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餿了的白米飯

可是我翻遍了所有導航地圖都沒有找到金川路這個地方,最後還是在一名上了年紀的出租車司機那裏得到一些端倪。

他說金川路都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的事了,後邊經過改建後,那條路就沒了。

最後他把車停在接近市郊的一小片舊城區,說大概就是這一片,不過具體位置他也記不清了。

我和老頭隻好向附近居民打聽,可大多數人表示沒聽說過,這一折騰就是接近天黑,正當我準備放棄時,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在門口晾衣服。

我就走過去問,“婆婆你好,向您打聽個事兒。”

“啥事兒啊,你說。”那老太太顯得挺熱情的。

“您知不知道金川路啊?”問這話的時候,其實我是沒抱希望的,這句話今天已經不知道重複第幾次了。

可沒想到,那老婆婆聽了以後,麵色一下就變了,扭過頭上下將我打量一眼,眼神中帶著些許戒備,“你打聽金川路幹嘛?”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連忙編了個理由,“噢,是這樣的,我是四川大學曆史係的學生,參加一個學校組織的課題,搜集一些成都市的曆史資料,聽說這裏以前有條金川路,就過來打聽打聽。”

聽見我是大學生後,老太太明顯放下了戒備,我順杆子往上爬,專挑好聽的說,那老太太最後被我忽悠得合不攏嘴。

“這你可找對人了,住在這裏的人雖然多,但隻有我一個是在這片兒土生土長的,也隻有我才知道金川路的事兒。”

接著她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一些關於金川路過去的事兒,我在旁邊裝作興致勃勃的聽著,等她說到起勁時,我連忙插了一句:“婆婆,剛才聽您說了那麽多,我想問問,金川路上有沒有什麽比較特別的傳說,我對這個特別感興趣。”

既然鄭東費那麽大心思告訴我這條幾十年前就已經消失的路,那我想這裏邊兒必定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故事。

果然,聽到這話後,那老太太表情明顯一變,看著我道:“故事倒是有一個,隻不過我怕你會嚇著。”

我連忙說我膽子大,讓她不用擔心,而我心裏邊兒卻隱隱感覺事情可能要進入主題了。

“好吧,那我就跟你說說,這事兒我從來沒給人說過,一是怕嚇著他們,二是說了也肯定沒人信,你就當個故事來聽吧!”

然後就聽她緩緩講了一個有關金川路的故事:

那還是在抗戰時期,當時外邊打得雞飛狗跳,但成都這座城市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倒是沒有被直接卷進戰火。

那個時候整個四川都屬於大軍閥劉湘的地盤,雖然他隸屬國民黨的編製序列,但實際上卻是占地為王的土皇帝,就連蔣介石跟他說話都得用商量的語氣。

他手下有個特別能打仗的將領,深受劉湘喜歡,就把金川路上的一幢洋房送給了那名將領。

那名將領雖然在戰場上是殺人如麻的將軍,可私下卻是個兒女情長的多情浪子。他一共娶了四房姨太太,最寵愛其中一個叫翠翠的偏房。

這就惹得其它幾房姨太太不樂意了,平日裏煽風點火,沒少下套,可卻沒有絲毫影響那名將領對翠翠的寵愛。

都說女人的嫉妒心比火山爆發還恐怖,見著自己一天天被冷落,另外幾房姨太太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私下商議一番後,便產生了一個惡毒的計劃。

此時抗戰進入白熱化,中日雙方打得難解難分,在這危難關頭,劉湘決定派軍出川抗戰,而那名將領自然隨軍出征。

臨別時,他和翠翠依依惜別,並讓翠翠等他回來。

可卻萬萬沒想到,這是他和翠翠的最後一次見麵。

第二天,那幾名心腸歹毒的姨太太就對翠翠下了毒手,她們先是將翠翠綁起來,然後當著翠翠的麵,先將她不到三歲的兒子活活刴成碎塊!

接著將翠翠的頭發剃光,剝去衣服,砍斷四肢,刺瞎雙眼和耳膜,用燒紅了的烙鐵燙啞了翠翠的喉嚨,最後將翠翠放進一個裝著藥水的大缸子裏,每日用餿了的白米飯喂養。

可憐的翠翠,遭受了這種地獄般折磨後,三個月才徹底斷氣。

而接下來才是恐怖開始,翠翠斷氣當天晚上,整幢洋房上下二十幾口子人全部暴斃,據說他們當時就跟瘋了似的,上躥下跳,然後上吊的上吊,割喉的割喉。

那幾名姨太太最為瘋狂,先是用屠刀將自己親生子嗣活活刴成肉塊,然後又相互持刀砍殺,被發現的時候,她們身上沒一塊是好的,房間裏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還有內髒。

解放後,那幢房子陸續換了幾次主人,可每一次的主人住進去,不超過三月必定出事,要麽慘遭橫禍,要麽突然發瘋。

久而久之,就再沒人敢住進去,而那幢洋房也就一直空著。

老太太將這個故事講完後,自己的臉色也是很難看,看樣子是被她講的這個故事給嚇著了。

而我則是聽得心髒砰砰直跳,並不是害怕,而是因為我在這個故事中抓到了一個重點:餿了的白米飯!

而我所經曆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事,都是從一碗餿了的白米飯開始,加上鄭東費那麽大心思告訴我這個地址,這就說明,這個故事和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或許有著必然的聯係!

“那幢房子現在在什麽地方?”我連忙問。

老太太顯然還沉浸在剛才那個故事當中,歎息一口,然後給我指了一個方向,並再三叮囑我,讓我千萬不能因為好奇而靠近那幢房子。

我麵上點頭答應,可後腳就立刻去找那老頭把這事兒給說了。

老頭因為年紀大,和我折騰了半天身子骨有些扛不住,所以就在當地找了家小旅館休息,後邊都是我一個人在外邊兒打聽。

他聽完這事兒後顯得特別激動,“一定是了,事情肯定就出在那幢房子上邊兒,走,咱現在就過去看看!”

老太太說的那個地方,離這裏並不遠,順著一條雜草叢生的廢棄小路,大概走了二十來分鍾,就看見前邊有一幢三層樓高的洋房。

圓頂歐式風格,因為長久沒人管理,四周長滿了雜草和灌木,牆上蓋滿了爬山虎,在夜晚顯得陰森詭異,還沒靠進就能感覺到一股濃鬱的陰氣撲麵而來。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我在旁邊看見一塊斑駁的牌子,上邊寫的內容更是讓我心髒狂跳不已:

金川路14號?北山公寓。

原來鄭東所說的北山,並不是指的那座山,而是這裏!

看來所有的謎團,就隱藏在這幢房子裏邊!

正當我準備過去推門時,卻被老頭一把拽住:“你想幹嘛?”

“進去看看啊!”

“就這麽進去,你是不是覺得活膩歪了!”

老頭朝那房子望了一眼,眼神顯得有些驚恐,“這幢房子陰氣那麽重,裏邊肯定沒少髒東西,要是這麽進去,還不夠裏邊兒那些東西塞牙縫的!”

“那怎麽辦?”聽老頭這麽一說,我也感覺有些害怕起來。

老頭皺眉沉思片刻後,“先回去!”

一路上老頭臉色顯得很凝重,也不說話,像是在擔憂著什麽。

回去後,他讓我想辦法去搞幾隻黃鱔過來,還必須是母的,他在旅館裏等我。

我也不知道他要黃鱔幹嘛,但看他這個表情挺認真的,也就沒有多問,打車去了趟離這裏最近的水產市場,買了幾隻又肥又大的黃鱔。

回到旅館,老頭用小刀將那幾隻母黃鱔的頭切了下來,然後用一張事先準備好的黃紙包裹,“這個你帶在身上,有了這玩意兒,那些東西就不能拿你怎麽樣。”

見我有些遲疑,老頭連忙補充了一句,說這是他當初和村裏一名先生學的,將這東西帶在身上,就相當於帶了一枚護身符。

接著他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鍾,就催促我趕緊過去,說這枚護身護的功效也就一個多小時。

我就問那你幹嘛,老頭歎息一口說他年歲大了,身上陽氣弱,就算是帶著護身符也無濟於事,而且多一個人過去反而麻煩,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兒還得我自己去完成。

“我剛尋思過了,那外賣小哥說的那個尊主,八成就是那個慘死的翠翠,你進去一間屋一間屋的找,直到找到那個翠翠為止。”

說著,他麵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看著我道:“記住,在這個過程中,要是聽見動靜,你必須立刻把眼睛閉上,隻能開口說話,千萬不能睜眼看,人的眼睛陽氣很重,很容易暴露。”

“如果聽見有人問你是幹嘛的,你就說你是送白米飯的,問他們尊主在不在,除此之外,別的話盡量少說,言多必失,剩下的還得靠你自己見機行事。”

說完後,輕輕歎息一口,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麵色也比剛才緩和了許多,“小張,其實你是個挺不錯的小夥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偏會是你,不管發生什麽事兒,咱也算相識一場,隻是有點遺憾,認識這麽久都還沒能跟你喝上兩杯。”

見著老頭這副關切的表情,我心裏邊感覺挺酸的,“放心吧老爺子,等這事兒過了,我一定好好請你喝頓大酒!”

“去吧!”

老頭朝我擺了擺手,等我走到門口時,又叮囑了一句,“還有一點你要記住,如果找到尊主,也就是那個叫翠翠的女人,無論她問什麽話,你都得如實回答,記住了嗎?”

“放心吧,記住了!”

出門的時候,我心裏邊竟然有種特備悲涼的感覺,也不知道我這一去還能不能回來。

我抬頭看著漆黑的天幕,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邁開大步朝著那個不知道會不會是我墳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