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三道奪命的偽裝

雙腳一接觸到潮濕綿軟的樹界底層,我便快速趴伏下來,匍匐著往後麵退爬。

凋魂門螺和播月,已經被斷裂的索道**到了那邊,隻有阿鼻廢僧,距離我很近,雖然那個家夥殘廢了一條腿,但他未必掉下來就摔死了。

向後爬了大概一百米,我才躲在一棵粗大的望天樹後麵,倚靠著樹幹慢慢蹲坐起身,開始通過狙擊步槍的鏡孔搜索。

由於氣壓的變化,望天樹中層的水霧開始飄升,導致下麵的光線,逐漸有了星星點點的亮度。

但從狙擊鏡孔中窺望,看到的依舊是那種黃昏即將進入黑夜前的光景。每棵樹幹之間,大概有十多米的距離,黑乎乎的四周,不斷墜落下水點,使人感覺不出是下雨,仿佛植物王國的天蓬在漏水。

T型準線對著阿鼻廢僧可能摔落的位置,仔仔細細地掃描著,除了一些四散零落的殘枝朽木,散發著蒼古陰森的氣息,絲毫沒有看到活著的在移動的模糊輪廓。

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又往前爬進一段距離,現在的阿鼻廢僧,逃跑的動機會很大,關於這場爭鬥,萬不能讓活人的嘴巴傳入命中水的耳朵。

但我此時,必須得謹記一點,這些八大之列中高級殺手的意圖,大多出乎傳統思維的意料,我必須得防著阿鼻廢僧點,不讓這家夥給我來一招“回馬槍”。

雙手扒在泛著潮腐悶熱的枯葉層上,那種黏黏糊糊的觸覺,使人說不出的難受。人在活著的時候,是絕對不願意死在這種仿佛無法超生的陰暗世界的。

濃烈的土腥和植物腐爛味道,充斥著我的鼻腔,我的匍匐動作,比一隻蒼老的海龜也快不了多少。

當我靠近一截朽空了木心的樹樁,便抽出匕首底端藏著的魚線,綁住了這截兒長滿菌類的朽木,再小心著脫下身上的偽裝網,一點點的披掛到朽木上麵,之後便釋放著魚線,悄悄爬開。

距離那截兒被魚線綁牢的朽木大概六十米時,我便在一處地勢稍高點的落葉積層上停下,讓身子像孵卵一般,凹陷下去隱蔽。

長長的巴特雷狙擊步槍的槍管兒,從厚厚的葉片下桶了出去,我再次往前麵呈扇形偵查了一會兒,並仰望一下樹界上空,那厚厚的水霧又升高不少。我覺得時機已經差不多,便開始收縮魚線。

那段披蓋著偽裝網的朽木,像一隻正用鼻子拱著落葉翻嗅食物的野豬,時急時緩地向我兩點鍾的位置靠去。

麵對阿鼻廢僧這種高手,即使自己已經割斷他一條腿上的腳筋,我絲毫不敢大意,隻要稍稍驕傲疏忽,死在對方搶下的慘劇隨時都會發生。

憑借此時極其昏暗的光線,那截兒朽木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在偽裝移動的狙擊手。我不敢直接牽引那截兒朽木,便在右前方五十米遠的一個樹幹上繞了一下。

一旦對方識破了這種偽裝,想順著物體移動的方向,找到偽裝傀儡的活體操控者,也隻會尋到那棵樹幹底下。

因為敵人無法確定,我利用了多少度的斜拉角,所以便不能推測出我的實際位置。

既便如此,那棵被我繞纏的樹幹底下,也設計了第二道偽裝。我將四周的枯葉堆積起來,然後將一把阿卡步槍若隱若現地埋在了枯葉堆兒前麵,給人一種狙擊手偽裝在枯葉下的假象。

對於海盜強兵來講,一旦中計後狙擊射殺,多會打在那截兒慢慢移動的朽木上。

而這種獵頭一族出身的殺手,才有可能對樹幹後麵第二個偽裝進行射殺,若是遇上生性多疑的獵頭族殺手,甚至見不到活體肉身都不會開槍射殺。

我變換著節奏,使控製在手裏的那一截兒偽裝朽木,像被賦予了活人才擁有的情緒,焦慮、緊張、恐懼、求生……。

“嘣,嘣”。一聲沉悶的槍響,從九點鍾方向傳來,我心頭隨之震,未看到附近出現一條可以撕裂生命的火線,直直打在偽裝木樁或偽裝積葉上。

很顯然,凋魂門螺和播月兩個人,沒有被撞死或摔死,她們都還活著,而且開始了遠距離廝殺。

我心裏雖然著急,但也不敢有大的動作,阿鼻廢僧那個家夥,既然背著雙狙出現,那他一旦沒死,而且暫時護理了傷處,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是可以避短揚長地同我開始新一輪的對決。

“嗖”!正當我一邊觀察著四周的變化,一邊擔心杜莫出事的時候,幽暗昏黑的樹林中,突然亮出一道火線,從十二點鍾方向竄來,直直打中了第二道偽裝,打進了樹幹後麵那堆兒積葉的前部。

我心裏很清楚,這一槍是阿鼻廢僧射來的,他根據那半截兒槍管兒顯露的姿勢和位置,分明是想往我腦袋的部位打。

握在我手中的狙擊步槍,掩蓋在葉片下的槍管兒急速側動,我貼緊在狙擊準鏡後麵的瞳孔,瞬間捕捉到了冷槍發射的位置。

T型準線中部,一根筆直且略顯模糊的槍管兒,正從一堆兒枯葉下漏出小點兒。四周原本淤積的葉片,呈現出子彈蹦出槍膛時勁風轟卷的痕跡。

根據槍口的位置,如果垂直往後推算七十公分,那鼓鼓囊囊的葉片底下,便是一顆喘氣的活人腦袋。

我勾搭在扳機上的手指,剛要發力後拉,隻覺脊背忽然泛起一股無法緣由的寒意,兩隻耳膜也有些膨脹,仿佛突然聽到另一個世界裏悲昂的歌聲。

“不好,怎麽會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我心中暗叫一聲,即將撥出撞針兒的勾扳機手指,拉力隨之釋緩下來。

“呼”!我輕輕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淩亂焦急的思緒放鬆。阿鼻廢僧既然背著兩把狙擊步槍,那絕不是用來嚇唬人或者槍販子,弄懂這個原因之前,我萬萬大意不得。

雖然割廢他一條腿,若最後卻給他打死了,真讓人死不瞑目,見了閻王就喊冤。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對方越是覷瘸了一條腿,越要時刻提醒自己保持警戒。

保險起見,我不得不再觀察一會兒,看看阿鼻廢僧會不會潛伏過來查看屍體。如果雙方耗下去,對方會比我更不情願,他那腿上的刀口,可不是撒一把止血粉完事。

而且,我的狙擊步槍已經鎖定了對方,量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敢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