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地道口下的閑事

懸鴉滿意地笑著,我聽完之後也很高興,同樣希望自己可以多貯備到現金,存進個人賬戶裏去,今後無論走到哪裏,遇到些什麽情況,自己的自由和意誌都會有了保障,不必依附於別人。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順著下坡的街道走,這座小城的大概布局,差不多被我默記在心裏。隻要有一情況,需要逃跑出福卡普小城,我到時也不至於走瞎了路。

“Fuyou!你個小雜種,麵包都吃進狗肚子了?廢物,廢物一個……”我和懸鴉經過鋪有火車軌道的天橋時,地道洞口的拐角兒處,一名男子正掐住一個小男孩的脖子,左右開弓抽打其臉頰。

我一眼就認出來,這名男子是上午躲在冷飲攤位上窺視我倆的那個人,他此時隻顧惡語咒罵,並下手毫無輕重地摑打一個年紀約十多歲的邋遢小男孩。

“錢呢?你一天難道就賺到這麽一點,都不夠老子約會小妞吃一頓餐館。,打死你個沒用的廢物,快把其餘的錢交出來,快點……”

這名男子好像很著急用錢似得,更加失去理智地毆打邋遢的小男孩。“嗬嗬,又是那個混蛋,他在打劫一個小乞丐。”懸鴉以非常不屑的語氣,淡淡對我說到。

那名男子隻顧氣急敗壞地毆打小男孩,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和懸鴉正從坡道上下來,朝他慢慢靠近。

“給我滾回去,晚上再好好修理你一頓,你個沒用的東西。”隨著我倆的走近,那男子仿佛意識到什麽,便有所收斂的對小男孩減緩了怒氣和惡罵。

這名男子並未認出,我倆就是他上午指使小女孩賣花敲詐未遂的人,看來這家夥在一天內窺視了不少遊客,所以記憶健忘。

他拽過靠在一旁牆上的自行車,小男孩抹了一把眼淚,捂著被打腫的臉,跟在這名推自行車大步走路的男子後麵。

“媽的,快走。”男子推車走了幾步,發覺小男孩跟進怠慢,便又氣急敗壞地扭過頭,等著小男孩跟上來後,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小男孩骨瘦如柴,遠不是我和懸鴉這種強悍男人的體魄,所以他承受不住這一腳踹,一個踉蹌跨到自行車前麵,險些栽倒。

“,小雜種,老子晚上還有約會,你自己慢慢滾回去。我先開車走了。”男子看著小男孩的狼狽相,很是不耐煩,最後罵了一句,抬腿駢上他那輛自行車,獨自走上了街道。

我和懸鴉都看出了端倪,於是懸鴉冷笑著對我說:“追馬兄,咱們這會兒時間不緊,有興趣管點閑事兒嗎?”

我聽懂了懸鴉的意思,他雖然嘴上說是閑事兒,可實際並不如此。從上午被這那名男子窺視,懸鴉心裏就非常不爽,這會兒天色漸黑,又正好遇見他,那可真是他活該倒黴,自作孽了。

“走吧,過去瞧瞧。”我也淡然地對懸鴉說。我倆快步跟上這名小男孩,等走近了一看,這孩子有條腿跛,像板栗一樣圓而下尖的腦袋上,大睜著一雙死灰色般的眼睛。

我和懸鴉對視了一眼,深知這孩子的眼睛是給人故意弄瞎,現在估計隻有正常人四分之一的視力。而他殘疾的右腿,是給人按在地上後,強行用大汽車軲轆輾過。

這比起按在鐵軌上給火車壓斷小男孩兒的一隻腳(更新最快可以減免很多醫藥費用,人命風險也大大減小。因為,隻有讓這種兒童半死不活,非人非鬼,才可以打動路人的憐憫之心,施舍幾塊兒零錢,丟進小乞丐的破茶缸。

盲眼小男孩,有著蝙蝠一般的洞察力,我和懸鴉剛走到他的側後身,小家夥哭花了的臉上,立刻泛起一陣驚動。

他嘴角兒上揚,灰白大眼機械地眨了兩下。“先生,先生,先生,上帝保佑您,可憐我也在上帝的腳下,施舍一下我,好嗎!”

這孩子英語流利,語氣中透著一股親切和甜蜜,仿佛可以融進人的心肺。當啷一聲響,一枚白亮的金屬硬幣,從懸鴉的拇指上彈飛起來,翻著跟頭掉進盲眼男孩的茶缸裏。

“啊!”小男孩聽到了金屬碰撞聲,這聲音對他而言,就如一個永遠蹲在黑暗裏的孤獨人突然見到閃光。他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湊到茶缸裏摸了摸,霎時又激動起來。

“啊,先生,太感謝您了,上帝與您同在,幸福的生活永遠伴隨著您。”這孩子高興壞了,也許在回去的路上,有了懸鴉丟給他的這一枚硬幣,那騎自行車先走的男子,晚上會少打他幾下。

“Hiboy!你家就在附近嗎?”懸鴉問到。“不是,我得回郊區了,晚上必須回去過夜,不然會遇到麻煩。”

小孩子說著,將茶缸裏那一枚硬幣揣進了衣兜,他衣服破爛,髒成青色的白褲衩上,隱約可以看到耐克的商標,那隻沒有殘疾的腳上,踩著隻剩半截鞋底兒的涼鞋。

這靴子是仿造的水貨,阿迪達斯的開頭,第一個字母後麵,多了一個“i”,成了艾迪達斯。

但在浮華繁亂的城市裏,人們的眼睛都習慣了瞟,已經顧及不上去細看一種東西。所以,被虛偽套牢卻又沒錢的人,還是不介意穿一件這樣的服裝,但他們很介意被像狗喜歡骨頭一樣喜歡牌子的人用瞟的眼睛細看自己身上這個多餘的字母。

“哦!那我們送你。”懸鴉這句話,嚇得男孩一愣,小家夥臉色惶恐,連忙擺手說:“不,不,不必了先生,您要是送我回去,我麻煩會更大。”

懸鴉望了我一眼,我沒有說話,隻看懸鴉發揮就是了。“誰稀罕送你,我故意逗逗你,你一身破爛,和你走在一起,街上的女郎都不敢正眼瞧我。自己趕緊滾蛋,我晚上要在這裏飆車,免得撞死了你,影響我的車速。”

懸鴉冷冷地說完,便駐足不動,盲眼小男孩兒拍拍口袋裏那一枚硬幣,嘴角兒尷尬地挑笑了一下。“我馬上離開,祝您好遠先生,上帝會注釋著一切生命,而您將受到恩澤。”

盲眼小男孩說完,吃力地加緊了一瘸一拐的步伐,走上霓虹開始閃爍的街道。

這孩子感知行人近身的能力強,他不敢帶生人回住處,騎自行車的男子肯定警告過他。所以,我和懸鴉隻能遠遠地跟在他後麵。

街道上人聲沸鼎,各種濃妝女郎穿著暴露,站在路邊等待著和外來遊客做生意。一輛輛的豪華轎車,疾馳而過時,尖鳴著喇叭,不知在為奔向哪家酒店而十萬火急。

我和懸鴉繞過擁擠的行人,各種燒烤和啤酒的香味兒,彌漫了整條大街,我倆像閃在人群的幽靈,遠遠跟在那個盲眼小男孩身後。

其實,我和懸鴉口袋兒裏有足夠的現金,我倆完全可以放棄那個盲眼孩子的身影,像大部分路人一樣,找個小吃攤兒坐下來,美美地吃一頓燒烤,喝一桶啤酒。

偶爾有暴露女郎走過時,看著那些不願支付嫖資又極度需要的男人,用眼睛和嘴巴意**女郎器官,然後哈哈大笑,仿佛嫖過後真得減免了嫖資似得開心。

我和懸鴉,不願混進這種水泥森林的臭水溝,我們有自己的意誌要去做,那就是跟隨這個盲眼孩子,尋找那個騎自行車先走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