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翻爬進毒巢

目送女孩單薄的身影,消失在翠綠的丘陵坡頂,我依舊隱藏在樹林中,急速反跑到地勢較高的位置,依靠良好的觀察視野,放眼河岸兩側起伏的小丘。

河流下遊的入海處,有一片荒草漫野的土垣,周圍地勢平坦,卻被高高的鐵絲網圍著,酷似監獄的城牆。圈牢在裏麵的銀灰色化學罐,猶如巨獸孵化在草叢裏的卵蛋,每一隻化學罐,有小卡車那麽大,被腐鏽成暗紅色的鐵架子支撐,一片一片望不到邊際。

這是一座廢棄的工廠,燒磚壘成的煙筒,又細又長,直捅入雲霄,熏黑的煙筒嘴兒,像剛吮完母奶的嘴巴,粘黏的白色分泌物,滴滑不墜。相信,貓頭鷹也能感知到毒化氣體,不敢將巢穴築在上麵。

從工廠的麵積,不難看出,資本家在當地黑惡勢力的保護下,在當地政府的姑息下,以最差勁的生產條件,創造最大化的利潤。很明顯,這種價值的轉換,以犧牲環境和損害附近居民的健康為無償代價。

毀掉一代人,幸福得千萬,這種民族害蟲,對歐美發達國家而言,卻是最願意接收的移民。一個既幫助自己禍害競爭對手,又攜來千萬外匯的人,哪個國家會拒絕呢!

我想,這座廢舊工廠的頭目,應該就是毛裏求斯人民的害蟲。即使他自己將來不移民,再把創造的價值反向使用,投入到恢複環境及提高醫療,至少賺得了慈善家的外衣。無論這個荒唐的過程有多久,他都不會著急,因為有些人一直在享受中度過,而有些人,一直在困苦中度過。

大河兩岸,縱橫幾十裏,再看不到第二家工廠,黑亮的科多獸杜莫,一定囚禁在此。東北角有片翠色欲滴的棕樹林,我利用三十秒鍾,分析好下山的策略,從中間穿越靠近,可到達工廠的尾部。

拔出左胸前的匕首,急速砍削些柔軟的綠樹枝,編紮成帽冠戴在頭頂,又抬頭看看刺眼的太陽,時間已經不早。沿著目測好的路線,一陣風似的小跑,僅四十分鍾,便接近工廠尾部。

四米多高的鐵絲柵欄,被無數刺槐緊密環抱,通過這些植物,不難看出工廠頭目對附近居民的敵意,如果誰家的小孩子貪玩,想爬進去滿足下好奇心,一旦失手跌落,摔砸進茂盛的刺槐,很容易紮瞎眼睛或扯爛耳朵。

但我現在,必須爬進去弄出杜莫,他的安危,牽連著海盜船上的那些女人。從衣角撕下兩片布條,纏裹在左右掌心,趁四下無人,我如壁虎一般,食指扣抓在拳頭大的網眼兒上,嗖嗖直竄上去,翻身而過。

厚重的軍靴,一落入雜草叢生的廠地,前半截兒身體隨即趴地,這個動作的完成,必須簡潔迅速,動作由攀爬的壁虎蛻變成蜥蜴。

傑森約迪對我很苛刻,直到現在,仍摸不到槍械,心中越想越氣。假如我還擁有著大船,可進到彈藥庫隨意挑選武器,單獨一把阿卡步槍和兩把手槍,絕對從工廠大門溜達進去,哪個反擊宰掉哪個。

在殺手眼中,幹掉幾個地痞流氓,對於身心來講,輕鬆的很。但我必須時刻提醒自己,這次任務的最終目的,不是殺人,而是救人,奪回女人們的生命。所以,我必須低調到極限,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戰鬥,直奔主題。

五年前,本以為掙脫出煉獄,但命運戲劇性的捉弄,使荒島成為我重回煉獄的開始。

工廠的地麵,多由碎磚和碎石鋪墊,對他們來講,隻要雨後地麵不太泥濘,任何影響不到利潤的東西,都無關緊要。長在這裏麵的野草,既躲避了牛羊野兔的啃噬,又無鐮刀削割,卻受到腐蝕。

我像隻警惕的蜥蜴,潛伏到化學罐的底下,撿起一根細長的木條,輕輕撥開半黃半青的雜草,窺視四周有無人的腳掌在走動。

刺鼻的化酸腥騷味兒,嗆得我眼睛沙痛,喉結生火。地麵上的野草,與丘陵上生長著的差色嚴重,難怪這裏被稱作“閻羅工廠”,隻會呼吸卻不能呻吟的植物尚且如此,更何況有生命的肉體。

爬了大概十分鍾,遭遇一堵紅磚壘成的矮牆,牆體不高,大概一米半高,卻擋住爬行的去路。想一躍而過很輕鬆,但暴露自己的風險很大,隻好抽出左肩鋒利的匕首,像兔子打洞似的,從牆根下掏窟窿。正如很多野兔,咬不斷竹竿編成的籬笆,多采取此種方式,偷吃到裏麵的青菜。

掏挖了三十分鍾,終於刨出一個汽油罐粗的牆洞,由於野草茂盛,我還得先用竹竿撩撥出視野,仔細觀察牆內的情況。

右側有一個儲水池,高出地麵半米,台沿很寬,可站在上麵提水。池水的三分之二,被厚重的水泥板蓋住,借以阻擋落葉、風沙之類,不易吹入汙染。一根腐朽發黑的木杆頂端,掛盞殘破的夜照燈,由於年久失修,杆體有些傾斜,仿佛正探頭朝水中照鏡。

再遠一些,有七八間低矮的小房子,天氣異常炎熱,每扇窗子大敞,上麵的玻璃破碎後,被沾滿油膩的報紙糊上去代替。小房子的距離,超出我耳朵的聽覺範圍,為了謹慎,我暫時假設裏麵有人。

左側的磚石地麵,依舊生著枯黃野草,像打過除草劑似的,半死不死的支楞著。這會兒,在毒辣陽光的照射下,更顯的慘淡不堪,奄奄一絲。

廠地中央,胡亂生長著幾棵大樹,距離我的位置較遠。工廠雖然破舊,但從賣冰女孩口中得知,他們多是心胸險惡之人,照此推斷,在某個地方裝上電子眼,或者放些大型捕獸夾,故意收拾一些梁上君子,倒不失為一件樂事兒。所以,他們可能會在這方麵投資。

這種放任式的故意傷害,隻要有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然會被拿來當作娛樂消遣。人心的險惡,到底惡到何等地步,我早已用血和生命體會過,提防之心也便多了起來。

陽光很明亮,也很公平,它的照射,同樣令我汗流浹背,直到中午時分,估計那些家夥開始喝花酒,我才抬起掛滿汗水的臉,利用雙臂肘關節,朝水池子匍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