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宋潤清收拾餐桌,讓顧謹寒去換衣服。

男人眼睛瞬間亮起來,興奮問:“是要出去嗎?”

“對呀。”宋潤清軟軟地回道,“阿寒不是想到外麵玩嗎?”

顧謹寒歡呼了一聲,飛快地跑進臥室去換衣服了。

宋潤清看他高興的模樣,自己也笑起來。

雖然撿到這個男人讓他生活的負擔驟然加劇,但顧謹寒的到來仍然讓宋潤清很開心。

媽媽去世後,他就開始獨自生活。

他腦子不好使,很多工作都不要他,麵包店的老板也是看他可憐,才讓他在店裏幹活。

宋潤清最初因為相貌漂亮,脾氣好,在店裏還挺受歡迎的,但後來其他員工發現他智力的問題,總是愛開一些逗他的葷玩笑,故意捉弄他。

宋潤清聽不出那些話裏暗藏的惡意,每次都按照媽媽以前教自己的話,老老實實地回答,卻惹來周圍哄堂大笑。

青年雖然傻,但在感知情緒上還是敏感的,被笑得多了,也隱約能感受到自己好像回錯話了。

但他又想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別人不告訴他,隻會笑他。

慢慢的,宋潤清也就不愛在別人麵前說話了,能保持沉默就保持沉默,實在不知道怎麽回答,就用笑來掩飾過去。

可顧謹寒不一樣,顧謹寒比他還傻,不會嘲笑他,總是真心實意地誇他很厲害,無條件地完全信任依賴他。

宋潤清喜歡和顧謹寒呆在一起,雖然他們隻相識半個月,但在宋潤清心裏,男人已經成了他的親人,他的弟弟。

他們就像兩隻相依為命的小笨鳥,在簡陋的小窩裏依偎取暖,以此來度過這個嚴寒的冬天。

顧謹寒很快換好衣服出來。

他比宋潤清高出大半個頭,青年最寬鬆的衣服在他身上也有些局促,棉服的袖子遮不住手腕,褲腿短了一截,全靠那張俊臉撐著才不顯得滑稽。

宋潤清看顧謹寒出門時穿上那雙唯一合腳的單薄皮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本本,在購物清單那頁的“保溫飯盒”下麵又一筆一畫地寫上“阿寒的衣服和棉鞋”。

這是媽媽教他的,腦子記不住太多的事,在筆記本上寫下來,就不會忘啦。

顧謹寒倒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換好鞋後就親熱 地摟著宋潤清急哄哄往外走。

他在家裏憋太久了,迫不及待想出門。

外麵的雪花還在下,地麵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兩人像小孩子一樣,故意往潔白的雪麵上走,踩出一串大大小小的腳印。

宋潤清的手被顧謹寒牽著,男人寬大溫熱的掌心包著他的手背,揣進口袋,一點也不冷。

“阿寒,”宋潤清看男人興致勃勃地用腳踩雪,問,“你最近想起什麽了嗎?”

顧謹寒回頭看他,眼神迷茫:“沒有……”

男人後腦勺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記憶卻好像半點都沒恢複,過去的事一問三不知。

宋潤清讓他多想想的話,男人就會做出一副很傷心的模樣,反問他是不是討厭自己,不願意和自己繼續生活在一起。

宋潤清當然是願意的,但他更擔心阿寒的家人正在找他。

將心比心,如果自己突然失蹤了,媽媽肯定也會特別傷心的。

但顧謹寒好像特別抗拒談論這個,每次宋潤清一說,他就會飛快地轉移話題。

就像現在,男人突然靠了過來,微垂下眸看他。

“怎麽了?”宋潤清抬著頭懵懵地問,下意識眨了眨眼睛。

青年漆黑柔軟的頭發上覆著細小的雪花,像蓋了一層朦朧的白紗,顧謹寒用修長溫暖的手指撥弄了一下他額前軟軟垂下來的劉海,從上麵捏下來一小瓣雪花。

雪花即刻融化成亮晶晶的水珠,染濕了男人的指尖。

顧謹寒撚了撚指腹,然後像說悄悄話似的,俯身在宋潤清耳邊低低道:“你這個樣子,好像新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