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鼻子上臉

慕澤深抬起頭。

首先看到的是一隻光裸的腳小心翼翼地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被熱氣蒸出一點薄薄的粉色,還帶著沒有擦拭幹淨的細碎的小水滴,一走就留下一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足印。

顏暖身上穿著的睡衣是言暖的,十八歲的言暖的衣服套在二十歲的顏暖身上,竟然極其合身,簡直就像是特地為她準備的。

慕澤深笑了起來,抽了一張紙巾,俯身去幫顏暖把她腳踝上還殘留的水漬擦幹淨。

顏暖條件反射的退去半步,但是被慕澤深一抓,緊緊按在了原地:“乖,別動。”

看似輕柔,實則用了大力。

顏暖就那樣站著,看著慕澤深半蹲著,認真而又細致地給她擦腳。

這一刻,時間仿佛在這個空間裏停止了流動。

過了一會,房間的門被推開。

從顏暖的位置是可以看到慕澤深身後的門被推開了。

於詩踏進一步,正抬起頭。

慕澤深沒有聽到聲響,顏暖微微勾唇,輕聲說:“原來除了慕先生,還是有其他人可以進這個房間的。”

她就想,慕言暖在慕澤深的心裏,哪裏有什麽位置呢?

隻是癡人說夢。

不過她倒是很奇怪,於環的妹妹,慕琪的姑姑怎麽好像個女主人一樣,進入這個家如入無人之境。

慕澤深一愣,這時候高跟鞋走進室內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他一回頭看到於詩,這個一貫強調妝容精致得體的女人有刹那間臉色異常難堪。

慕澤深皺眉,不悅,冷冽道:“你進來這裏幹什麽?”

於詩眼底閃過哀怨:“深哥,你說不能進,為什麽她能進來?”

“這裏以後就是暖暖的房間了。”

“什麽!”於詩不可思議地大叫起來,“深哥,這個房間言暖死後你讓誰都不讓進,現在怎麽就讓這麽個人進來,你把言暖當什麽了。”

慕澤深語氣淡淡:“所以,她就是言暖,以後,你就把她當言暖來看就好了。”

方才她一進門,聽到傭人說深哥帶了個小女孩兒回來,就直覺不好,沒想到還帶到言暖的房間裏來了。

於詩後退了兩步,搖了搖頭:“深哥,言暖都死了兩年了,小琪也才從言暖去世的陰影走出來,你現在這樣做,是要讓小琪每天都想著當初死的怎麽不是她嗎?”

聽到這兒,慕澤深冷笑起來:“於詩,別拿慕琪來說事,慕琪至少還活著,我是平日太寵她了,連帶著你這個姑姑也都蹬鼻子上臉了嗎?”

慕澤深話說狠了,於詩便沒了剛才的氣勢。

她之所以敢現在這般對慕澤深說話,也不過是當初仗著哥哥於環救了慕澤深一命,而現在能住在慕宅,也是兩年前慕琪心髒病發作,她借口照顧慕琪之名住了進來,便再也沒有搬出去。

期間存了什麽心思,慕宅的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