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腳下一小村。

熊熊燃燒的火焰卷起參天的黑煙,往日安寧祥和的村莊,被血光所籠罩,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破敗的村落中間,一黑發少年木然跪立,剛砍回來的柴火在背後散落,十指指甲陷入掌心而不覺。

雨沙沙的落下,混雜著淚水與血滴將火焰熄滅,少年搖晃著站起身,找到一把鐵鍬,將屍身還算完整的幾位叔伯兄弟埋葬。

“惡龍!!!”

望天大吼一聲,少年木然的麵龐終於有了幾分生色,茫然呆立了一小會兒,目光漸漸堅定起來。

他折身向東方走去。

他要成為滅龍魔導士!

他要殺盡惡龍!

……

一晃數月過去。

少年跨過數十座高山,也路過幾十座村莊,經曆過灌木叢中發抖兼憎恨地空中惡龍飛過,也經曆過種種天災人禍,種種磨難。

“滅龍魔導士的聚集地,到底在哪?真的……有嗎?”

不知第多少個夜幕降臨,少年坐在山林間,倚靠在樹邊,望著星空,不自覺間生出如此懷疑。

但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逝,被他很快拋去,“我一定能找到!”

就在這時,遠方天空忽然映出一抹火紅,有點像是天拂曉狀。

天不是剛黑嗎?少年稍微一詫異,很快眼露驚慌,左右尋找,一頭紮進附近灌木中,不顧尖銳的枝條在身上劃出道道傷痕。

那片火紅越來越近,少年偷偷瞄去,發現那果然是一條身上燃燒著仿佛地獄之火般的——地獄炎龍!

“村子……村子就是被這樣的一條龍……是不是同一條……”

少年扶著石碑的雙手緊了緊,扣下一小層灰塵……咦?石碑?

突然的發現讓少年心中的慌亂和恨意都被詫異衝散了幾分,他側頭看去,發現他所扶著的,真是一塊石碑模樣的東西。

在這不知名的大山裏,在這灌木叢中,怎麽會有石碑?

曾經住過人?誰被葬在這裏?

石碑的形狀不像墓碑啊。

“好像……有字?”

少年輕輕拂拭了下灰塵,從模糊不清的印記上勉強辨認。

‘本世界為‘阿斯蘭特’。’

……用你說?

‘異世界為‘艾德拉斯’。’

“異世界?”少年懵懂呢喃,繼而身體一僵,感覺到一股炙熱從頭頂傳來,臉色瞬間一片慘白。

完了!被發現了!

他顫抖著抬起頭,看到那火焰後宛如惡鬼的龍首上,一雙龍目滿含戲謔,仿佛在看一隻小螞蟻。

然後,惡龍張嘴,噴湧火光。

死……定……了。少年眼中滿是不甘,如果不是這塊奇奇怪怪的石碑,我不會被它發現……我還沒成為最厲害的滅龍魔導士,還沒……

身體緊縮在石碑後,等待那避無可避的龐大火球將自己蒸熟,少年不由心生千般思緒,萬般思緒,十萬般……咦?我怎麽還沒事?

他微一怔,半抬頭,驚訝地看到石碑上竟蔓延出青色的光幕,將那惡龍口中噴出的火焰牢牢地阻隔在另一邊,紋絲不動。

甚至連一絲灼熱都傳不過來!

“這是……什麽?魔法?”

使勁眨眨眼,少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而眨過眼後,他又發現眼前石碑上,不知何時又坐了一個正打著哈欠的白衣青年。

這白衣青年初一看就像鄰家哥哥一般親切,仔細一看,又覺得那張帥氣的麵孔仿佛被迷霧籠罩,不真切,大概……是仙人的氣息?

“我果然已經死了嗎?但……天使怎麽會是男的,還打哈欠?”

“天使接地氣不行?”正戴看著眼前的少年,隨口應了聲,回頭看看那噴火的惡龍,微蹙了下眉。

“什麽東西,變異通靈獸?”

“不對,空氣中的自然能量……”

“唔,確實有些不對勁啊,我這是在碑裏睡了多少年?”

正戴從碑上跳下,隨意伸展了下筋骨。永生不死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很累人的事,自他超過3000歲,後輩血脈都稀薄到微不可察,便頻繁沉睡,時間從幾十年到幾百年不等,這次……大概有點長了。

“少年,這是哪一年?”

“啊,三……384年。”

“384年?”正戴撓頭。

木葉紀年隻延續到1000多,忍界就在變動中革新,又換成新的忍界曆,他這次沉睡前應該是忍界曆2091年,這一下子跑到新曆384……

“起碼睡了400年,400年前發生了什麽大事,怎麽沒人喚醒我?哦,那時候也沒什麽人知道我還在忍界了,熟人早連魂都不見了。”

正戴歎口氣,抬頭仰望,那顆月亮倒仍舊又大又圓。

這幾秒間,眼前的少年通過各種方式驗證,驚喜地發現了自己沒死,那麽眼前的……

“哥哥,你是滅龍魔導士嗎?”

“別亂叫哥,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也得管我叫爺爺的爺爺的爺爺……”

正戴搖搖頭,身形一閃,又坐回了碑上,向後探手。

那頭地獄炎龍見火焰遲遲無法突破青色光幕,怒吼著‘叛徒、該死的滅龍魔導士’之類的話,向正戴俯衝,正好被正戴的手按在頭頂。

它體表從未熄滅過的地獄之炎在霎時間消退,身上的力量也瞬息被抽空,從惡鬼變成乖巧的小狗,任由正戴的手在頭頂撫摸。

有龍生以來,它第一次感到恐懼,想逃,卻逃不掉。

“腦袋咯咯愣愣的,不好摸啊。”正戴歎了口氣,“滅龍魔導士,我這一覺是睡到哪去了啊。”

“嘿,少年,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大張著嘴,人生觀世界觀在這一刻完全崩塌。

“我、我……”

“阿庫諾洛基亞?”正戴主動從他心中讀出了這個名字,又詫異地重複了一遍,“阿庫諾洛基亞?”

“嘖,果然是妖精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