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顧謹寒厲聲道。

男人黑沉沉的視線還黏在宋潤清身上,連往那兩個小紅本上瞟一眼都嫌浪費時間。

他到現在從沒和人交往過,哪裏來的結婚對象。

門口的先生?

病房門口現在除了顧遷流,就隻剩這個縮在小雜種懷裏的青年。

他此前分明從未見過這人,說他和他結婚?

笑話。

不可否認,青年的確是一張具有足夠**力的漂亮臉龐。

周樂書看上,他不奇怪,顧遷流喜歡,他也不訝異。

但他自己卻絕無可能。

顧謹寒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好看無用的蠢貨。

他媽就是因為沒腦子,才會被顧洪騙得團團轉,到死都不知道真相,還以為自己擁有完美家庭,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而麵前這個紅著眼圈,可憐巴巴盯著他看的青年,顯然也是這種徒有其表的白癡。

被他嗬斥的小護士嚇得大氣不敢出,戰戰兢兢雙手捧著結婚證,不知道該不該再讓這位氣勢淩厲的病人看。

最後還是宋潤清鼓起勇氣,挺身而出解釋:“阿寒,那就是我們的結婚證啊……”

宋潤清在看到他和阿寒的結婚證掉落在地上那一刻真的很難過,可現在看來阿寒確實什麽都不記得了,對他態度冷漠也正常。

既然當初的記憶都能找回來,那說明他和阿寒的回憶肯定也能找回來。

媽媽說過男孩子要堅強,自己才不能因為這一點小磨難氣餒。

小傻子吸了吸鼻子,努力調整好情緒,繼續軟軟慢慢地說,幫助阿寒回憶:“你媽媽昨天不是同意我們結婚了嗎?然後我們就去領證了啊。”

此話一出,他身旁的顧遷流臉色突然變得鐵青。

顧謹寒哪來的媽?

男人母親兩年前沒了,能有顧謹寒證件的,隻有他媽。

等等,男人和宋潤清領證了?!

宋潤清真變成他嫂子了?!

顧遷流一下感覺腦袋嗡得要炸了一樣,他立刻放開宋潤清,快步朝護士走過去:“把那東西給我看看。”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

聽到宋潤清的話,原本對那兩個小紅本不屑一顧的顧謹寒迅速從護士手裏拿走了結婚證,打開翻看裏麵的內容。

如果剛才男人臉色隻算陰沉的話,現在顧謹寒的神情簡直可以稱得上可怖。

母親是他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痛,旁人永遠不敢輕易提及的禁忌。

原本在旁邊和自己的小助理稀裏糊塗看熱鬧的周樂書聽到宋潤清說的話,也收斂起唇邊的笑意,猶豫叫道:“謹寒?”

“出去。”顧謹寒看到結婚證上自己和青年的合照,沉聲道,“把他們都帶出去。”

男人的聲音隱隱顫抖,像在壓抑著什麽。

作為多年的朋友,周樂書當然知道他什麽脾氣,沒再多說,朝齊寧微微揚了下巴。

齊寧便主動去請呆愣著杵在原地的楚卿和小護士:“你好,我們先出去吧。”

轉眼病房裏的人走了大半。

“我隻趕人,沒趕狗是吧?”顧謹寒又朝還沒挪動的顧遷流冷冷看去。

“你!”顧遷流真恨那天讓人敲昏男人時,沒有順便把他那張欠嘴拿針給縫上。

他正要回擊,口袋裏的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

少年不耐煩地掏出準備掛斷,卻在看到屏幕上的姓名時遲疑了一下,而後咬了咬牙,狠狠剜了麵無表情的顧謹寒一眼:“你最好別對清清做什麽破事。”

說完才匆匆走出門去接電話。

至此,病房終於隻剩顧謹寒和宋潤清兩人。

宋潤清有些茫然地回望了一下半合的門,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也出去。

以往他最喜歡和阿寒兩個人呆在一起,那樣最自在。

但現在阿寒突然變化好大,看上去凶巴巴的,比那時帶他回顧家裝出來的還要凶,讓他有些害怕。

顧謹寒又看了看兩人的結婚證,上麵各種印章齊全,確定不是假冒的,而後才緩緩從病床起身下地。

他來到宋潤清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青年:“你叫宋潤清?”

男人不再問他叫清清了,這讓小傻子有些失望。

不過宋潤清還是乖乖地點了點腦袋,回應了他。

“我現在的妻子?”

“嗯。”

“我媽同意的?”

“對啊,伯母支持我們結婚,所以我們昨天才會去領證的。”宋潤清耐心地回道,不明白阿寒為什麽要再問一遍這些他已經說過的話。

不過現在提到這件事,讓他又想到昨天和阿寒度過的新婚夜。

兩人成為真正的家人,相擁而眠,甜蜜溫馨。

小傻子俊秀的臉蛋微微泛紅,害羞地眨巴一下濕漉漉的漂亮鳳眸,期待地望著麵前臉色冷硬的英俊男人:“阿寒,你想起什麽了嗎?”

可他回答了阿寒的問題,阿寒卻沒有回答他。

顧謹寒仍在冷冰冰地打量著他。

那雙漆黑狹長的眸宛如盯上獵物的獸瞳,毫無感情,陰冷緩慢地巡睃著宋潤清漂亮俊秀的五官。

顧謹寒覺得自己已經給了這個人機會,但他卻還在不知死活地犯蠢。

他媽媽?

他媽媽早兩年就病逝入了土,墓碑都是他親手立上的,到哪兒來同意他的婚事。

他失憶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人是怎麽騙他結了婚。

而且已經成了他的老婆,居然還敢和顧遷流那個小雜種舉止那麽親密。

怎麽,還要給他戴綠帽?

顧謹寒想著這些,盯著宋潤清的眼神愈發陰沉。

青年比他矮了大半個頭,半仰著臉看他,翹起的睫毛纖長濃密,微微顫動,整個人顯得乖巧又順從。

本該是十分符合心意的長相。

嘴裏卻沒一句實話。

還步步踩在他的雷區。

“我確實想起了一點東西。”顧謹寒冷聲道,繼而緩慢地俯下身。

“真的嗎?!”

宋潤清驚喜地睜圓眸,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

小傻子激動得心髒砰砰亂跳,正想伸手抱住他,卻被顧謹寒驀地伸手掐住了纖細脆弱的咽喉。

“是不是翟惠雲派你來的?”

男人英俊的麵容此刻森冷可怖得駭人,陰冷道:“你最好給我全部說實話,否則,我就把你送去精神病院關起來,這輩子你都別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