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裹屍布,斷魂香

這天下著毛雨,我坐在店裏發呆,這樣的鬼天氣應該不會有客人上門了。

我店裏的神像和法器很雜,有佛家的,也有道家的。

曹國柱問過我,我究竟是屬於佛家還是道家,這問題把我給難倒了。

潘爺是藏教密宗的傳人,而沈瘋子則是正一教的嫡傳,也不知道他們倆怎麽走到一塊去了,最後弄出我這樣一個佛不佛,道不道的怪胎。

我也覺得很納悶,無論是潘爺還是沈瘋子,他們都算是一等一的高人了,怎麽會躲在那個偏僻的窮山溝裏?

莫非是為了那封印的嬰靈?如果是那樣,那嬰靈和他們又有什麽什麽樣的關係?

管他的,這些問題不是我應該考慮的,至於是佛還是道都無所謂,老話不是說嗎,黑貓白貓,能抓到耗子就是好貓。

突然一個人影晃進了我的店裏,是曹國柱。

他才進門就衝我笑了笑:“二子,有個生意你接不接?”我楞了一下,才想起這貨曾經給我提起過的那件事。

見我沒反應,他說道:“就是做場法事,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吧?”

我聽說隻是做場法事,這倒是容易,前後要不了兩個鍾頭就能完事。

我眯起了眼睛:“你小子收了人家多少好處?”

曹國柱咳了兩聲,尷尬地笑著比了三個指頭。

“三百?”

誰知道他卻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嚇了一跳,舌頭有些捋不直了:“三,三千?”

兩個鍾頭就能夠掙三千,這錢來得也太容易了吧。

“嗯,我給你說過,深南這地方都是有錢人,隻要咱有本事,掙錢還真不是難事。不過……”曹國柱說到這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什麽?”其實我心裏早已經猜到這小子一定是想說這錢怎麽分,我也不點破,我要看看他有多大的心。

“二子,我知道這事得你來做,可我牽線搭橋總得給點好處吧?”

我點了點頭:“你說,要多少?”

他想了想然後很小心地回答道:“三百,百分之十,你看行不?如果你覺得不行,那麽你說,你說多少就多少!”

我笑了:“三百當然不行了,我賴二有那麽不講義氣麽?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那哪成,不行不行!”我看得出他拒絕得蠻真誠的,他的表現讓我很是滿意,這說明他並不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就聽我的吧,別再推辭了。”

他還想說什麽,我就岔開了話題:“說說吧,那事主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兒?”

拿人錢財,自然就得替人消災,雖說隻是做場法事,但總得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曹國柱說事主是個二十五歲的女人,說到那女人他來了勁,簡直把她誇上了天,什麽美若天仙,氣質優雅雲雲。

姥姥的,這小子連小學都沒畢業能夠往一個女人身上堆出這麽多的形容詞也真是難為他了。

這個女人叫肖茜茹,半年前嫁給了一個地產商。

過門兩個月,那個地產商出車禍死了。

地產商死了才兩個月,公公在浴室裏滑倒摔死了。

而前幾天,她的婆婆上樓的時候不小心滾了下去,也一命嗚呼了,這時距離她公公的死也正好是兩個月。

過門半年,男方家三個人相繼死於意外,肖茜茹的心裏除了難過,也有疑惑,她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詭異。

想來想去,她覺得估計是男方的家裏有什麽髒東西,弄得家宅不寧。

原本她想搬走了之,可一個要好的姐妹告訴她,光搬走是沒用的,如果真有髒東西,不把它給解決了任你搬到哪兒它都會跟著。

她聽了也嚇了一跳。

於是她悄悄地讓地產公司的保安部長想辦法幫她找一個法師,準備在家裏做場法事。

恰好那保安部長和曹國柱認識,曾經聽曹國柱給他吹過我如何如何的厲害,就給曹國柱打了電話。

聽他說完,我皺起了眉頭,半年之內一家三口陸續死於意外,這也太邪門了,我隱隱感覺到這應該不隻是做場法事那麽簡單。

“柱子,以後別急著和人談價格,先看看是什麽事兒!”如果真象我想的那樣,那麽三千塊就虧大了。

曹國柱忙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明白著呢,三千隻是做法事的錢,如果還需要別的業務,那得另算!”

我笑了,這小子倒是很有頭腦,有做奸商的潛質。

我讓他和對方聯係一下,我要先到她的家裏看看到底這是怎麽一回事。

雖然我對自己的本事很是自信,但自信並不是自負,潘爺曾經說過,幹我們這行容不得一點疏忽,有時候一個不小心賠上的就會是自己的小命。

就象那個想要對付嬰靈的言家的獵魂師一樣,不知道那嬰靈的底細就貿然出手,最後隻能命喪黃泉。

那個獵靈師死後的慘狀我一直記憶猶新,每次回想起鬼嬰吞噬他的內髒的那一幕我都會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所以我不能大意,我可還沒活夠。

“翠堤小築”就是肖茜茹嫁的那個地產商修建的,是個別墅區,裏麵最大的那一棟便是肖茜茹的家。

當保安部長領著我和曹國柱進了別墅,我一眼就看到了曹國柱吹上了天的肖茜茹。

不得不說這小子還是很有眼光的,這些年我跟著潘爺走南闖北也算是閱人無數,但像肖茜茹這樣的美女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她看上去冷若冰霜,黑色的長發微卷著披瀉下來,顯得有些慵懶。

細長的柳眉被她畫上了深紫色,暗色的眼影下,被長睫毛蓋著的雙眼閃爍出仿若要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光芒,一抹不易察覺的憂傷,被冷酷深深掩藏。

那高窄的鼻梁,秀氣中帶著冷漠。雙唇看不到一絲血色,絕美的臉上透著蒼白。

她坐在沙發上,隻是抬眼瞟了我們一下。

我皺起了眉頭,不是因為她的無禮,而是因為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像是曇香,但又不完全是曇香的氣味,有些怪異。

我仔細地聞了聞,心裏一驚,這裏麵竟然夾雜了鬆香和麝香的氣味,這哪是什麽曇香,分明就是“斷魂香”!

怪不得這女人看上去是這般的詭異,原來是“斷魂香”聞多了的緣故,必須要阻止她,否則遲早她也難逃一死!

“這就是你給我找來的高人?”肖茜茹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冷冷地說了一句。

領我們來的那個保安部長忙擦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是的,肖總,這位賴先生很厲害的!”他嘴裏這麽說,眼睛卻向曹國柱瞪了一下。

我明白他心裏恨死了曹國柱,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我這樣年紀輕輕,吊兒郎當的樣子會是什麽高人。

我知道此刻我要再不露兩手就要被人家給看扁了。

我輕咳了兩聲,淡淡地說道:“看來肖總是覺得我沒什麽本事,柱子,我們走吧,省得在這兒看人家的白眼。不過肖總,相見是緣,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吧,再繼續這樣夜夜承歡,你就離死不遠了!”

說完我拉上曹國柱就作勢要離開。

“站住!”肖茜茹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的臉色更加的難看,那保安部長恨恨地剜了我一眼,在他看來我根本就是來砸他的飯碗的。

我對他微微一笑,然後轉身望向肖茜茹。

“賴先生,對不起,剛才怠慢了。”肖茜茹走上前來,友善地伸出手來。

我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再說了,誰願意和錢過不去呢?第一筆生意,我可不想搞砸了。

我握了一下她的手,柔軟而光滑,可是卻是異常的冰冷,我從來沒有這樣握過一個女人的手,忍不住多握了一下,有些舍不得放開。

她趕緊把手抽了回去,望向我的目光裏帶著幾分羞澀,但馬上就消失了,幽幽地歎了口氣:“賴先生,請坐。”

曹國柱也想跟著坐下來,肖茜茹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想和賴先生單獨聊聊,可以麽?”

曹國柱一臉的尷尬,擠出個笑臉:“可以,當然可以。”就悻悻地跟著保安部長出去了。

“何媽,給客人上茶!”肖茜茹叫了一聲,沒多久,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就端了杯茶上來,我看了這個何媽一眼,我感覺到她的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屍氣!

可她分明就是一個大活人。

雖然我心裏疑惑,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接過茶說了聲謝謝。

何媽看了我一眼,我在她的眼神裏發現一抹煞氣。

何媽下去了,肖茜茹才輕聲說道:“賴先生,剛才你說那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肖總,我能夠去你的臥室看看麽?”

肖茜茹臉色一變,目光有如利刃,就像是要殺人一般。

我迎著她的目光,臉上帶著笑容。

終於她低下了頭:“跟我來吧!”

房間布置得很溫馨,淡粉色的調調兒再加上麵前的冰美人讓人有點想入非非。

我徑直走到了床邊:“平時你都是自己鋪床疊被的麽?”

她搖了搖頭:“不,平時都是何媽在負責我的起居生活。”

我撳起了她的床單,就在墊褥的最底下,我看到了一張白布。

果然是這樣,我冷笑了一聲,趁她還沒到跟前,迅速地把床單放了下去。

我已經明白了肖茜茹家裏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多事,她又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裹屍布,斷魂香,這分明就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