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顧洪和翟惠雲那裏也收到了顧謹寒和顧遷流鬥毆的消息。

當初他失憶,在外麵生死未卜的時候,顧洪無動於衷,隻是覺得失去了接班人有些麻煩。現在顧遷流僅僅被打斷了一條腿,男人就跟丟了**似的,匆匆趕過來看他的寶貝小兒子,一見到他就劈頭蓋臉地訓道:“謹寒,你怎麽回事,為什麽把弟弟打成那樣!”

男人估計又從哪個情人的**剛下來,脖頸上的領帶都沒有打好,衣衫不整,滿臉焦急的模樣,看上去還真像位關心兒子的嚴父。

但顧謹寒隻覺得可笑。

他知道顧洪為什麽這麽緊張顧遷流。

無非是以前母親在世的時候,男人根本不敢讓他們知曉他外麵藏了人,基本沒和翟惠雲他們聯係過,自然也沒給多少援助,內心覺得虧欠那兩個人。

他把顧洪逼下了位,又和同性結了婚。顧洪被他氣得夠嗆,隻能把傳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到比較聽話的顧遷流身上。

殊不知他那個外表乖順漂亮的小兒子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雇凶殺人,還妄圖對嫂子行不軌之事。

顧謹寒覺得自己沒把他打死就已經是個極度溫柔善良的兄長了。

翟惠雲不敢見他,到自個兒子那邊哭喪去了。

顧洪逮住他,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顧謹寒照常左耳進右耳出,但心裏卻仍止不住的煩躁。

胸口像藏了一把鬱躁的火,隨時都會燒起來。

有時他甚至會想,幹脆也雇個殺手把這一家給宰了吧,然後自己就自殺,下去陪母親。

但媽媽閉眼之前,還笑著對他說,沒能看到阿寒娶妻是最遺憾的事,讓他代替她,和爸爸好好過下去。

顧謹寒還記得母親那時的模樣。

他媽媽是個標準的大美人,外表漂亮奪目,豔麗絕倫,實際上卻是個空有皮囊的草包。家庭條件好,自小就被寵著,從沒受過苦,於是變成個傻傻的,一點小心機都沒有的笨蛋,嫁給顧洪後,男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秒都戀戀不舍拉著顧洪的手,情意綿綿說下輩子還想和男人做夫妻。

卻不知她自己屍骨還未涼,男人就馬不停蹄續了弦,把那兩人接進了門。

顧謹寒怎麽能不惡心。

他多看一眼這三人都嫌眼睛髒。

壓著火又聽了幾分鍾顧洪廢話,顧謹寒終於沒了耐性,冷冷打斷男人:“說夠了嗎?”

顧洪被他陰鬱冰冷的視線盯得動作一滯。

雖然不想承認,但在顧洪內心深處,他其實是有些怕這個大兒子的。

他剛把翟惠雲娶進門的那段時間,女人一直在向他哭訴在外麵過得有多慘。

小兒子外表太柔弱,因為沒有父親,在學校被欺負得不成樣子,天天帶著傷回家。

因為怕妻子和兒子發現,平時和女人偶爾偷偷見麵都是在工作日,少年要上學,沒機會見到。

直到把人帶回家,顧洪才好好看了看顧遷流。

小孩該有十四五歲了,看起來卻還像棵沒發育的小豆芽菜,又瘦又小,頂著一張小姑娘似的娃娃臉,同自小生活在顧家,養尊處優,年輕俊秀的顧謹寒一比,可憐寒磣到讓人心疼。

顧洪確實很愧疚,甚至動了把公司留給小兒子的念頭。

反正大兒子那麽有本事,手裏又有他媽媽留給他的財產,怎麽過都不會差到哪裏去。

但他沒想到大兒子會這麽有本事,竟然在短短幾年直接將他逼下了董事位,提前退休。

“顧謹寒!爸爸在跟你談心,你這什麽態度!”

意識到自己內心的怯縮,顧洪惱羞成怒道:“你心裏還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爸。”被母親的話製約著,顧謹寒給他幾分麵子,厭煩地閉了一下眼,克製著怒氣,低沉道,“我老婆還在病房等我呢,我去看我老婆了。”

沒出息。

好不容易養這麽大,結果娶了個傻子做男妻,一點用都沒有,還當寶貝疙瘩似地天天捧著,居然為了他從家裏搬出來。

顧洪真是恨鐵不成鋼,被大兒子氣得胸口疼,卻也不得不順著男人給的台階下,維持著表麵的平和,擺手道:“去吧。”

顧謹寒轉身進屋,重重摔上了門。

屋內正和楚卿一起吃草莓看電視的宋潤清被他突然搞出來的聲響嚇得身子一顫,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嗚……”青年漂亮澄澈的鳳眸霎時盈上一層霧蒙蒙的水汽,疼得差點哭出來。

“清清,怎麽了?”楚卿連忙放下手裏的果盤,問道。

正處於煩躁狀態的顧謹寒也趕忙跑過來:“寶寶,怎麽了?肚子又疼了?”

還不都是你害的。

宋潤清氣得打了一下男人。

雖然隻是輕輕一巴掌,拍在顧謹寒的西裝上,但還是把旁邊的楚卿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再給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打顧遷流。

但男人卻絲毫不覺得被冒犯,看到宋潤清用手捂著嘴,緊張地去扒青年小手:“怎麽了,嘴巴疼?”

壞蛋!

宋潤清被顧謹寒製住手腕,男人大手捏住他臉頰,強製性地逼他吐出舌尖。

青年水紅的小舌頭上,印著一個淺淺的牙印,泛著點點水光,稍微有點紅腫。

顧謹寒離得近,甚至還能嗅到小傻子口中草莓汁液的味道,好甜。

男人的眼神頓時晦暗下來,定定看著小傻子紅嫩濕潤的口腔,幹澀地滾了滾喉結。

“我老婆咬到舌頭了,你去向醫生要點消炎藥。”顧謹寒啞聲向楚卿命令道。

楚卿也不是什麽年少不知事的人,一看顧謹寒恨不得把小傻子吞下肚的黑沉眼神就知道男人在想什麽。

他麵上哦哦應著,心裏痛罵了一句禽獸,跑出去時還十分貼心地幫這兩人把門給關上了。

電視裏還在放著綜藝,顧謹寒在聒噪的笑鬧聲中聽到門鎖哢嚓碰上發出的輕微聲音,再也忍不住,大手捧著小傻子的臉,湊近和他接吻。

男人的動作很快,宋潤清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吻住。

泛著刺痛的小舌尖被男人珍惜地含住,細細舔舐。

“唔……”

兩人到現在不知接過多少次吻,男人的吻技越來越好,宋潤清卻還沒學會長時間換氣。

小傻子臉頰通紅,身子敏感發軟,雙手拍打著男人肩膀,想把他推開。

“騙子……”青年腫著舌尖,含含糊糊地罵道,“阿寒是小狗……”

小傻子不會說什麽髒話,顧謹寒那晚羞辱他的話,都被他記在了心裏。

可他的聲音太軟,說話的腔調也慢慢鈍鈍的,不像是在罵人,倒像是在撒嬌。

顧謹寒深深地吻他,嚐夠小傻子嘴裏清甜的味道,才放開他,恬不知恥應道:“對,老公是寶寶的小狗。”

又親了宋潤清濕濕紅紅的唇瓣一口,曖昧道:“隻咬寶寶一個人,”

分明是個不好的詞,由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說出來,卻讓宋潤清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羞恥感。

他紅了臉,又憤憤道:“壞小狗。”

顧謹寒笑了笑,張開手臂,低聲道:“壞小狗想讓寶寶抱。”

男人說完後便抱住他,頭埋進他的肩頸處。

宋潤清怔了怔。

男人毛茸茸的頭發蹭著他的臉頰,吐息滾燙,讓他那處濕濕酥酥的。

雖然自從醒來他就一直在說阿寒壞,但是男人這樣依戀地抱著他,宋潤清還是舍不得把男人推開。

阿寒是個騙子,是個壞蛋,可他還是喜歡阿寒。

那他是不是也會變成壞蛋?

宋潤清微垂下眼睫,抿了抿嘴,而後伸手揉了揉男人的頭,軟聲道:“阿寒不要不開心。”

雖然沒有寶寶,但他和阿寒都已經領證了,阿寒是他媳婦兒,媽媽說要聽媳婦兒的話,關心媳婦兒,照顧媳婦兒。

他變成壞蛋就變成壞蛋吧。

陪阿寒一起進監獄也沒關係。

青年的手指纖長溫暖,輕輕揉著他的發絲。顧謹寒趴在宋潤清柔軟的懷裏,嗅聞著青年身上的馨香,感覺躁鬱的心一點一點平靜下來,那些瘋狂黑暗的想法也重新被壓製下去。

他現在有小傻子,他和小傻子還有了寶寶。

他們組成一個新的家庭。

他憑什麽還要為那個已經破碎不堪的家花心思和痛苦?

顧謹寒輕輕吐出一口氣,收斂起那些說不出來的難受情緒。

他很忙,沒空和那幾個垃圾糾纏。他隻想和宋潤清好好過下去。

“寶寶,你不是還沒見過我母親?”顧謹寒抬起頭,對宋潤清說道,“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去見見她。”

宋潤清怔愣了一下,想男人的媽媽不是那位給他們結婚證的夫人嗎?

但奇怪的是,他和阿寒結婚這麽久,那位夫人催促他們結婚時那麽溫柔熱情,等到他們領完證卻再也沒和他們說過話,反而一見到他們就畏畏縮縮地躲起來。

顧謹寒望著小傻子充滿困惑的漂亮鳳眸,猜出了他在想什麽。

“她不是。”

顧謹寒幹幹地笑了一聲,嗓音澀啞:“我媽媽才不是她。”

他媽媽是個笨蛋,比小蠢貨還蠢,被男人騙了一輩子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