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星看向蘇宜的眼睛,紅綠燈關口,紅燈的折射躍進車裏,落蘇宜的身上和麵龐上,光影斑駁,她沒意見,隻是回握蘇宜的手:“好。”
似乎蘇宜現在說什麽,她都會答應。
蘇宜鼻尖有點酸,她抿唇,問許若星:“你不問我嗎?”
許若星問:“問什麽?”
蘇宜說:“為什麽不回家。”
綠燈亮,許若星收回手開車,不答反說:“你看後車位上是不是有兩個袋子。”
蘇宜側頭,看到後車位果然是有兩個袋子,她好奇:“什麽?”
許若星說:“衣服。”
蘇宜麵紅一刹,看向許若星。
許若星說:“今晚不回家。”
似乎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她等的就是蘇宜這句話,蘇宜眼圈紅了,低頭捏緊袋子,車裏一時有些沉默。
許若星太了解蘇宜了。
這種了解不是長年累月的觀察,而是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她的心思變化,在黎晨家時,她就注意到蘇宜的微妙變化。
她不想回家,她想去酒店,和自己並不相同,不是想去瘋狂,隻是——想去填補一些遺憾。
她們這麽幾年,錯過的那些遺憾。
蘇宜沒說話,低著頭,抓緊袋子,裏麵的衣服材質絲滑,她喉間卻哽住,許若星下車的時候一路牽著她。
兩人進了房間裏。
是雙人套房,陳設他們很熟悉,蘇宜記得那次許若星喝多了,半夜醒來去衛生間,回來時問她:“怎麽還不睡?”
現在,相同的人,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問話。
許若星站在蘇宜麵前:“那天怎麽不睡覺?”
蘇宜看著她,眼睛微微紅:“很吵。”
許若星難得錯愕:“我?”
蘇宜搖頭:“是我。”
是我心跳太吵鬧,太喧囂。
那日沒有說出口的話,現在能在許若星麵前全盤托出,許若星看她笑,倏而抱著她,兩人一起走到窗戶前,雙人套房和情侶房不太一樣,這裏沒有落地窗,隻有兩扇窗,能看到樓下的夜景,燈光閃爍,影子搖曳,許若星抱著蘇宜,開口:“還有什麽想說的?”
蘇宜靠在她懷裏:“還有挺多的。”
許若星笑:“沒關係,你慢慢說。”
話音剛落,手機鈴響起,這大晚上有些突兀,許若星鬆開蘇宜,說:“我接個電話。”
蘇宜看她走到茶幾旁拿了電話,接通,眉目間隱隱有些悅色:“真的?”
還有些不敢置信。
電話那端的人嘀嘀咕咕說了一通,許若星說:“我知道了,再繼續觀察觀察。”
蘇宜走到她身邊:“誰啊?”
許若星說:“小鄭。”
“小鄭說鬱子安辭職了。”
蘇宜聽到這個消息愕然:“辭職了?”
許若星點頭:“淮海把責任推給鬱子安。”
所以鬱子安會離開淮海,她並不意外,意外的是鬱子安主動辭職,而不是辭退,不過這樣一來,性質完全不一樣了。
關注這件事的都知道,這次事件裏,淮海肯定脫不了幹係,推鬱子安出來不過揪一個負責人,沒想到鬱子安剛烈一回。
淮海怕是更要頭疼。
蘇宜還是能明白這其中關係的,她們這個官司,勝算一下就拉滿了,她手機屏幕亮起,有人給她發消息,蘇宜看眼,居然是老總監。
她也很久沒和老總監聯係了,來s·x之後她避嫌,沒有主動提過工作的事情,隻是聊聊家常,這是老總監第一次給她發工作上的詢問。
蘇宜抱著手機,許若星抱著她,兩人窩在**,白色被單和枕頭,兩人影子印在後麵牆壁上,融為一體。
老總監給蘇宜發:【小環給我發消息,說淮海走了很多同事?】
蘇宜還真不知道這件事,老總監對淮海是有感情的,但她和渠總,副總不對盤,消息都是從同事那裏獲取,沒和渠總他們聯係過。
這般閑聊的語氣,更像是感慨。
蘇宜估摸她是知道消息後想了半宿,想的實在難受,才會給她發消息,應該也不是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麽回答,隻是情緒上來了,想唏噓兩句。
畢竟淮海的輝煌,她陪著一起見過。
蘇宜回複:【走了很多人嗎?】
老總監發:【是啊,一組說是辭了三個,二組辭了九個。】
一共才多少個設計師,二組幾乎是空了,老總監發:【其實我早能料到,你走的時候,我就料到了。】
她當時還不計前嫌的給渠總發了提議。
石沉大海。
蘇宜沒避著許若星,這些事情她都不用等到明天,晚上小鄭就會調查清楚。
許若星說:“不奇怪。”
她說:“你走的時候,淮海設計部已經有矛盾了,這次把鬱子安推出來,下次推誰?”
人人自危,淮海的設計部從渠總上任之後就已經開了一道縫隙,他不忙著把縫隙補上去,而是拚命的拉扯這個縫隙,現在這個縫隙越扯越大,已經大到補不上了。
和老總監的觀點不謀而合。
老總監最後感慨:【淮海最近要有大動**了。】
蘇宜按著手機。
畢竟淮海這麽幾年在圈內為非作歹,做的那些肮髒事可不是一件兩件,得罪的公司也不是一個兩個,沒機會的時候都要找機會,現在這麽好的機會,又怎麽會放過。
有些人怕是蠢蠢欲動,等這個機會很久了,都不用她們s·x再做什麽。
蘇宜靠許若星身上,放下手機,聽到許若星問:“那時候黎晨一直讓你來s·x,怎麽不過來?”
問完話她見蘇宜仰頭看她,蘇宜說:“你覺得為什麽?”
許若星想了下:“怕我們和你父母那樣吵架?”
蘇宜說:“不完全是。”
許若星問:“還有什麽?”
蘇宜說:“還有我怕我控製不住自己。”
許若星定定看著她,蘇宜拉她衣領親吻上去,她怕控製不住感情,那時候有多害怕,現在就有多明目張膽。
蘇宜掀過被子,把兩人牢牢包裹在裏麵。
許若星隻露出頭和些許肩膀,被子裏聳動,她微微側頭,手拉著薄被邊緣,全身肌膚都被蘇宜的秀發纏繞。
柔軟又讓人沉淪。次日淮海果然鬧了個不大不小的事情,爆出一個在校大學生的設計作品被淮海用了,署了其他設計師的名字,不過後來補了署名和版權費。
這種事原本掀不起風浪,對淮海隻能說是不痛不癢的小插曲,但偏偏他們現在正和s·x打的抄襲維權案。
這就很微妙的聯係上了。
什麽有‘前科’,什麽作風不良,什麽其他被抄襲的人維權,淮海因為這些事情,一度被罵到熱搜上,都在艾特官方給個說法。
官方連夜改措辭,維權案還可以推給單個設計師和鬱子安,這些事情沒法推卸,法務部連開兩次會議,蘇長和每次從裏麵出來臉都很臭。
業界現在笑話他就是災星。
沒來淮海之前,淮海運作好好的,來沒多久淮海就負麵新聞一堆,他還是法務部呢,什麽動作都沒有。
還有公司把他列入黑名單。
蘇長和真真是氣的翻白眼。
助理匆匆跑向他,說:“蘇律,網上又有新消息了。”
這次新消息是關於職員變動,一個匿名報道,說淮海設計部幾天內辭職了一半的人,還有個準總監的設計師被擋槍,氣的辭職不幹了。
原本淮海就是被架在火上,現在更是澆一桶油,劈裏啪啦燒起來!
蘇長和咬牙:“讓公關部聯係人刪了這些消息。”
助理被他氣勢嚇到,一時沒反應,蘇長和吼道:“去啊!”
助理連忙點頭,去聯係公關部。
淮海亂糟糟的,到處充斥火藥味,許若星坐在辦公室裏,聽黎晨說最新的進展,她點頭:“對我們官司幫助挺大的。”
黎晨刷著網上的評論,問許若星:“這次淮海會怎麽做?”
許若星說:“鬧這麽大,渠總怕是兜不住。”
黎晨說:“換人?”
許若星點點頭,渠總當初上任就是因為背後有人,所以才幫他一直兜著,現在鬧這麽大,那些董事肯定會逼著換人。
新的老板又是一種新的體係,昨晚上老總監說的沒錯,淮海確實還有一場大動**,隻是他說的大動**不是指目前的事情,而是指後麵換人。
黎晨說:“不管怎麽樣,淮海肯定要消停一陣子了。”
許若星同意她的說法。
黎晨放下手機,說:“一會裴律來開會,你要來嗎?”
許若星說:“我不過去了,下午設計部還有個會,我去那邊。”
黎晨應下,要離開她辦公室前說:“昨天謝謝你和蘇宜,對了,我給你們買了個禮物。”
許若星看著她:“什麽禮物?”
黎晨說:“能讓你幸福的禮物。”
許若星狐疑,還想再問黎晨已經拿文件出她辦公室了,她左等右等沒等到黎晨的禮物,等到蘇宜的電話。
蘇宜說:“黎晨給我寄了個包裹。”
許若星差點咬到舌尖,怕黎晨是寄的什麽不正經的東西,說:“你別在辦公室打開。”
蘇宜問:“為什麽?”
許若星沉默兩秒,兩人不約而同想到家裏還在櫃子裏的‘禮物’,蘇宜會意:“那我下班帶回家開?”
許若星說:“好。”
掛了電話,蘇宜看著包裹,又看眼合上的辦公室門,好奇心實在壓不住,她挑開包裹的邊緣,從縫隙裏看到了禮物,有些哭笑不得。
幾分鍾後,蘇宜給許若星發:【我沒忍住,打開了。】
許若星:【裏麵是什麽?】
蘇宜回她:【是很正經的禮物。】
許若星抿唇。
蘇宜幾秒後又發:【好像也有一點點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