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寒為了讓效果更真實些,甚至不惜咬破自己的舌尖。

看到宋潤清慌慌張張跑過來時,男人適時吐出一口腥甜血水,顫巍巍地朝小傻子伸手:“老婆……”

“你他媽還裝!”站在旁邊的顧遷流看到他這副假惺惺的模樣,怒道。

少年抬腳還要往男人身上踹,卻被跑過來的宋潤清奮力一把推開。

“阿寒!”宋潤清嚇得小臉慘白,看到男人唇角流出的血沫後,眼圈瞬間就紅了,淚水瘋狂往外湧出。

他匆忙抱住男人,哭道:“不會的,阿寒,我們趕快去看醫生。”

顧謹寒按著肚子,虛弱地倚靠在自己老婆香香軟軟的懷裏,語氣淒涼,含含糊糊道:“老婆,我肚子好痛,我想回家……”

“不行,我們去醫院。”宋潤清一邊哭,一邊吃力地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帶著男人一步一步往醫院走。

原本盛怒的顧遷流剛才被宋潤清推的一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怒氣漸漸消散。看到小傻子那麽心疼地擁抱那個混賬男人,少年的眼圈也漸漸泛紅了,可憐叫道:“清清……”

卻被宋潤清用哭得發紅的雙眸恨恨瞪了一眼。

宋潤清對他打人的事不能原諒,哭泣道:“你是壞人,你走開!”

年輕的男生第一次對人萌生懵懂愛意,那人卻轉眼成為自己嫂子,還如此看待自己,顧遷流一顆心都要破碎。

少年雙眸通紅,身體顫抖著站在原地,連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一旦再出聲,馬上就會哭出來。

楚卿在旁邊默默觀望這場大戲,見這三個人好像都沒注意自己,便想偷偷溜開。

偏偏這時宋潤清又向他求助:“楚卿,你幫我一下,阿寒太重了,我扶不動。”

楚卿:“………...”

男人就偏著身子,倚在小傻子單薄的肩膀上,宋潤清被他壓得小臉發紅,暫時看不見顧謹寒的表情。

但楚卿能看到,他對上男人陰沉沉視線,魂都要嚇飛,卻還得硬著頭皮答:“好。”

邁出的每一步,楚卿都戰戰兢兢想逃跑。路過顧遷流身旁,他頗為憐憫地看了一眼這個芳心破碎,僵成石像的少年,最終還是越過他,朝那兩人走過去。

顧謹寒想要老婆抱,不想讓楚卿碰。

他微微側了下身子,讓自己的腿受力給老婆減少壓力,陰森森瞪了一眼楚卿,在青年迅速收回手後,繼續哼哼唧唧賴在宋潤清身上,黏黏糊糊道:“老婆,我想回家……”

宋潤清在這些事上麵還是拎得清的,艱難地扶著他接著往前走,傷心哭道:“我們先去做檢查。”

做檢查就露餡了。

顧謹寒大腦飛速旋轉,在進到醫院內廳後,打發宋潤清去掛號,然後自己匆匆聯係助理,讓他趕快搞定這裏的醫生。

楚卿被小傻子拜托在這裏守著顧謹寒,聽到男人電話裏的內容,終於搞明白是什麽情況。他對男人的無恥程度了解更深一度,同時也更加坐立不安,怕得知真相的自己會被陰狠的男人滅口。

顧謹寒解決完身體檢查的事,回頭看見還局促不安坐在自己身旁的楚卿,陰沉沉威脅:“敢讓我老婆知道,我就割了你的舌頭喂狗。”

兄弟倆恐嚇人都是一樣的手段。

楚卿嚇得一縮脖子,回道:“不敢不敢,我沒長嘴。”

老婆還沒回來,顧謹寒冷冰冰打量著青年,本來打算叫他快滾,又想到什麽,說:“你去外麵看顧遷流那個小雜種走了沒,沒走把他弄走。”

省得又對宋潤清講什麽胡話,離間他們夫妻感情。

楚卿現在一看到顧遷流就被嚇得腿軟,哭喪著臉道:“顧總,您昨天剛讓我做了那種事……我今天真的差點被他掐死,我不敢……”

顧謹寒皺眉:“他個廢物會敢殺人?你拿著那麽多照片留著以後自己獨自欣賞嗎,掙錢的機會都抓不住,快去。”

他掙錢又不掙這種缺德要命錢。

楚卿心裏恨死他們兄弟倆了,在心裏詛咒男人最好真懷了流掉,哭哭啼啼往外走。

顧謹寒打發走礙眼的人,這才又麵色痛苦地捂住自己腹部。

媽的那小野種真的是想踢死他,下腳往死裏踹。

顧謹寒為了讓宋潤清看清楚,硬生生接了他一腳,被踹得差點吐出來。

醫院被打點好,男人假模假式做了檢查,躺到病**,接受自己妻子無微不至的照顧。

宋潤清聽他一直喊肚子痛,掀開他的襯衫,看見男人緊實腰腹上被踹出的淤青,泣不成聲。

阿寒高燒才剛過去一段時間,本就體質虛弱,現在又挨了這麽一頓打,萬一真的流產了怎麽辦?身體還能養得回來嗎?

宋潤清對自己讓男人和他一起過來勸架的行為後悔至極,給男人小心翼翼上完藥後,抱著顧謹寒又是一頓哭,不停地說對不起。

“沒事的,老婆……”

顧謹寒心裏得意享受著小妻子對自己的愧疚和依戀,麵上卻蒼白苦笑:“可能這就是我們寶寶的命數吧……”

“老婆,寶寶沒了,你不會不要我吧……”

男人狹長烏黑的眸裏隱隱蒙著一層淚光,看起來真像是一位剛剛失去孩子,極度傷心痛苦的父親,拉著宋潤清的手沒有安全感地可憐祈求:“老婆,我現在可隻有你了。寶寶,你千萬不能也離開我……”

宋潤清聽著男人的話,心如刀割,他緊緊抱住顧謹寒,顫抖道:“不會的,不會的。”

下午檢查結果出來,仍舊是那個打扮一本正經的醫生過來,一本正經地拿著檢查報告宣布:他們的孩子沒有了。

顧謹寒再不用辛苦裝“孕夫”,一身輕鬆,如果不是他旁邊的宋潤清已經哭成了淚人,簡直要當場笑出聲。

在醫院休養了一下午,顧謹寒叫來司機接他們回去。

路上宋潤清還在哭,漂亮的眸子哭得濕濕紅紅,像兩隻鼓鼓的小桃子腫起來,看了就讓人心疼。

顧謹寒頭靠著宋潤清肩膀,用手拍著青年的胳膊,不停安撫他:“沒事的,沒事的,老婆不哭了……”

活像青年才是“流/產”的那個人。

宋潤清抽抽嗒嗒地抹眼淚,哽咽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和我一起來醫院的……”

“這哪裏怪你,這都是顧遷流那個混蛋的錯。”

顧謹寒貼著小傻子的臉頰,濕熱的吐息灑在小傻子敏感的耳畔上,無恥地和自己老婆講弟弟的壞話:“他就是個精神變態,瘋狗。老婆,我們以後別再跟他來往了。”

宋潤清被他迷惑,哭著點頭:“嗯,我,我討厭弟弟……”

顧謹寒薄唇微微勾起,又很快壓下去,不敢在傷心欲絕的妻子麵前暴露出自己內心的快意。

他將小傻子摟到懷裏,手從宋潤清口袋摸出手機:“我幫你把他拉黑。”

再不能容忍那個小野種窺伺他的妻子。

雖然挨了一腳,但一舉兩得。

值得。

男人此時是這樣想的,卻沒料到到自己“流/產”這件事對宋潤清的打擊竟然大到他無法控製的程度。

兩人回到家,中午的飯他們還沒吃完,宋潤清擦擦眼淚,去收拾碗筷。

顧謹寒到臥室去換衣服,他在地上滾了一遭,身上髒兮兮的,還打算洗個澡。

剛脫掉身上的衣服,男人就聽見廚房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響。

想必是小蠢貨不小心打碎了碗,顧謹寒沒怎麽在意,換完衣服後準備去浴室,看到廚房門開著,才隨口叫了一聲:“老婆?”

沒有人回應,隻有水流的聲音。

顧謹寒怔了怔,拿著衣服進廚房:“老婆?”

麵前的景象讓男人瞳孔因為驚懼收縮。

廚台的水龍頭打開,水嘩啦啦流著,從被碗底堵塞住漏水口的池台中不斷溢出來,流到地板上,本該是充斥著油煙味兒的地方,卻散發著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小傻子卻視若無睹,仍舊背對他,專心地清洗著餐具。

顧謹寒的心莫名一慌,走上前,看見小傻子手裏握的根本不是碗筷,而是摔破的瓷盤碎片!

鋒利的邊緣割破青年白皙嬌嫩的手指,宋潤清卻像毫無感覺一樣,仍舊在水柱下僵硬地衝刷著早就幹淨的碎片。

“清清,清清快鬆開!”

顧謹寒也少有的體會到驚懼的感覺。他慌亂地握住宋潤清的手,奪去小傻子手中的碎片。

宋潤清這才呆呆望向他,小臉上滿是淩亂的淚痕,悲痛哭道:“阿寒,對不起……寶寶沒了,對不起……”

顧謹寒以為自己沒那麽喜歡小傻子,隻是因為不能忍受被別人奪去他的東西的獨占欲,才想將他鎖在身邊。

但當看見青年痛苦哭泣的模樣,顧謹寒感覺自己的心也像被人挖掉一塊肉一樣,痛不堪言。

“小寶寶沒了,但寶寶還在。”

顧謹寒伸出手,溫柔地為青年抹掉臉上的淚漬,然後將他緊摟到懷裏,安慰道:“我說了,你就是我的寶寶。”

“清清,你是我唯一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