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女士嗬嗬一笑:“沒關係,那我偷偷地玩。∥wwW。天?小!說?網~工作是做不完的,從前年輕的時候,我總恨不得每天把睡覺的時間也省下來,現在卻盼望能多一點屬於自己的休息時間,可惜我女兒不喜歡從商,隻喜歡當她的律師,我這份事業,估計是後繼無人了。”

陳女士笑道:“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沒有吃過我們這一輩人吃過的苦,也就不能要求他們和我們一樣有吃苦耐勞的精神,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們去吧。像我那一兒一女,一個還沒長大,成天喜歡吵得要命的重金屬搖滾樂,照片貼了滿牆,一個不去家裏的公司,卻偏偏跑去當什麽法醫,成天跟屍體打交道,我想想都覺得害怕,說也說不聽,隻好由她去了。”

她們兩人都是同齡人,交流起兒女經來自然有很多話題,不過陳女士卻不會冷落尤佳:“所以我看到小尤這樣的姑娘才覺得特別喜歡,現在有幾個年輕人肯靜下心來安安靜靜地學上幾樣東西了?”

尤佳被她誇得挺不好意思,忙道:“陳姐太高看我了,我之前就是太浮躁了,才想著過來學學茶道,好讓自己更安靜一些的。”

陳女士:“那也得肯來才行,我就是讓我女兒來,她都不肯來的。”

尤佳笑笑:“陳姐再誇我,我都要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了,您女兒是法醫,工作必定是很忙碌的,許多大案要案的沉冤昭雪,真相大白,都離不開法醫的辛勞,我一個遊戲客服,怎麽能跟她相提並論呢?”

陳女士:“客服怎麽了,你現在是客服,總不可能一輩子都是客服,你別以為我在安慰你,其實我和我老公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因為生意失敗走投無路,夫妻兩人差點拋下子女雙雙去跳海呢,後來不也熬了過來,有了今天,年輕人就要大膽往前走,前麵總會有路的。”

尤佳那番話其實並不是自卑,僅僅隻是謙虛和客氣,但是對陳女士的好意,她也十分感激:“謝謝您的鼓勵,我會努力的。”

陳女士溫和道:“我看人很準的,從來不會出錯,你是個好姑娘,將來肯定會有一個好的未來。”

尤佳從很小的時候就遭遇了家庭變故,父母都不在身邊,她也很少感受過來自父母的親情關愛,是以跟鬱濤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將鬱濤的父母當成自己的父母諸多照顧,正是出於內心深處的缺憾和彌補的心理,饒是如此,鬱濤的父母也從未像現在這樣用慈愛鼓勵的目光安慰她,對她說“你是個好姑娘”。

陳女士這句話恰恰觸動了尤佳的心房,讓她禁不住眼眶有點濕潤,連忙低下頭,以免失態。

可正是這樣的舉動,更讓陳女士覺得這姑娘為人真摯,就連長相稍顯嚴肅的周女士,也露出了柔和的神色。

陳女士裝作沒看到尤佳的小動作,笑道:“其實真不是我幫茶館打廣告,你們來這裏算是來對了,這裏的老板姓孫,平日裏也喜歡到處跑,天南地北交遊廣闊,上次我老公正好有空,我就陪他一道跟著孫老板去了趟普陀山,他跟山上法雨寺的大和尚是舊識,托他的福,我們聽禪吃齋品茶,很有收獲。有時候孫老板還會在這裏親自給大家講茶,表演古琴,這邊偶爾還會有玉器鑒賞交流,不僅修心養性,還能學到不少東西。”

這裏說是學茶道兼喝茶的雅致場所,其實也是一個另類的交際場合,拋開尤佳這樣的特例不說,像周女士和陳女士這樣身份地位相當,平時因為行業不同,並不相熟,又因為彼此沒有利益矛盾,這個地方反而能夠讓她們放下心防,交上一兩個真心的朋友。

周女士也笑道:“能認識你們,我就知道我女兒讓我來這裏是來對了。”

尤佳:“那就更是我這個當晚輩的幸運了。”

這應該算是尤佳跟鬱濤分手之後過得最開心的一天了,除了周女士和陳女士之外,後來她還認識了在場的其他人,當然聊起來未必像周女士和陳女士那樣投契,但是同樣都是有修養的體麵人,舉手投足之間就讓尤佳覺得深受熏陶。

學習其實隻是一個很寬泛的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有修養的人身邊待久了,自己或多或少也會受益,更何況周、陳兩位女士對尤佳極好,並未因她職業緣故就瞧她不起,尤佳既如沐春風,又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感謝一下為她帶來這一切好運的人。

於是她在離開茶館之後,就拿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足響了三分鍾後,終於被接了起來。

“今晚有沒有空,我請你吃大餐啊!”尤佳很開心地道。

柏澤的口氣很不好,似乎遇到了什麽事,話筒沙沙作響,信號似乎很不好,尤佳費力地聽了半天,總算聽出柏澤是答應了的意思,就跟他約好時間地點。

半個小時之後,柏澤坐在一間簡陋的小店裏,看著桌上尤佳所說的“大餐”,麵無表情,怨氣衝天。

“哎呀,你不要瞧不起這種小店,最美味的食物往往不是在高檔餐廳,而是隱藏在民間啊!”尤佳親自拿了一雙筷子遞給他。“來,快嚐嚐,這裏的腸粉很好吃的,料又足,我擔保你在本地最知名的茶樓都吃不出這種味道。”

柏澤幽幽道:“你想不想知道在我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尤佳直覺不妙,猛搖頭:“我可以不想知道嗎?”

“不可以。”柏澤表情陰森森的:“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洗澡,電話一響,我就去拿,結果手濕拿不住,電話掉馬桶裏去了,但是電話泡在馬桶裏還一直在響,接下來的事情你可以想象得到了吧?”

“……”想象到什麽,你把手伸到馬桶裏去撈電話嗎?

尤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需要多麽大的毅力才能控製住此刻臉上的表情。

而且她不難揣測根據柏澤的語氣猜測他的內心處於什麽樣的狀態,譬如說:你說要請老子吃大餐結果來這種破爛地方你對得起我把電話從馬桶裏撈出來的手嗎!

這真是太令人同情的遭遇了……

柏澤:“很好笑是嗎?”

尤佳:“沒有,你看我的臉,我現在的心情明顯沉重而嚴肅啊,那你的電話怎麽樣了,還能搶救一下嗎?”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在把電話撈起來之前,馬桶衝了嗎?

不,還是不要問了,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

柏澤冷笑:“不管能不能搶救,我都不會再碰一下,本來如果不是某個神經病跟催魂似的一直打,我也不用去接!”

尤佳自知理虧,諂媚賠笑:“不要這樣啦親!其實我也是為了感謝你,請你吃飯,出發點是好的對不對,不知者無罪,這間小店開了很多年了,老板賣的不是食物,而是良心,絕對沒有你所擔心的那些地溝油,飯碗殘留洗潔劑之類的事情!你嚐嚐看,真的很好吃,我拿人格擔保,絕對不騙你!”

柏澤:“你沒有人格。”

尤佳:“那用你的人格擔保。”

柏澤:“我幹嘛要把人格借給你擔保?”

尤佳:“因為我沒有人格啊。”

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