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和和蘇宜打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他皺起眉,渠總和副總看著他,蘇長和說:“可能在開會,晚點我再聯係。”

渠總點頭:“聯係上先約個見麵。”

蘇長和應下,走出辦公室給蘇宜打了第三個電話,蘇宜看著手機屏幕閃爍,她很沉默,從前最希望在手機裏看到父母的名字,上學那時候,她無比期待,每次考試都考第一,這樣有理由去給裴依然和蘇長和打電話,裴依然會說:“很棒,想要什麽禮物?”

蘇長和也是不輕不淡的誇一句,他們絕口不提見麵的事情。

後來她慢慢學會忍耐,忍著不聯係他們,但每次姥姥打電話,她都會默默聽著,買手機第一件事就是給父母存電話號碼,備注爸媽,後來生了氣,刪掉,又重新備注,再然後——隻剩下一個名字。

她像是一個獨自表演的小醜,在父母並不關心的地方,用力的表演。

現在蘇長和主動給她打電話,她生出的不是高興,而是趨向於平靜的冷漠,心不會跳的過快,不會因為蘇長和的主動聯係而愉悅,和裴依然比起來,她對父親的期待更低,可是沒有一點觸動,也是假的,蘇宜對許若星說:“我去趟衛生間。”

去衛生間,洗把臉,冷靜一下。

許若星點頭,看蘇宜背影消失在門口,她看向蘇宜一直震動的手機,翻過來,看到屏幕閃爍的名字,垂眸幾秒,又把手機放回去。

蘇宜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碰到聞柳。

聞柳站在裴依然身邊,不知道說了什麽,聞柳臉色很蒼白,對上蘇宜的目光閃爍,湧現一種不知道是羞恥還是無法麵對的感覺,蘇宜神色倒是一貫冷淡,隻是瞥眼聞柳收回視線,裴依然也看到蘇宜了,她喊:“蘇宜。”

蘇宜站在她不遠處,轉過頭,目光淡淡的。

眼神裏沒什麽情緒波動,裴依然眨眼,說:“想和蘇總監說一聲,人我送回來了。”

蘇宜點頭,看向聞柳,說:“好。”

裴依然沒多逗留,說完離開了設計部,蘇宜看向聞柳,聞柳臉色更難看,身體發抖,她以為蘇宜會生氣暴怒,或者譏諷她幾句,再不濟也會罵她,畢竟現在這樣的局麵是她造成的。

蘇宜什麽都沒說,隻是淡淡開口:“回辦公室吧。”

說完率先離開了。

聞柳看著她的背影發怔。

好不容易回到辦公室裏,同事們接一連三的問:“聞柳,剛剛你被裴律找了?”

“對啊我也看到了。”組長問:“什麽事啊?”

聞柳看著同事們的眼睛,說:“我被抄襲了。”

辦公室裏爆出操一聲,開始對淮海的謾罵,聞柳的話引爆了兩家公司一直以來的矛盾點,徹底爆開,趙叁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淮海設計部的同事都已經知道了。

鬱子安也剛得到消息,比起組員的憤憤不滿,她卻有些坐立難安,設計稿是她親自一張張選出來的,但副總臨時插了一張,說是一組的設計,因為太優秀,破格進這次一組的設計稿子裏,她很不樂意,副總說:“我現在連這點權利都沒有了?塞個稿子的事情還需要經過你同意?”

她當然沒法拒絕,身份壓製,他是副總,而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負責人。

但負責人,在這次事件裏,卻是第一個被炮灰的。

一組同事吵鬧:“誰抄襲s·x的作品了?”

“真不是s·x抄我們的嗎?如果是我們抄襲s·x的作品,怎麽會我們在秀展名單裏,而取消s·x的資格?”

問的很好,鬱子安也想知道,她讓助理去打聽,順便把提到抄襲的作品給她找出來,她坐在辦公室裏,看著副總塞進來的作品,和聞柳往期作品集對比,兩眼一黑。

她問助理:“渠總還在辦公室嗎?”

助理說:“渠總剛剛出去了。”

鬱子安按著頭,一陣陣發疼,以前蘇宜在的時候,她們更多心思是撲在設計上,想著怎麽在設計上超越對方,現在看著滿地雞毛的事情,她突然覺得那樣的設計部,才是純粹。

至少人人都想提升自己,而不是這樣的歪門邪道。

鬱子安擺擺手,說:“出去吧。”

助理走出去的時候看到一組,三組和四組的組長去了會議室,她抬頭看一眼,會議室裏坐著副總。

這次開會沒叫上鬱子安嗎?

還是,放棄鬱子安了?

讓她為這件事負責?

如果推一個人出來負責,那必然不會推副總,哪怕是副總指示這件事,也不可能推他出來,隻能推鬱子安了。

助理歎氣,覺得這設計部,又要變天了。

淮海內部一團亂,亂到業界都聽到消息,討論這件事,起先隻是一個風聲,後來就鬧大了,一開始說是s·x抄襲淮海被發現,取消了去世元的資格,又說淮海抄襲s·x,還用人脈壓下去,波及到了世元。

世元不得不出來表明立場,聲稱在調查中,暫不予透露。

這聲明出來,連圈外的人都知道了,不管在什麽行業,抄襲都是沒有底線的行為,而淮海這幾年作惡,被一件件披出來,加油添醋,等淮海公關出麵壓下去的時候,消息已經隨網絡四下蔓延了。

s·x也被衝在浪尖上。

不過相較於淮海的惡名,s·x就好了很多,還有自由設計師主動為s·x說話:【朋友就是s·x的,從上個公司辭職的時候,被上個公司擺了一道,差點要自殺,還是s·x的老板幫朋友討的公道。】

【我好像知道你那個朋友是誰。】

【真有這樣的事情?】

【懷疑的去看看s·x更新的糾紛案,就是那個事情哦。】

淮海和s·x因為何曲的事情打官司,在圈內人盡皆知,但圈外不是很了解,被網絡一發酵,成浪潮,瞬間就有了熱度。

這幾年s·x的討論不低,品牌在大眾心裏也有初步印象,現在頻繁被提及,想了解的人更多了。

許若星下午開會的時候,銷售部經理說:“今天線上的訂購量翻了四倍,我們要抓緊補貨。”

她點頭。

經理說:“許總,我們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出新品?”

許若星抬眼看她,搖頭:“照常。”

經理記下,淮海和s·x的事情沒有發酵很久,被淮海的公關壓下去了,隻是網上依舊能看到一點細枝末節,淮海的名聲一個朝夕,差了很多。

渠總坐在辦公室裏,聽到助理匯報說:“網上抵製的人挺多,不過都是暫時的,宣傳部那邊已經在準備了。”

“許若星還是不同意見麵?”渠總坐在辦公椅上,屏幕裏是許若星的資料,這個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品牌,居然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說沒有準備,誰信?

以為許若星是一隻可以拿捏的溫順綿羊,沒想到是披著羊皮的狼,野心大得很。

渠總這才發現自己以前一直看錯了,助理說:“許總那邊還是沒有消息。”說完看向渠總:“世元那邊剛剛通知我們,名額待定。”

渠總臉陰沉沉的。

他問:“蘇長和呢?”

助理說:“蘇律還在開會。”

渠總點頭,手一抬,示意助理出去,助理走出辦公室,下樓時碰到蘇長和,蘇長和一直皺著眉,助理小聲問:“蘇律,能聯係上許總嗎?”

蘇長和看他一眼,說:“會聯係上的。”

他說著拿出手機又給蘇宜打電話,電話還沒通,他掐斷了,想了想,撥通另一個電話,身形往外走,很快上了黑色轎車,離開淮海。

蘇宜也開了一下午的會,網上的紛爭還是關注了,不過s·x的負麵消息很少,大部分都是對淮海的抵製,她放下心,會議結束的時候回到辦公室,許若星坐在她沙發上,看到她回來揚唇笑:“過來喝杯茶。”

蘇宜走過去,問許若星:“聯係上黎晨了嗎?”

許若星點頭:“聯係上了,我打算下班去看看。”她看向蘇宜:“你和我一起。”

蘇宜笑了笑:“好。”

她接過許若星的杯子,喝了兩口,門外助理喊:“蘇總監!”

蘇宜看向許若星,說:“我出去一下。”

許若星點頭,蘇宜快步走出去,和助理離開門口,沒一會,手機鈴響起,是蘇宜的手機,許若星從茶幾上拿了手機走到門口,在辦公室沒見到蘇宜,也不知去了哪裏,她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姥姥接了電話。

蘇長和坐在姥姥的家裏,這裏自從蘇宜結婚後,他就沒有再來過,姥姥給他倒了水,也不說話,她是不喜歡蘇長和的,但再不喜歡,他畢竟是蘇宜的爸爸。

“你找小宜……”姥姥話才說一半,門口有動靜,車歇火的聲音,她起身,神色明顯高興一些,看向門外,說:“小宜回來了。”

蘇長和三兩步走到門口,不等外麵的人敲門,主動開了門,站在門外的卻不是蘇宜。

裴依然涼涼的看他一眼,譏諷:“蘇律真有空,怎麽來我家了?”

蘇長和麵色驟變,皺眉:“怎麽是你?”

“怎麽不是我?”裴依然說:“你進的是我家,要見的是我女兒。”她氣勢壓下來,目光涼如三尺冰:“蘇長和,你經過我同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