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樹林中的死陣

每當從橫生茂密枝葉間竄過,身上塗抹的綠色蛙肉,就刮磨掉不少,我得趕緊取回那張挨過子彈的熊皮,及時的偽裝起自己。

跑到高地半腰時,從隱蔽處向伊涼幾人藏身的地方望去,上麵依然遮蓋著繁密樹枝,沒有動過的痕跡。

離開她們的最後一刻,我告訴過,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就用一支細長的帶葉小木棍,垂直著捅上篷頂,我會在遠處的狙擊鏡子裏看到,及時奔趕過來,但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這麽做。

知道她們此刻平安無事後,我內心緊繃的兩根弦,總算鬆懈下一條。現在要做的,就是以更快的速度得到丟棄的熊皮,然後離開高地,繞到側麵的穀坡上,狙殺快要圍攏過來的敵人。

可是當我取回熊皮,繞上右翼山穀的時候,並沒見敵人有靠近的跡象,這使我很疑惑,難道這群家夥退回船上去了。

大船那邊的動向,我是每隔兩分鍾就觀察一下,防止艙內又有新的狙擊手代替死亡的匪徒,向我發射冷槍。

現在,我不敢再輕易打開M25狙擊步槍的鏡蓋兒,生怕被驟急的雨水弄花鏡片。林中作戰的距離一般在百米左右,萊富槍裏還有八顆子彈,現在用它來射擊五百米內的敵人,綽綽有餘。

從射死船上的兩個敵人跑回高地林坡,再到現在趴著的側麵高坡,足足用了三十分鍾。按照推測,那群惡匪應該來到高地附近才對,卻總遲遲不見動靜。

我又用狙擊鏡仔細觀察了森林遠處,還是未能發現敵人過來的任何蛛絲馬跡。隻有一種可能,他們去了島的另一側,並不是來和我戰鬥的。

不管他們目的如何,這些家夥絕對是禍害人的魔鬼,我得主動出擊,在他們修複好大船離開之前,盡量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

敵我雙方的力量懸殊,我是不願意下到樹林裏麵,使用片殺的衝鋒槍戰鬥。這些家夥依仗著槍多彈多人多,隻要看到周圍的樹枝上或者灌木下有絲毫的異常,就會群起而瘋射,寧可錯發一千顆子彈,也不放過亂射到我的任何一點可能。

又過了二十分鍾,還是看不高地附近有絲毫動靜,這使我想到鱷魚的生存法則,張開大嘴等著獵物靠近或者入口。殺人越貨的亡命之徒,竟然在這人煙稀少的島上,露出了怯懦本性,不敢靠近高地,二十七個悍匪埋伏起來,想逼著我過去搜索,自動送死。

我很不齒他們的這種戰術,對我而言,我必須爭取時間。而他們隻要把時間拖延到大船修好,停泊到島另一側的熱帶雨林裏麵,我就無法狙擊到他們,更不可能從充滿鱷魚凶蟒毒蟲的泥水中遊過去。真可謂一種下三濫的手段。

收起狙擊步槍,將手提式衝鋒槍握在手裏,我隻能硬著頭皮下樹林了。高樹上的葉子被雨點砸落,在我眼前墜下。我目不轉睛的掃視四周,在林中謹慎而快速的朝向推進,生怕一時疏忽,進入敵人的埋伏圈。

就在我小心翼翼朝前移動的時候,前麵突然“嗒嗒嗒”一陣亂射。我“嗖”的趴臥在地上,沒有聽到子彈呼嘯而來的尖鳴,或者打折樹幹的清脆聲。頭頂繁稠的葉子,也沒被子彈打的七零八落,即使周圍的植物,也隻是被雨水澆灌的晃動。

子彈不是射向我的,但是槍聲幫了我很大的忙,雖然還不清楚是敵人的武器走了火,或者其他原因。至少現在能確定,敵人就在前方。他們居然在彼此將要碰麵的時刻,發生這麽大的響動,真就是活該死了。

身後一棵歪曲生長的大樹,樹根很大很密,死死抓在一塊大石上,就像隻貪婪的章魚抱住塊圓麵包,死死不肯放鬆。我急速的爬上冠頂,在一簇密似蒲扇的枝葉後麵,換上萊富狙擊槍,向響槍的聲源處望去。

一隻粗壯的叢林豹正咆哮著,狠命撕咬一截灌木後麵的東西,六個彪悍的敵人,圍攏在一旁,誰都不敢靠上前去,想用咒罵和恐嚇聲,試圖嚇跑這隻凶猛的野獸。

花豹濕漉漉的皮毛上,像均勻貼滿了金色銅錢,顯得霸氣十足。豹臀上的肉很厚實,這會兒正配合著粗大的後腿兒,使勁扯拽獵物身上的皮肉。長長的斑點尾巴,鋼筋棍子似的亂甩亂抽,掃的周圍枝葉破碎橫飛。這樣的陣勢,我自己在百米遠的大樹上,都看的毛骨悚然,更不用說那幾個家夥。

島上連日的陰雨,使大型食肉動物難以獲得食物,這隻斑點豹,正處饑餓之際,卻遇上七個鬼鬼祟祟,蹲在樹林裏晃悠的露皮裸肉大漢,自然是要襲擊他們。

剛才開起的槍響,是此刻正被野豹撕咬著的家夥製造的。他們當時一定蹲伏在樹下,全神貫注地盯著高地下來的方向,待到我像一隻獵物那樣,踏入埋伏圈時,一齊將我射殺。

惡人的運氣總比善人的多,比善人的好,可一旦倒黴的時候,往往招來的是殺身之禍。就如這七個當中的一個,等我不到,自己卻先成了野豹的獵物。

“嗒嗒嗒,嘟嘟嘟。”又是一陣連續射擊。瘋狂的野豹哀嚎啞叫,無法理解斃命的原因。它的鋒牙利爪,矯健身形,怎鬥得過被科技文明武裝起來的幾個強盜。野豹的斑點尾巴不再抽打,開始和後腿兒一起直挺。銅錢般的豹皮上,多出幾個烏黑的血窟窿,在豹身抽搐和抖動下,一股一股的溢出獸血,混著雨水滲進厚厚的枯葉層下。

六個彪形大漢這下來了狠勁兒,一齊擁上去,有的用槍托砸,有的拔出匕首戳,對一隻將死的豹子,發泄著因恐懼而激起的憤怒。

我可不是披著濕乎乎的熊皮,冒死跑來看熱鬧的,紅色的萊富狙擊鏡片裏,出現這六個家夥的腦袋。看中那個正拿AK-47的槍托,狠砸野豹頭的家夥,我把準線標準了他後腦的中下部位。

“砰”一聲沉悶短暫的槍響後,立刻被雜雨聲掩蓋。目標的小腦炸開一個黑洞,雙膝一跪,趴倒在豹屍上。其他五個家夥急速四散到樹後,躲藏起來。

一陣激烈的槍聲噪起,子彈像無數隻蜜蜂,掛著呼嘯的鳴叫,向我的附近打來。我即刻滑下大樹,以閃電般的速度向這五個敵人的側麵跑,身後的葉子,被敵人的子彈打的像濺起的泥點。

他們五個人利用猛射的火力,瘋狂的壓製追趕,不給我回頭射擊的機會。我必須先和他們拉開距離,才可以往他們的後方繞,而且我現在還不知道,另外二十個敵人去了哪裏。

一段急速的奔跑之後,隻隱約聽見後麵的機槍掃射聲,我這才留意著兩旁,見左邊出現一條灌木叢,立即壓低身子,從底下狹窄的縫隙鑽了進去,蹲伏著身子,開始往反方向跑。

這一片灌木生的很濃密,上麵都是荊棘,使人一看就不想靠近,而我恰恰要選擇這種地段做轉著點,還好有厚實的熊皮保護,使我在裏麵鑽越的時候,沒怎麽被植刺劃傷。

五個家夥追丟了我,都不敢再冒失前衝,開始一步步摸索著向前探尋。在相隔八十米的茂密林木,我們正好在同一縱線上擦肩而過。繞到剛才被甩掉他們的附近,我把槍往身後一背,像隻樹熊那樣,雙腿夾住樹幹,指頭摳進蒼老嶙峋的樹皮,迅速的爬了上去。

蹲靠在一支粗大的枝杆上,我又折斷身後的一根樹枝,擋在前麵,使自己偽裝的更嚴密。黑魆魆的狙擊槍管又探了出去,狙擊鏡開始在五個敵人可能出現的範圍裏來回掃描。

隻要這幾個家夥還繼續走動,就有經過樹冠之間空地的可能。我可以在一瞬間捕捉到目標的背影,將子彈打進脊椎中間。

那個**著上身,隻穿件黑色皮夾克的壯漢,懷抱機槍,拱著後腰,鬼頭鬼腦的向前摸索著,以為自己可以像獵豹那樣,悄悄的靠近我,將我弄死。

可他還是犯了致命的錯誤,不知不覺走到了樹下的空地之間。忽略了頭頂上沒有茂盛的樹枝,壯碩的身體一下暴露無遺。

我對這個家夥有點印象,他的肩頭肉和小夾克下**出的後腰肉,都有紫黑色的紋身圖案,雖然看不到全貌,但也能推測出是納粹和骷髏之類,嚇唬良民百姓的人肉圖騰。

他正是那個在艙內賭輸錢後,奸汙搞衛生的**女子的家夥。雨水敲擊在他油亮的光頭上,都不來及迸射,就滑掉地上。“碰”又是輕鬆射中的一槍,子彈鑽進他尾骨上端。

本想射擊他的頭部,可惜這個家夥總把抹了油似的腦殼,搖晃的像個燈泡,一伸一縮地在脖子上若隱若現。搞柔弱女人時的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勁兒,和現在這副烏龜王八熊樣,形成強烈反差。

人體骨骼學裏,尾椎上部一旦被子彈擊中,就會高位癱瘓,四肢發不出任何力氣。我估計他是個頭目,所以故意將他打成半死不活,讓其他四個人過來攙扶,拖著這麽一個身子沉重的傷號。

這下我不用再挪動位置,因為其他四個人,還不知道子彈是從後方那裏射來,誤以為有兩個狙擊手,甚至更多。其實,這樣嚇嚇他們最好,免的總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個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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