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拂雲俯身, 居高臨下,以一種與其外表截然不符的姿態,盯著有白。

她發絲垂落於有白肩頭, 目光在有白唇上飄**遊弋。

蛇妖的唇也極美。

唇若丹朱,不點而紅, 唇形姣好, 薄且流暢,光澤水潤。

她從前有沒有發現,蛇妖的唇單看, 生得也極美麗, 極欲|色呢?

應拂雲問自己, 半晌沒有動作。

有白被應拂雲看得羞恥至極, 兩手交疊, 彼此摩擦,緩解心尖上的癢意, 可憐巴巴地解釋。

“對不起,雲雲你不要當真,也不要生氣, 我就是說說。”

“我真的沒辦法控製血脈的力量, 前輩們的傳承記憶告訴我,我會讓你也很痛苦,直我們到心意相許。”

“對不起,應拂雲, 我知道你不喜歡被強迫、被束縛,但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強迫你, 如果可以, 我情願我一隻妖承受所有。”

應拂雲收回目光, 聞言,無名火湧上心頭。

這臭蛇妖,整日都在哄著我相信他,都在勸我敞開心扉。

怎麽到了他那兒,就對我這麽沒自信?

一句話都沒說完,就叭叭叭地開始胡言亂語。

應拂雲一生氣,連形象也不顧,屈膝坐在地上,目光灼灼,舉著言辭板,問道。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生氣?你不是說你看不穿我的心思,要等我告訴你嗎?’

有白倒是會抓重點,淚水還在眼眶打轉,眼睛就又明亮起來。

“應拂雲,你不生氣啊!”

‘沒生氣!’

應拂雲瞥一眼蠢兮兮的蛇妖,剛生起來的氣勁兒又忽地瀉個幹淨。

有白打蛇隨棍上,眼巴巴湊過去,竟然還真的順著應拂雲的話問。

“那雲雲你為什麽隻看我,不說話呢?我真以為你生氣了。”

這蠢蛇妖!

應拂雲避開麵頰上的溫涼呼吸,用行動回答有白的問題。

她用手隔著袖子抓住有白的手,人往前傾,輕輕跌落在有白懷中。

軟香溫玉入懷,有白蛇瞳驟縮,整條蛇緊張到每一片蛇鱗都緊繃著,不敢動彈。

他一麵控製情緒,以防蛇化過於嚴重,一麵試探著抬起手,虛虛隔著一圈,輕輕擁住應拂雲。

“你,你剛才是想要抱我嗎?”

有白很緊張,不敢確定,連臂膀都是虛攏著應拂雲,未曾落到實處。

應拂雲沒回他,側臉輕貼在有白胸口,聆聽她的蛇的心跳。

明知故問,還學會我的招數了。

臭蛇妖。

心跳得那麽快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應拂雲抬手,扯過有白淩空的胳膊,讓之落到實處,自己又大膽抱住有白的腰。

聽著有白的心髒怦怦直跳,一聲更急過一聲。

如此緊張,如此局促,和書中任何一個落入愛河的郎君的心理,都沒有區別。

應拂雲眯起眼,雙手在有白背後腰腹處交疊。

她這才有了些真實感,仿佛幾天激**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支點,可以平穩下落,而不必擔心山崩海嘯,洪流洶湧。

好像這麽多、這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具有了合理的解釋,總算能讓她放心地、勇敢地去相信,這些是真實發生的,並不是一場幻夢。

應拂雲喟然長歎。

“你在難過嗎?”

有白問,不露聲色地收緊胳膊,將應拂雲鎖在懷中。

人類溫暖的溫度透過衣衫,穿過他鱗片所化的衣物,沿著神經血管蔓延,一路攀爬至他的心房。

無法觸及的髒器,似乎也能因此,而染上她的體溫。

仿佛失物終歸,他躁動的軀體平靜,不安的識海平息,焦躁的欲念舒緩。

這次不隻是心髒泡在溫泉水裏了,是整條蛇,從頭到尾,連帶著懷中人,都泡進溫泉中了。

下巴貼著應拂雲的發髻,在海棠花包裹下,有白輕聲問應拂雲。

“你在歎氣。雲雲,你可以用言辭板說,我看著它呢。”

真溫柔啊,明明是條蛇,怎麽能比人還溫柔呢?

應拂雲心想,卻控製著言辭板,不動聲色地問有白。

‘抱你的話有用嗎?你的症狀有緩解一些嗎?’

蛇尾不受控製地探出衣緣,向上躍躍欲試,自顧自纏住應拂雲的手腕,獨留一小截尾尖在外,倒躺在應拂雲手心。

應拂雲睇見熟悉的蛇尾,偏頭側首,將之抓在掌心,輕柔撫摸揉搓,笑著在言辭板上同有白開玩笑。

‘唔,看來好像並沒有緩解呢?蛇尾又悄悄跑出來了。’

蛇鱗冰涼粘膩,緩緩染上她掌心的溫度。

蛇尾是蛇類的敏感點,無數神經末梢聚集於尾尖一點。

平日裏被不小心用力抓一下,蛇都會惱羞成怒,反咬作惡人一口。

而此時,他的蛇尾卻在應拂雲掌心受難,被細手柔荑揉搓磋磨。

仿若千萬朵煙花被同時點燃,盛放在同一片天空,他的靈魂因之而顫栗狂歡。

未曾有過的快|感有如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他湧來。

有白竭力控製自己,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以免嚇到一無所知的應拂雲。

他吞咽喉中莫名令妖羞恥的聲音,卻無法控製自己逐漸粗重的喘息。

應拂雲聽在耳中,眉頭緊縮,沒了心思逗弄仿佛有自我意識的蛇尾。

她撥開萎靡不振的蛇尾,又回轉成相擁的姿勢,同時用言辭板問有白。

‘擁抱沒有用,難道必須要親吻你才可以嗎?’

有白諦視板麵文字,心神失守,不小心呻|吟出聲,而後積羞成怒,抱緊應拂雲,叫道。

“應,應拂雲!你太過分了!”

“不需要,誰要你親我,我才不用!我已經好了!”

蛇妖嗔怒不平,蛇尾卻暗戳戳在應拂雲掌心打滾。

應拂雲恍然大悟。

占了有白許多次便宜後,她總算是明白過來,蛇尾原來就像女兒家的腳,是不能隨便看、隨便摸的。

‘你好了啊?那我們出去逛逛吧。’

應拂雲從善如流,鬆開有□□瘦的腰。

她單手撐地,就要起身。

才剛動作,腰肢就被慌張的蛇尾卷住,猛地往回扯。

猝不及防,應拂雲再次跌落在有白懷中。

應拂雲仰頭,目露不解,問,‘不是好了嗎?’

有白別開臉,支支吾吾道,“再,再抱一小會兒,我又控製不住身體了。”

感知到腰際徐緩收緊的力道,應拂雲了悟,眉眼含笑,不再逗有白,安靜地等待他平靜下來。

真是容易滿足的妖物,隻需要一個擁抱就能安撫。

明明可以要求更多啊。

*****

應拂雲這邊推測出時局原貌,不再憂心命軌一事,但薑泠那邊,就沒有那麽順利了。

因為薑泠的不配合,“認命吧”係統自持身份高貴,對薑泠這個所謂的女主,失望至極,也開始故意不配合她。

它明知流珠是被大反派所殺,也知道大反派做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就是不告訴薑泠,任憑薑泠被官府官員指使催促,忙得團團轉。

“我說,小認。”

終於支開絮叨的辦事處司監,薑泠在大街上隨意找了一處茶攤坐下來,對係統說道。

“你要是沒有用,能不能自己從我身上下去,別勞煩我動手?”

茶攤賣茶的姑娘見薑泠一身藍衣勁裝,腰佩寶劍,神神叨叨地對著空氣說話,便知薑泠是玄門人士。

她不敢打擾薑泠說話,上前為薑泠沏了一壺濃茶,便福身退開,去招呼別的客人。

“謝了,”薑泠拱手,掏出兩片銅錢,擱在茶碗旁邊。

“認命吧”係統冷哼一聲,對薑泠陰陽怪氣道。

【您不是道門寶樹,氣運寵兒嗎?連劇情任務都不放在心上,女主角的身份都不在意,哪裏用得上我啊?】

薑泠蹙眉,端起濃茶,一口飲盡,並不理會“認命吧”係統的冷嘲熱諷。

“這種屁話以後少說,那是我不想做任務嗎?打不過,你懂嗎?隻有蛇妖一個也打不過。”

薑泠故意調動係統的情緒,拿劇情中的事情說話。

“格老子的,什麽吊氣運寵兒。我不是連京都的惡妖都打不過,還得靠請神附身嗎?你天天催著我做任務,是想讓女主角去送死嗎?”

“認命吧”係統語塞,直來直往的數據沒拐過來彎,竟然覺得薑泠的話有幾分道理。

它氣衝衝道。

【那你要如何?我隻是一個監控和輔助的係統,沒有攻擊性能,不可能幫你殺了蛇妖和溯洄鏡的,隻能靠你自己。】

上鉤了。

這蠢妖物莫不是第一次附身修士?怎麽如此高傲愚蠢?

薑泠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猜到真相,她理了理思緒,不動聲色地給“認命吧”係統畫大餅,從它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惡妖自然這麽需要應拂雲的三魂七魄,不如你告訴我為什麽?”

“還有他的計劃也和我說一說唄,我看看能不能鼓動他和蛇妖對上,再扭轉劇情,還能順便解決朝廷的麻煩,一舉三得呢。”

“認命吧”係統敏銳地察覺到薑泠的話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女主角難得配合一回,它想了想,還是決定滿足低等蠕蟲的小小需求。

【那惡妖乃是上古惡靈,並無實體,他通過溯洄鏡,無意間窺見自己大限將至,突破無望,便趁機盜走了鏡心,試圖使用鏡心扭轉命運。應拂雲原是鏡心上附著的一縷幽魂,沾染了鏡心的氣息,轉世後獲得了鏡心部分放大人心善惡的能力。這我之前和你說過。】

薑泠點頭,招呼著茶女,再幫她衝一碗濃茶。

“所以說,惡靈必須要找到應拂雲,打散其靈魂,吸幹其精魄,才能完全掌握鏡心的力量?”

“認命吧”係統點頭,說道。

【算你聰明,但惡靈就是這樣做了,也不過是為你做嫁衣。你才是真正的天道寵兒,氣運之子。等他克化完鏡心的神力,便會知道更多的命運,來針對他未來的強敵,也就是你,但都是幫你送人頭,攢經驗啦。】

“認命吧”係統與有榮焉,得意洋洋。

【就連溯洄鏡的鏡靈,在原著中都會消亡,淪為你的眾多法寶中一員。】

真殘忍。

狗屁的女主角!

不過是踩著千萬無辜枯骨,造出來的,滿足作者扭曲欲望的工具罷了!

別說應拂雲、溯洄鏡鏡靈,就連她這個女主角的生死和意願,作者也毫不關心。

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她)可真該死啊!

薑泠眯起鳳眼,目光如利刃,穿透層層迷霧。

她對一無所知的凡人茶女拱手,笑道,“姐姐,您家的茶真濃真香,喝著可真提神醒腦。希望能一直開下去。”

一直開下去,好好活下去,自由且自主地過自己的人生。

無論是誰,都有資格。

我的世界,不需要女主角。

每一個人,如果給他們機會,他們都可以成為主角。

作者有話說:

可憐的有白,太單純了,都不知道主動要親親,以後被雲雲女鵝引誘著,就不一樣啦嘻嘻嘻

劇情的話,還差一點點,謎底就揭曉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