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求生樹下的獸齒

剛爬高三米距離,巨型野豬已經奔到樹下,它知道我一旦上了高處,就很難吃進嘴裏,所以像脖子患了癢癬一般,狠命撞我腳下的大樹幹。

“哼哼嗷嗷,哼哼嗷嗷……”野豬的尖叫,像戰鬥時的呐喊,一是想嚇唬得我兩腿發軟,二是要警告身側那隻黑亮的野豹,別過來分羹。

樹幹雖然不細,但由於高聳雲霄,也經受不住撞擊,左右搖甩的厲害。仿佛抱著的大樹不再固定,變成脫韁野馬的脖子,故意要人勾掛的手臂脫落,奔騰跳躍著掙脫一切縛寄。

我的雙腿,如盤坐打禪,使勁兒夾住大樹,兩條手臂的摟抱,也像澆過潤滑劑,在急劇的顫抖中,隨著重力慢慢下滑,整個身子好比投到玻璃窗上的年糕,雖看著緩慢,但說掉就掉。

大腿的肌肉,狠猛的收縮,增大兩倍的摩擦力度,使上肢空出一隻胳膊,對大船上做握拳姿勢。蘆雅和伊涼,雖然在四百米外,但通過狙擊鏡,激烈驚險的場麵,如呈現眼前。

兩個負責狙擊保護的小丫頭,看到我停止射擊的手勢,有些不解。野豬迎麵而來時,她們是不可以狙擊的,因為我在槍和目標之間移動奔跑。既然我沒打出衝鋒槍的一顆子彈,說明定有隱情。

手勢急速的做完並縮回,整個臀部已經下滑了半米,再降半米,咬到屁股的可能性就會出現。那長的像筒靴似的嘴巴,張開了足有二十公分寬,以野豬的攻擊習性和那碩大的顎骨,隻要給它叼上一口,就如鱷龜般,隻要頭砍不斷,非扯下滿口的肉不可。

兩顆骨白鋒利獠牙,像深夜刺客口中銜的彎刀,要是子彈打得野豬暴怒,刺激得它朝上一竄或一頂,我的屁股會像坐在野牛犄角上的西班牙鬥士。

急促的慌亂中,眼睛向下側歪,看自己和野豬嘴巴的距離。這個角度看,要比正麵直觀更叫人驚悚。它脖子上的鬃毛異常茂盛,一根挨著一根,長且硬,如豪豬刺,布滿脊背前端和耳下兩側的肥臉大腮。若是沒見過雄獅的人,首次見到它,定會產生猜疑。

巨型野豬,依仗身體的巨大和彪悍,加上暴跳如雷的凶煞氣勢,絲毫沒把那顏色比烏鴉還重,光澤比煤塊兒還亮的野豹當回事。

那隻黑野豹,本是和它一起,見時機成熟,同時對我發起撲襲。可剛竄了幾步,就被這隻巨型野豬嚇得駐足,翹卷的尾巴也壓低許多,焦躁的原地轉圈。

看得出,兩個畜生不是第一次見麵,平時就決出了勝負。看著自己垂涎的人肉,馬上成了大野豬的入口美餐,黑豹絲毫沒有辦法,隻剩保持著距離,哼哼唧唧,時而抬頭望望,添一下舌頭,欲望和膽怯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若身下的大野豬,換作了黑豹,以我現在的位置,恐怕大腿和臀股,早給四顆劍齒深深咬進,狠命的扯拽下樹。但前提是,豹皮得挨的住衝鋒槍,償付得起靠近我的代價。現在的狀況,宛如野豬成了獅豹,而正宗的野豹,倒像隻在附近徘徊的腐食鬣狗,每見屍肉給嚼去大塊兒,就急的心癢癢,嗷嗷低呻,怕剩的殘羹質量差。

野豹雖然身形矯健,長得威猛霸氣,可這會兒的焦躁不安,使它看上去如籠子裏的餓狗,見主人端著食物,慢悠悠靠近,遠不及狗嘴涎液分泌的速度,便急的上竄下跳,尾巴狂搖,呻吟乞求。

這隻野豬,不僅巨大凶悍,更有豐富的捕食經驗和一定智商,它每見我試圖上爬,就撞擊的大樹更加急劇,毫不給一點機會。

給甲板上兩個女孩打得手勢,暗示給她們擊射野豬眼睛,這不僅難度提高,也增加了危險。樹下野豬的瘋狂,像人嗑藥後在混響雜亂的舞池甩頭,毫無章法和藝術性,一種完全的原始發泄和肌肉抽搐。

蘆雅和伊涼,要射擊這隻豬的眼,不確定因素太多了。她們要保證子彈飛行的過程中,目標位置不會發生變化。一但打偏,激怒了野豬,很可能使我喪命。

我竭盡全力抱著大樹,給甲板上的射手爭取時間,讓她倆的視覺多適應距離,掌握豬頭晃動的規則與頻率。手機訪問:wàp.①⑹

頭和脖子不住的後仰,使自己的身子,和抱摟住的樹幹成三角狀,減緩下滑的時間。如若那隻黑亮的野豹,敢撲跳過來,或者再靠近些,引起大野豬的注意,我也好利用四五秒的空當,回升一米或半米。

可那隻黑豹,始終不敢靠近半步,當大野豬嘶吼凶狠時,居然嚇得它有些轉身待逃的架勢。就像剛要偷吃魚的貓,忽然被站在遠處,手舉木棍的主人喊了一嗓子似的。

我的下降速度,靠屁股也能感覺。巨型野豬每撞擊幾下大樹,就挺起嘴巴夠咬我,牙齒碰的嘎嘣響,喉管和鼻孔噴出的熱氣,如炒菜房的鼓風機,直吹得我屁股發毛,脊梁骨冒冷汗。

狙擊步槍的子彈,應該就快擊來,隻要這隻大野豬變成獨眼,我就可以猛爬幾米,拽過後背的衝鋒槍,先把一旁妄收漁翁之利的黑豹射死。

“砰。”期待的聲波,終於傳進耳膜,巨型野豬發出裂肺的急促尖嚎,如咆哮著示威。“嗷嚎嗷嚎,嗷嗷嗷……”我急速側頭,看到那豎滿堅硬鬃毛的灰豬臉上,爆灑出一片混雜烏黑的血紅。仿佛吹糖人老頭,點在小鳥肩頭的**紅油,猛的鼓腮一吹,猩紅的翅膀,便衝顯出來。

就在巨型野豬,因突然的劇痛掙叫,我迅速起身抱樹,噌噌噌的往上爬,像逃離天蓬下的地獄。沒等我四肢有所準備,一陣更猛烈的震動,從樹下如電流般湧上。

野豬熬過了彈頭鑽碎眼球,破壞進鼻腔的刹那劇痛,周身的神經和獸血,像聚攏的黑色毒煙,匯集在它心尖兒,另攻守雙方的食欲和求生欲,霎時成了不同戴天仇敵。野豬,開始了歇斯底裏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