點火熬粥,切菜炒菜,忙得不亦樂乎。

“好香。今天又是新菜式。”忽然,尤然半倚靠在門口,含笑而說。

沈淺原本已經降下來的悶熱由於尤然的突然而至,嚇了一身冷汗,順道大大的尖叫一把。尤然立即衝了過來,“怎麽了?”

“別……別過來。”沈淺雙手抱胸,臉燒得特紅。待自己冷靜下來,驀然發現自己又犯傻了。當時她敢毫不在意的直接脫掉外衣隻穿內衣,不就是知道尤然看不見嗎?現在驚叫個什麽?

她立即裝著很淡定的樣子,咳嗽一下,“沒什麽。剛才看見一隻蟑螂。”

“我家裏竟然有蟑螂?衛生太不合格了,我去打電話給家政公司投訴。”

“別啊。”沈淺連忙製止,“我剛才看錯了,那個不是蟑螂,是我剛才切的紅辣椒。”

尤然抬起眉梢,不再說什麽,隻是點點頭便轉身準備離開,離開之前又突然回頭,語氣很輕地說道:“以後不要這麽大驚小怪,你沒被嚇死,我都要被嚇死了。”

“對不起。”沈淺感覺十分抱歉。

尤然輕笑,直接出去了。沈淺望著他的背影,拍拍胸脯,她就是在他麵前脫光衣服,他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呢?沈淺這麽想著,自個偷樂起來。夏天穿的自然是越少越好,以前在家裏,她就愛穿著三角褲配上背心來回晃**,她老媽說,“女孩子,矜持矜持。”

她卻笑嗬嗬地說:“怕什麽,沒男人看得到。”

現在,即使有男人,也看不見。沈淺樂嗬嗬地打算,以後還能在家晃**晃**。

把飯菜端上去,見到餐桌上的尤然,沈淺不知是哭還是笑了。他趴在坐上,很安靜地睡著了,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高挺的鼻梁崛起成很漂亮的線條,滑順而至嘴唇,那嘟嘟而有微張的唇顯得一份可愛一份性感。

沈淺輕輕地把菜放在桌上,拉開椅子坐下,雙手拄著腦袋,靜靜地凝視著他。

不知為何,沈淺總覺得他的臉有那麽一絲似曾相識。劉海擋在額前無風自動,可還是被沈淺看見他在皺眉,好似睡得不是很踏實。

尤然很瘦,李美麗說過,尤然以前的身材相當完美,雖然也瘦但是給人的感覺是偉岸,健碩,讓女生不自禁產生一種小鳥依人的安全感。但是現在的尤然真的好瘦,下巴變得很尖,顴骨不再飽滿,雖然整體麵容還是那麽俊美,不過都是他標誌的五官撐著,給人產生的美感不再是軍人那種安全感,而是花樣美少年了。

他瘦了這麽多,想必睡眠不好引起的。是什麽讓他無法入睡,睡得如此不踏實?

周圍的冷氣陣陣襲擊沈淺“光溜溜”的身子,沈淺身上的熱氣也揮霍的差不多,冷不經打了個寒顫,順便噴嚏了一把。

“啊切……”沈淺用食指掃了掃鼻尖下麵,吸吸鼻子。

尤然忽而一陣驚醒,失措地喊著,“淺淺。”在大廳另一側的玩耍的淺淺四腳飛奔而來,蹭在他腳下。沈淺看到這情景,忍不住無奈,他為什麽總是叫“淺淺”?真是離不開它啊。

“尤先生,對不起,剛才打了個噴嚏,讓你受驚了。”

尤然聽後蹙起眉頭,質問道:“多穿點衣服,不能貪涼快。”

沈淺大驚,臉一陣白一陣紅,難道他知道她隻穿內衣外麵直接套圍裙?不會這麽邪乎吧?沈淺這麽一想,對尤然做了各種鬼臉,可見尤然麵容依舊,不為所動。

籲,沈淺大舒一口氣,還好是什麽都沒看見。

尤然突然站起來,慢慢地去了沙發旁,在茶幾上摸索遙控器,把空調的製冷調低了些,“以後不要貪涼降這麽低,容易感冒。”

“好。”沈淺抿抿嘴,囁嚅地道:“你先自己吃飯,我換好衣服下來。”

尤然微笑點頭。這個男人,即使眼盲,還是保持一種高貴的優雅,沈淺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從而更可惜他的失明。

沈淺下來發現尤然坐在鋼琴旁,豎起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按幾個音符。沈淺不懂樂器,不知道這是不是前奏,隻是看見尤然在麵帶微笑,原本由單指改成雙手輕握雞蛋型觸在黑白鍵上,接著連續的調子接踵而至的出現。這隻曲子沈淺不知道,沒聽過。她隻能靜靜地站在不遠處,凝聽。

他頎長的身子坐在椅子上,消瘦的背影讓沈淺打心底有種心痛,忽而感覺這個男人很孤獨,抑或者他要自己去孤獨,站在海角天涯,對著自己的過往緬懷。

這是一種深情還是一種固執?也許他的感情就是滲透入骨血的偏執,不願意別人去觸碰,也不願意自己出來。被他愛的那個女孩是最幸福的,可同樣,誰要是在此時愛上這樣的男人,注定悲劇收場。

沈淺給自己打預防針,同情他可以,千萬不要愛上他。

一曲結束,沈淺連忙鼓掌,走到他身邊笑說:“這是什麽曲子?”

“初次。”

沈淺愣了一愣,顯得有些尷尬,“哎,孤陋寡聞,沒聽過,嘿嘿。”自個傻嗬嗬地幹笑幾下,見尤然沒有平時慣有的微笑,也笑不起來,怏怏然收起笑容,“你怎麽了?”

“這是我第一次為她的曲子。”

沈淺眨巴下眼,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尤然忽而又微笑起來,“你聽後,覺得這曲子怎麽樣?”

“很好啊。”沈淺想也沒想,直接回答。

尤然撲哧一笑:“性格差這麽多。”

“啊?”沈淺蹙眉,她聽不明白這男人在說什麽。尤然忽而站起來,豁然開朗,“我們去吃飯吧。”

“額……”沈淺胸悶,其實她很好奇,他的那個她,到底是怎麽回答的。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好像從憂鬱裏走了出來,不打算他的懷舊了。

算了,她還是少管閑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