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釋放殺戮的本性

耳朵兩旁的樹枝上,劈劈啪啪墜落著雨點,將近中午時分,雨勢才小去了一大半。但頭頂的天空,依舊籠罩著乳灰色的水汽,猶如飄**在島嶼頂部的無數雲團。

我拿起望遠鏡,朝懸鴉所在的那片島嶼望去,除了濃重的水汽,和蔥蔥鬱鬱的林木,絲毫看不出大戰之前的任何端倪。

此時的凋魂門螺,雖然還與我在同一座島嶼之上,但她人已經隱沒在繁密擁簇的綠色枝葉下,無法再知道確切的伏擊位置。

海盜真王的反攻船隊,絲毫沒有出現的跡象,但這反而令我更為不安。因為查戈斯群島的四周,全是浩瀚遼闊的水域,對方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攻擊而致。

如果敵人從正西方向,或者正東方向進攻,那麽我和凋魂門螺所以的位置,變成了靶心,而左右兩側,便是懸鴉和戀囚童他們。

“砰嗡嗡嗡……”一聲沉悶的大猛狙射擊聲,突然從戀囚童所在的島嶼區域響起,縈繞在高空的白色水汽中,回響不絕於耳。

四周原本寂靜的樹林中,呼啦驚出大群大群的海島,鋪天蓋地一般,往我的方向飛來。

我趕緊調轉身子,用纏滿潮濕樹枝的望遠鏡,朝戀囚童所在的那片島嶼偵查。

“砰嗡嗡嗡……”又是一聲沉悶的狙擊獵殺聲傳來,隻見一千七百米處,一座島嶼的峰頂上,正有一具屍體墜落下來,最後也不知是摔進海水,還是拍擊在礁石上粉身碎骨了。

我心中一驚,頓時感到身體四周充滿了恐怖。因為,那名被擊中後摔下島嶼的海盜兵,正是海魔號上的一員。

難怪凋魂門螺和我分開時,冷冷罵了一句幼稚,這個陰森可怖的女人,居然已經猜到,海盜真王的手下,有可能比我們提前進入了這片島嶼。

“砰嗡嗡嗡……,砰嗡嗡嗡……。”沉悶的大猛狙獵殺聲,不斷緊湊的傳來。戀囚童和那些埋伏在附近的海魔號上的海盜強兵,已經和敵人交火廝殺起來。

我現在還擔心一個人,那就是杜莫,杜莫可能還沒明白過來,這次遭遇的敵人,不僅異常的凶險厲害,而且與他組成搭檔的戀囚童,此次暗藏著極重的複仇心理。

那個紅眼珠兒的家夥,很可能在關鍵時刻,突然用槍口對準杜莫,逼迫他從偽裝下站起身,暴露出來,以杜莫這個肉身活靶換取敵人的擊殺位置。

如果杜莫不照戀囚童的要求去做,他那黑圓的大腦殼,會給戀囚童毫不客氣地打上一個窟窿。

對我來講,杜莫現在還不能死,一是:這個傻頭傻腦的家夥,自打和我搭檔以來,從未做過有損我的事情;二來:蘆鴉還在命中水手裏,單憑我一人之力,很難再安全地找回這個丫頭和他的朵骨瓦。

杜莫是目前唯一一個令我比較放心和合作的家夥,除他之外,很難再找到第二個可以真心協助自己的男人了。

“砰”。一聲清晰的槍響,從我趴伏的島嶼西側傳來,我兩耳一抖,便已經聽出,射擊者的武器並非凋魂門螺佩帶的那種,更不是其餘三個海盜的SVD狙擊步槍。

很顯然,我們這座島嶼之上隱伏的敵人,也開始了獵殺。有可能,剛才那一聲槍響,已經打死了海魔號上的一個海盜強兵。

根據槍聲的大概位置,我悄悄蹲起身子,縮在濃密的熱帶植物裏,往西南方向繞爬摸去。

在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二十分鍾之後,所在位置已經可以狙殺到對方槍響的區域。我緩緩地蹲起身,靠著一棵高大筆直的樹幹,抬起了手裏的巴特雷狙擊步槍。

狙擊鏡孔裏,T型準線從翻滾著翠綠波濤的植物上掃過,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可當T型準線回掃到一半時,忽然見一簇枝葉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

我急速下壓T型準線,試圖看出偽裝中敵人的身體形態。可是,見到的卻是一條小腿肚子,比目魚肌中部,被打出一個猩紅的血烏肉眼兒,並在滋滋冒血。這條幾乎可以說已經是殘廢了的小腿兒,隨著一具裹有偽裝綠網的身體,正艱難地往植物更為茂盛的地方爬去。

那個被擊中的家夥,並非海盜真王的手下,而是被我安排規劃任務的三個海盜當中的一個。

很顯然,敵人的槍口還在對準著中槍海盜的附近區域晃動,對方故意打殘這個海盜,想看他到底往哪裏爬,或者熬不住疼時,會抱起一條腿來朝哪個方向呼喚救助。

從我狙擊鏡孔中的刻度計算,被擊中小腿肚子的海盜,離我約有一千四百米左右,位置在兩點鍾方向,而我在七點鍾方向的位置。

所以,射殺者的位置可能在四點或十點鍾方向。我輕輕抽回纏滿綠色藤條的狙擊步槍槍管兒,先朝四點鍾方向窺察,可並未看到異常。

當T型準線再往十點鍾方向窺望時,隻見一個腦袋上裹著翠綠頭巾的家夥,嘴裏斜咬著一根草莖,那塗滿黑綠迷彩油的大肉疙瘩臉,死死貼緊在M40狙擊步槍的鏡孔之上。

我嘴角陰冷地一歪,慢慢放大了巴特雷狙擊步槍上的焦距尺度,一個綠油油的大腦袋瓜子,宛如一隻瓢蟲似的,聚焦在了T型準線的中頂交點上。

“主的十字架離不開帶有溫度的肉身,靈魂的高台柱,掛滿了地獄的悲歌……”我冰涼潮濕的嘴唇在摩擦,發出無聲的誦經。

“嗖”。黑色槍口前,垂搭下來的幾片翠潤枝葉,被子彈劃出槍膛時一瞬間帶出的氣流貫動,不由得輕輕搖晃。

竄飛出去的子彈,在淅瀝的雨中,撕開一條銀白的彈道,T型準線對焦的終端,那個圓乎乎的綠腦袋,啪地一下爆碎掉了上半截。

飛濺起來的肉屑和血漿,掛滿在目標周圍那些閃著水亮的綠色枝葉上,並隨著沾染度和摩擦力的不斷減小,很快從搖搖晃晃的植物上滴滴答答滑下。

這種久違了的血肉畫麵,以及擊碎人腦的後的感受,漸漸像嗎啡似的,從我周身血液裏開始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