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小師弟！怎麽會是小師弟？！他怎麽知道他在這兒！
反應過來的一瞬間，翻身便想逃走，躲了這麽多天他就這麽突然出現在眼前，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何況他還沒想好到底怎麽麵對他呢？
鳳雲衍的動作是迅速的，隻是鳳雲棲的動作更快。
隻覺得眼前白影一閃，已被攔住了去路，鳳雲衍猛地止住腳步，差點沒直接撲過去，“哎呀？是小師弟啊？我還當是誰呢？”
“原來二師兄還知道我是你的小師弟，我還真是沒看出來呢？”鳳雲棲冷哼一聲，緩緩抱住雙臂就那麽堵在跟前，“既然還認我是小師弟，那你方才見著我跑什麽？”
見著她都開始跑了，事情好像很嚴重的啊？方才他看到她的一瞬間，那樣驚恐的表情，好像她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十幾年都喜歡粘著她，這突然間就這樣懼怕她？她究竟是對他做了什麽，讓他突然變得如此怕她？
可她思來想去也想不起對他做過什麽，或者說她對任何人都沒做過什麽，何況是他了。
所以到現在她還是絲毫不知原因，一頭霧水。
“跑？我有跑麽？沒有啊？”鳳雲衍故意茫然的眨眨眼，打斷來個死不承認，越看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心中便越亂，“呀！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呢？糟了，我來不及了，小師弟我先走了啊！”說著，便繞過眼前的人疾步而去。
鳳雲棲見鳳眸一暗，卻並未阻攔，“君非離，你還要避開我幾時？”
鳳雲衍聞言腳步一僵，君非離？他竟這麽叫他？他一向都叫他二師兄阿離的，從未這麽連名帶姓的叫過他，而且他很明白他叫的是君非離而不是鳳雲衍，在他心裏他還是他的二師兄……
可是，他已經不是他以前的二師兄了，他現在已經沒資格當他二師兄了！
“小師弟你不要管我，就當我求求成麽？你不要管我，不要理我，我會害了你的……你知不知道！”
語畢，舉步便走，隻是方走出一步，腰間一緊，身子便被禁錮住了！低首一看，纏在腰間的正是他的腰帶，他本來就已經就夠亂了，他竟然還這樣，一會兒他真的忍不住……
手腕一緊，鳳雲棲收緊了手中的腰帶，用力一轉直接將人拉了回來，“君非離，今日不要不說清楚休想離開！我問你，這段時間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一直躲著我？這可一點兒也不像你！一向敢作敢為的君非離這是怎麽了，現在變成了膽小鬼麽？一個大男人成日裏躲躲藏藏像什麽樣子！”的
“小師弟……你生氣了？”對上那雙幽暗的鳳眸，鳳雲衍一震，小心翼翼的偏頭望過來，“小師弟，我不是膽小鬼，隻是不再是以前的阿離了，我也不配做你的二師兄了。我躲著你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別問我成麽？我這段時間隻是太亂了，或許過段時間就好了……”
鳳雲棲倏地眯起眸子，打斷了鳳雲衍的話，“不再是以前的阿離？不配做二師兄？你什麽意思？”
“我……”鳳雲衍啞然，對上那雙逼視的鳳眸不由自主的避開目光，“哎呀！你怎麽聽不懂我說的話呢？我有我的原因，你就不要問了好不好？若你還當我是你師兄的話就不要再問了，小師弟！”
這要他怎麽開口？說他喜歡他？不顧師兄弟之情，不顧亂（河蟹）倫之罪，想將他據為己有？他不能這麽自私！這樣下去害了他不要緊，那會害了小師弟的，若是被父皇母後知道了，被太妃娘娘知道了，被天下人知道了……小師弟以後還如何在人前立足？
最重要的是……小師弟會如何看他？肯定會以為他是變態罷？隻要一想到他厭惡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一般無法呼吸！
“不要再問？你突然變得這麽奇怪，我怎能不問？”鳳雲棲聞言擰眉，緊緊凝視著眼前的那張避開的臉，不再說話，就那麽靜靜的望著，似乎要從那張臉上得到答案來才肯罷休。
竟然要她不要過問？他們十二年的情意，她怎能不過問，在她心裏他也是她的親人。
感覺到那道緊迫的目光，鳳雲衍隻覺得背脊發麻，過了半晌終於忍不住了，驀地轉頭直直的撞進那雙深幽的鳳眸之中，“小師弟你真的想要知道？你不後悔？”
他簡直快要將他折磨瘋了，離不開又丟不下，明明讓自己不要想卻又時時惦記在心裏，如今他還這樣站在他麵前逼問他。他很清楚自己不會隱匿感情，小師弟這樣聰明，他終有一日會看出來的，到那時隻怕他就走不開了！既如此，不若現在就跟他攤牌，先看看他的反應再說，早死晚死都是死！若他真的厭惡他，他離開便是！
小師弟說的對，他君非離是敢做敢為的人，他既然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就該表明出來，讓那些世俗道德就見鬼去罷！
“後悔？”鳳雲棲揚眸，眸中掠過一絲冷笑，“二師兄，你何時見過我後悔過什麽？好像自從上次你來西郊別院一夜未歸之後，你就變了，好了，說罷。”
鳳雲衍深吸一口氣，伸手握住了鳳雲棲纖細的雙肩，“那好！我說了，不過在說之前小師弟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這家夥條件還挺多。
“不管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都不能不認我，也不能討厭我。”這是他最害怕的事，他必須要提前得到保證，就算他離開了，說不定某日他還會回來的，到時候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所以還是提前留好後路。
鳳雲棲眸色一暗，不能不認他？不能討厭他？這是什麽條件？這家夥竟然提出這樣的條件，他到底要說什麽？思忖片刻才道，“我答應你。”
鳳雲衍聞言心中一喜，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來，定定的注視了鳳雲棲片刻，突然傾身在鳳雲棲臉頰上印下一吻，同時開口，“小師弟，我喜歡你……”
臉頰一軟，鳳雲棲還來不及反應，聽到這句話更是愣住了，“你……你說什麽？”
喜歡……她？這家夥是什麽意思？他這段時間就是在折騰這個？
“我說我喜歡你！”鳳雲衍又重複了一邊，說出來之後突然覺得輕鬆多了，其實這句話並不難說，隻是那開口的瞬間需要勇氣。他被折磨了這麽長時間，總算是解脫了……
老四的辦法根本就沒有用，他越遠離就越煩悶，越刻製就越壓抑不住，老四的辦法也有不靈光的時候。
盡在耳畔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中，鳳雲棲想聽不清楚都很困難，可最重要的是這家夥知道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鳳雲棲覺得無奈，“阿離，你知道方才那四個字代表的意思麽？”
朝夕相處十二年，現在突然告訴她，喜歡她？他到底是哪兒受了刺激？
“我當然知道！”鳳雲衍麵色一黑，當他是小孩呢！他當然知道喜歡是什麽！
“知道？”鳳雲棲挑眉，“好，那你告訴我，你方才說的喜歡是什麽意思？”
“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鳳雲衍不懂鳳雲棲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難道是他表達的還不夠清楚？
“好！”鳳雲棲點頭，道，“那你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麽？喜歡這個詞是有限製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喜歡，在蓬萊山我們是師兄弟，在鳳雲國我們是叔侄，更重要的是我也是個男人，這樣的關係是不能喜歡的，或許你的喜歡是認識錯誤，並不是那種意思上的喜歡……”
“我當然我們是什麽關係！我也很清楚我的喜歡就是那種意義上的喜歡！”聽到此處，鳳雲衍急急地打斷了鳳雲棲的話，“小師弟，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也知道我心裏的感覺，你以為我是小孩子麽？不必給我上這種課！”
喜歡有限製是不錯，但誰能限製得了喜歡，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鳳雲棲的眸色一點點的暗了下來，雙眸定定的與鳳雲衍對視著，“那好，你告訴我，你憑什麽這麽肯定你說的喜歡就是男女之情？”
這個家夥平時看起來冒冒失失風風火火的，該冷靜的卻足夠冷靜，隻是現在該她不冷靜了。為什麽相處十二年的師兄突然會喜歡上了她，雖他們平時愛粘著她寵著她，也愛開玩笑，但她從未做過什麽讓人誤會的事罷？難道是她散發出了什麽奇怪的荷爾蒙不成？
師兄弟，叔侄……何況在他眼裏她還是個男人，這已經不僅僅的是**了。
怎麽會演變成這樣？頭好疼……
“小師弟你真的想知道？”鳳雲衍聞言挑眉，微抿的唇角浮現出那個淺淺的梨渦，明明是很嚴肅的表情卻意外的可愛。
鳳雲棲無力的點點頭。
鳳雲衍見狀眸色一暗，突然傾身靠近，鳳雲棲一震，伸手抵住了那靠近的胸膛，“君非離，你做什麽？”
方才說過了那樣的話題，這時候突然有動作的確太過敏感。
見鳳雲棲一臉警戒，鳳雲衍不禁莞爾，“我說小師弟你以為我要做什麽？你將你二師兄當成什麽人了？再說，對你我會麽？我敢麽？我要真做了什麽，你那飛刀不將我的手指頭剁下來。”
“好了，別盡說廢話，快說。”這能怪得了她？反正他們這兄弟幾個就沒一個正常的，在雁不歸鳳雲邪那家夥才來過這招，她怎能不防。
鳳雲衍靠近幾分，壓低聲音道，“看到小師弟我想做很多事，男人會對女人做的事，想抱你，親你，甚至……”
話未說完，便被鳳雲棲打斷，“夠了！你閉上嘴罷！”
該死！這家夥是來真的，對她竟然真的那種喜歡，這下該怎麽辦……
“小師弟，你沒有討厭我對不對？”從方才他就仔細的觀察他的反應，沉著冷靜，隻有少許的情緒激動，震驚，無奈……就是沒有厭惡，其實他也是能接受的不是麽？若是常人肯定會覺得驚恐惡心，畢竟他喜歡的人是自己的小皇叔。
這麽說來，他還是有可能接受他的？
太好了！
鳳雲棲還沒來得及回答問題，一抬眸便看到那張俊臉上帶著自顧自的夢想式微笑，眉梢頓時狠狠地抽了抽，“君非離，你一個人在那兒胡思亂想什麽。”
“呃……”鳳雲衍一怔回過神來，隻嘻嘻的笑，“沒，沒想什麽！什麽都沒想！真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鳳雲棲冷哼一聲，側身避開了那兩隻長臂，退後半步，“阿離，你回蓬萊山罷。”
“你說什麽？”鳳雲衍臉上的笑意一點點的消失，不可置信的擰眉，“小師弟，你的意思是……要趕我走麽？你明明沒有討厭我，為何要我離開？你這是決定要逃避這份感情了麽？”
“這份本來就不能直視的感情，用不上逃避這兩個字。我們是叔侄，我們有血緣關係，阿離，這是不可能的……你也出來很久了，也該回蓬萊山看看師父他們了。或許，你回去之後隨著時間推移這分感覺就會慢慢淡忘了。”鳳雲棲緩緩開口，語調一致，冷靜的可怕。
鳳雲衍恰恰最怕看到這樣的冷靜，因為他知道無法挑起他情緒，他的感情根本連基本的回應都沒有，“小師弟，我們是叔侄又怎樣？有血緣關係又怎樣？我們超脫世外這麽多年，難道你還在乎塵世間的枷鎖麽？隻要相愛就無法拆散……”
鳳雲棲打斷了鳳雲衍的話，眸色淡漠，“阿離，你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相愛是雙方麵的，而你的喜歡是單方麵的。我從來沒跟你說過，愛情與我而言毫無意義，你可以不回蓬萊山，但不要再讓那份不該存在的感情泥足深陷下去。還有，我今日來是找你配藥的，師父的方子你知道，一會兒你拿給桃花。”語畢，看了那神色頹然的人一眼轉身離去。
“小師弟……”鳳雲衍無聲輕念，望著那抹消失的身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直接向後仰倒在草地上。
小師弟這是拒絕了，是啊，估計世人都會拒絕，就隻有他這一個傻瓜愛上了自己的小皇叔……他為什麽就這麽變態呢？小師弟要他回蓬萊山，他該回去麽？難道就這麽輕易放棄了麽？
不，他不該這麽輕易放棄！與小師弟相處十二年他怎麽傻了，小師弟根本就是那種不會在乎世俗的人，他拒絕他隻是因為還沒愛上他！對，方才他自己也說了，愛情與他毫無意義，那他就改變他的想法不就行了？他才不管那麽多呢，若是小師弟哪天真的愛上他了，他直接將人綁回蓬萊山不就行了，那兒可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對啊！之前他怎麽就沒想到呢？還亂七八糟的想了那麽多，父皇那麽多兒子少了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不多，何況他的存在本來就可有可無，太妃娘娘就更不是問題了，直接一起帶回蓬萊山不就好了嘛！對，就這麽辦！
所謂一竅通百竅通，這麽一想，鳳雲衍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下來……
不遠處的一棵樹後，一抹黑影慢慢隱去。
鳳雲棲並沒有回到房間而是騎馬上了山，在林中肆意奔走了一陣才停下來，躺在馬背上，馬兒一步步極緩慢的走著，隨著顛簸腦中的思緒也不覺有了起伏，“阿離他怎麽會……”
怎麽會對她有了這樣的感情呢？自小三位師兄就很喜歡她，但她一直當成兄弟之情，雖然有時有些過了點兒，但她也沒放在心上，他們總是當她當成了有趣的小弟弟來寵了，再加上師父總是將她護的滴水不漏，他們就更常會逗她了，隻是她一直無視就是了。
十幾年了她都沒注意到，記得那時，阿離總是嚷嚷著要給她浸藥浴，她去山澗沐浴時經常發現他尾隨，諸如此類多不甚數……如今看來阿離也許在蓬萊山時他的感情就已經有點變質了……
若說變質，那大師兄三師兄他們對她的寵愛關心好像也有點兒過了頭？
真是糟糕，阿離突然來了這麽一出，讓她以後怎麽麵度他啊？依這死小子的腦子肯定不會輕易回去的……再說以後她若回蓬萊山，麵對大師兄三師兄他們也會覺得奇怪的。
這個阿離，真是愁死人了……
也不知在山林裏晃了多久，直至天色暗下來才下山回去。
“主人，你回來了！”桃花等的急了，正欲出門去找人，方一出院門便迎麵撞上了鳳雲棲。
“嗯。”鳳雲棲應了一聲，將馬交給侍衛徑自朝房內走去。
察覺到鳳雲棲麵色有些不對，桃花心中一沉，趕緊跟了上去，“主人，三皇子將一個藥方送了來，說是主人要用的，桃花已經按照房子去醫藥房抓了來，已經可以用了。對了主人，你這半日去哪兒了？”
“藥既然已經弄好了，準備熱水我要沐浴。”鳳雲棲避開了桃花的問題，進了內室。
桃花見狀，隻得先壓下心頭的疑惑，叫人準備了。
一切準備妥當，桃花放下了幕簾，朝軟榻邊的人走了過去，“主人，水已經備好了，桃花侍候你沐浴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