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沒多少分鍾,顧謹寒就感覺不對勁了。

早上吃的飯好像變成冰涼的石頭,在他胃裏東搖西撞。

男人此刻還沒意識到自己以前有暈車的毛病,隻是臉色有些奇怪地揉了揉肚子,想自己早餐是不是吃多了。

又過了三四站路,顧謹寒肚裏越來越不舒服,到最後,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吐出來了。

公交車搖搖晃晃剛停下,臉色青白的男人就捂著嘴,飛速地從後門衝下去尋找垃圾桶,卻因為著急不小心撞到一個路人。

因為剛下過雪,路麵結了薄冰,有些滑,那人被身材高大的男人撞得一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顧謹寒趕忙扶住那人,卻一時沒忍住,抓住人家手臂的同時,一彎腰,胃裏泛上來的東西全吐到了人家衣服上。

那個路人的表情頓時變得一言難盡。

好好在路上走,卻莫名其妙差點被人撞翻,又被吐了一身。楚卿簡直想罵人了,但瞥見男人的臉,又硬生生把已經溢到嘴邊的髒話咽了回去。

無他,隻因顧謹寒長得實在太具有迷惑性。

即使失去了記憶,男人的容貌和從小養尊處優培養出來的氣質依舊出色奪目。

而且顧謹寒現在身上還穿著宋潤清昨天剛給他買的新衣服,隻看男人英俊矜貴的外表,任誰也想不出,這是個口袋裏隻有既個鋼鏰子隻能坐公交的窮光蛋。

顧謹寒吐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蠢事,連忙給對方道歉:“對不起,我剛才胃裏不舒服,弄髒了你的衣服。”

他道:“多少錢,我賠你。”

顧謹寒說完之後習慣性地去摸口袋的錢包,卻隻摸到兩個圓溜溜的硬幣。

宋潤清擔心他出去再迷路走丟,平時都不敢讓他出門,自然也不會給他錢,這幾個坐公交車的硬幣還是顧謹寒從青年茶幾上的放雜物的小盤子裏拿的,想著大不了他工作掙錢了再還給清清。

而楚卿身上的大衣,放在過去的顧謹寒眼裏,根本微不足道,賠他十件都不會眨眼,但對於現在的男人,卻宛如天價。

顧謹寒指腹觸到口袋裏硬幣上的紋路,愣了一下,又窘迫地拿出來手:“呃,我今天忘了帶錢……”

“那怎麽辦?”楚卿兩隻手交叉,有些好笑地看著麵前舉止奇怪的男人。

顧謹寒從不是愛虧欠別人的人,盯著楚卿被他弄髒的衣角,想了一下,說道:“那我先把我衣服賠給你吧。”

男人麵上表情不變,心裏卻格外痛心。

這可是清清剛給他買的新衣服!他才穿了一天。

可無論他有多不舍,此刻卻也不得不解決自己給別人造成的問題。

顧謹寒脫掉自己身上的羽絨服,遞給楚卿。

楚卿卻沒伸手,仍舊叉著兩隻手:“我從不穿別人的舊衣服。”

男人語氣頗具輕蔑的話讓顧謹寒蹙起眉。

他脾氣其實不怎麽好,但因為現在是自己做錯了事,所以忍耐了下來,解釋道:“這是昨天才買的,我隻試穿了一下,不算舊衣服。”

楚卿卻仍舊笑盈盈盯著他,不接過去。

不要算了。

顧謹寒正好也不想把清清剛給自己買的衣服送給別人,他重新穿上羽絨服,拉好拉鏈,問道:“那你想怎麽解決?”

宋潤清秉持著要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給阿寒最好的原則,給顧謹寒買的衣服雖然比不上什麽大牌子,但也不算便宜。

楚卿眼光毒辣,自然也能看出來男人言行的一些端倪。

他感覺這個人長相英俊,腦子卻有點軸,好像還挺好騙的。

楚卿又盯著顧謹寒看了一會兒,看得顧謹寒很不耐煩,簡直想立刻甩手走人的時候,才笑眯眯道:“不然你先給我留個聯係方式,回頭再賠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