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章節 第五百二十五章: 揭不去的臉

我把報紙還給杜莫,並告訴他,我現在不了解這些招聘的中小城市已經發展到何種地步但我打算今晚就走,做火車去雲貴一帶,那裏山多林茂,比較適合暫居。?

杜莫幫我買了火車票,三張全是坐票,雖然沒能買到臥鋪票,但至少三張坐票號挨在一起,也就沒什麽可挑剔。?

臨上火車時,我沒讓杜莫前來送行,免得蘆雅和伊涼又哭紅了鼻子。這兩個小丫頭知道,杜莫雖然不和我們一起,但也不像池春那樣,與我們分隔兩國。?

我和蘆雅、伊涼坐在廣州火車站的候車室,獵頭族和巴奈那些殺手,已經很難追到這裏。所以,我也收起了先前的太多謹慎。?

蘆雅和伊涼,兩個小丫頭安靜地坐在長椅上,閃動著眼睛,好奇地看周圍的一切。這裏人頭攢動,社會各個階層,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人輕裝獨行,有人拉家帶口,包裹行李大大小小,甚至比要乘車的人還多。?

候車大廳內,一位穿製服的站內女工,推著小餐車由遠及近,一臉無精打采地從擁擠的人群中漸漸過來。?

“corn,houmoney?”因為蘆雅和伊涼還沒吃午飯,我想給她倆買幾個玉米吃。但我的突然開口,卻令餐車女工一驚,她差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和蘆雅、伊涼的膚色,在這間寬敞的候車室,是非常不起眼的,周圍這些人,沒人能用眼睛識別出我們的來曆。在我的身旁,混雜著南腔北調,我的耳朵很難聽懂他們在講什麽,但又模模糊糊懂點意思。?

眼前的環境,講話是我很大的障礙,我想模仿他們講普通話,可每每想張嘴時,心裏又沒底,知道自己咬不準字音,真開了口會被人笑。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們根本聽不懂我講得漢語。?

看得出來,餐車女工不具備簡單的英語交流能力,她之所以能理解我剛才的話,也是出於在候車室內使自己的小生意“交易國際化”,所以她懂怎麽對老外賣東西。?

我給了餐車女工十元錢,她接過錢後,找了我五毛,然後用夾子從推車上的熱鍋裏夾出煮玉米賣給我。我非常奇怪,熱鍋上麵明明有三個成色很好的大玉米,她卻把夾子插到鍋底,準確無誤地夾了三個小玉米,並快速裝包遞給我,就仿佛那三顆小玉米是她預謀插在鍋內似的。?

餐車女工給了我玉米,很快推起車朝候車長椅另一頭走去。臨走前,這女人還用怪異的眼神瞄了我一下。我明白,她是在質疑我。?

我的英語雖然和那些歐美的家夥交流起來並無障礙,但語調上卻帶有濃重的泰語味道。再加上我也能講柬埔語,所以,不難想象我講出的英語腔調有些古怪。餐車女工質疑我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的膚色。或許,我即便不會講英語,隻要有一身白皮膚,便能打消她這種令人不舒服的質疑。?

這讓我想起了杜莫那股興奮勁兒,他說這個地方可愛,是因為在國際上一種很不值得在意的東西,到了這裏竟然被神聖化。?

“哎,哎哎!那一個老外,買玉米講英文。”當我把玉米分給蘆雅和伊涼吃的時候,坐在我前排長椅上的幾個人,突然注意起我。這讓我有點心慌,和少數人一樣,我很怕別人注意自己。?

“切!鳥毛老外,裝逼。幾個英語單詞誰不會啊?你去考考他語法,立馬露餡。?

我順著這幾句小聲嘀咕望去,隻見兩個年輕小夥子坐在前排長椅上,他們膝頭靠著兩隻拉杆箱,行李很大,裏麵鼓鼓囊囊,不知塞了些什麽。?

從這兩人抱在懷裏的書包,我看出他們應該是乘車回家的大學生。見我望向他倆,兩個年輕小夥子立刻扭過臉去,好似什麽也沒發生似的。?

我雖然聽不懂用鳥的羽毛形容老外是什麽意思,但也能感覺出來,有位小夥子對我不友好。?

我沒有理會他們,吃著剛買到的玉米,我索性掏出一份英文版環球報,看些雜七雜八的新聞摘要,打發等候列車到站的時間。?

“哎哎哎,看看,那家夥又裝逼了。還拿份英文報紙裝模作樣,小說整理發布於bsp;我皺了皺眉頭,抬眼又望向前排。兩個小夥子見引起了我注意,又速度轉過臉去,像偷吃東西似的,捂著嘴巴咯咯偷笑。?

“你他媽老看人家幹嘛?當心人家過來幹你一頓。”那個瘦高的男大學生,又好笑又好氣地對黑框眼鏡的同伴嗔怪到。?

“你回頭看看他,那家夥報紙拿倒了沒。哈哈哈……”黑框眼鏡男生,對瘦高同學不懷好意地催促說。?

望著兩個頸背笑得顫抖卻又不敢出聲的年輕小夥,我突然感到一種莫須有的別扭。這一瞬間,我仿佛覺得,如果我講不出中文,或者像周圍大多數人一樣,拿份廣州日報放在膝蓋上閱讀,自己就會被人當成大馬猴恥笑。?

我已經不需要偽裝,這裏距離廝殺的戰場已經很遙遠,然而,當我準備在這眼前這片熙攘的人群中返璞歸真時,驀然發現,我還是丟不開偽裝,拿一份我幾乎認不全80%漢字的廣州日報,似乎更能容於環境。?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從廣州西開往雲南昆明的k484次列車,將晚點一個小時到站。如給您帶來不便,我代表全體工作人員,向您深表歉意。”?

候車室的廣播喇叭,突然傳來列車晚點的通知,蘆雅啃著玉米,抬起充滿無辜表情的小臉望著我,問我廣播裏在說什麽。我告訴她,火車晚點了,會比票上的時間晚一個小時進站。?

“操!又趕上一波。歉意有個屁用,皮笑肉不笑,這明顯違反了承運合同法,車站要給咱們退還一部分票錢。我在大學讀了四年法律,這明顯是侵權行為。”戴黑框眼鏡的男大學生罵著街,抱怨起來。?

“別扯沒用的淡,你找誰退錢去?讓他媽車站警察一巴掌摑回你來。就你在學校背誦的那點法條,那是用來考試的,用來及格的。今天都他媽畢業了,你小子還不解味兒,大學四年白上了。”?

瘦高個小夥兒一邊說教著身邊的夥伴,一邊伸手掏進書包。“王部長,來唄,鬥兩把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