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當天晚上雙喜做了個荒謬的夢。

在夢裏他變成了女人,穿著民國的服裝,留壽桃型劉海,一臉受氣相的跪在蔣聞濤腳邊。蔣某人儼然舊時大家長大老爺派頭,長袍馬褂道貌岸然地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地訓示:“……既然進了我蔣家的門,以後就要嚴守婦道,謹遵家規。做牛做馬,不得心生怨恨——”

掙紮著從夢裏醒過來,雙喜回憶夢境,鬱悶了半天。講給蔣聞濤聽,蔣聞濤笑得喘不過氣,把頭無力地抵在他肩上。

“還笑!都是你那句‘小媳婦’害的!”雙喜惱羞成怒,肩頭一動,把他的頭甩開。

“那以後不叫你媳婦,叫你老婆?”蔣聞濤笑著,不怕死地撩他。“反正在學校的時候,你就是我老婆嘛。”

他這麽一說,雙喜也想起了當年的那些糗事,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時候男生們——也不獨是男生,女生也這樣,老公老婆地互相亂叫。他和蔣聞濤走得近,又常幫他洗衣服,於是大家就紛紛地說‘好賢惠啊’,用‘蔣聞濤的老婆’來稱呼他了。

說起來他們之間還有個幹兒子,就是那個二百八啊。也不記得當時是和他打什麽賭,說‘輸了你給我當幹兒子’,寢室裏的人都作了證的,結果當然不用說。

那二百八也算講信用,脖子一梗:“幹兒子就幹兒子!”說完,一張嘴,幹脆利落地來了一句:“幹媽~~”那腔調,繞了十七八道彎。

寢室裏的人哄堂大笑,葉雙喜撲上去就是一頓毛捶。二百八嘴賤得很,邊挨揍還邊叫喚:“哎喲,幹媽發飆了,快叫我幹爹來救我!!”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無憂無慮,真是瘋得可以啊。

“不知道現在咱們幹兒子混得怎麽樣了。”蔣聞濤幽默地說。

他記得有一次出去玩,二百八拖著他的女朋友,他們四個人照了一張相,站在公園的棕櫚樹下。那張照片後來被大家稱之為全家福……

雙喜作安慰狀地告訴他:“我們已經升級當幹爺爺幹奶奶了。”二百八現在在開出租車,嘴巴越發地油滑。可惜這次長假他帶著老婆兒子回了老家,不然他們一家人隔了十幾年再碰個頭,多有意思。

不過,現在再讓二百八叫幹爹幹媽,他泰半是不肯的了。想到這個,雙喜不禁微微失笑。

蔣聞濤偏了頭,不動聲色地細細欣賞雙喜唇邊那抹淡淡笑意。

都說男兒嘴大吃四方,那麽雙喜顯然是吃不了四方的。他的唇形帶一點菱形,是那種很適合接吻的嘴唇……他曾經嚐過一次,味道很好……

“幹什麽?”雙喜狐疑地看他。

蔣聞濤笑眯眯摸摸嘴唇:“在想你的初吻。”

雙喜一怔,脫口而出:“日!”

蔣聞濤哈哈大笑。

那是高二上學期的事了。好象剛開始的時候大家是在吹噓各自的戀愛史。男生嘛,這種時候怎麽可能示弱,即使沒有,編也要編一個出來以示自己很行,雙喜就即興發揮了一個。

初二,同班女同學,大眼睛、長頭發,晚自習後送她回家時在大樹的陰影下打了個嘣兒——

“噢噢,”男生們起哄,“蔣聞濤,你老婆已經失貞了,快點教訓他!”

蔣聞濤當時窩在雙喜**,正似笑非笑地聽他吹噓自己的吻技,聞言一把把他扯下來:“有什麽問題!”說著,壓上去就作勢要親。

雙喜本能地把頭扭了兩下,避開。

“吻技了得?嗯?”蔣聞濤戲謔地看他,“就這反應?”男生們大笑。

“……”雙喜漲紅臉,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蔣聞濤壓著他跟座山似的重,他大力推了兩把沒推開,索性豁出去了。大聲道:“親就親!還不是兩片肉啊!”說完,眼睛一閉,作大義凜然狀。

他賭蔣聞濤不敢親下來。

畢竟大家都是男生,雖然平時瘋個沒夠,但男生親男生,還是當著大家的麵,蔣聞濤才不會——

唇上驟然一緊,有什麽東西用力壓下來了。

雙喜驚得唰一下睜開了眼,立刻看到蔣聞濤那雙近在咫尺的黑眼睛。

寢室裏驟然安靜了一下,接著便爆發出幾乎爆棚的尖叫聲。

“勇者!”

“強人!”

尖利的口哨此起彼伏,男生們興奮得神經都要燒起來了。

蔣聞濤果斷地分開了兩人的嘴唇。那輕微的象是留戀的啾的一聲,在一片尖叫聲中除了兩個當事人,幾乎沒有人聽到。

他笑著坐起來,看驚愕到石化的雙喜,表情有點得意、有點挑釁、還有點說不出的什麽別的情緒。雙喜摸摸嘴唇,象是不置信似的,半晌才嚎叫了一聲,撲到蔣聞濤身上。“王八蛋!老子的初吻啊!!”劈頭蓋臉地打下去。

所有人都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了。而蔣聞濤,尤其笑得象隻偷腥成功的狐狸。

雖然被按著身上著實挨了幾下,但有什麽關係呢,偷香總是要出代價的嘛。

一天四千字...我怎麽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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