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我從褲兜掏出兩條紅線,這是昨夜在大船各處的布料上抽出的紅色線絲,被我搓擰成了兩股細繩兒。蘆雅和伊涼停止了射擊,趴在原地等我挨個兒為她們戴上。

“你們的手是清白和無罪的,不過從今天開始,將會有近萬的無辜生命,死在你們的槍下,所以給你們手腕係上紅線。”

蘆雅不解的問:“那你手上怎麽沒有呢?”我一邊給她細嫩的手腕綁著,一邊沉重的說:“我殺的生命,多屬罪孽深重,抵消了之前不得已而為之的罪過,所以現在心靈安靜了。你倆不同於我,這條紅線,是告訴萬物之主保佑你們,給你們補償的機會。”

伊涼聽完我的話,又嚴肅的把眼睛貼回狙擊鏡,尋找遠處林中的鳥獸。可是,她突然又抬起頭,滿是驚訝地對我說:“那我們射擊沒有生命的物體,這樣練習的話,就不用紅線了。”蘆雅又發散思維。

“你必須習慣子彈打進肉體的感覺,等你將來射殺活人時,才不會緊張。將來你的目標一旦和你一樣,也是可以瞬間結果對方性命的持槍殺手,你就會感受到更多”

叮囑完兩個女孩的射擊,我把狐猴的內髒和切碎的皮肉,均勻塞進蜷縮在籠中的滄鬼的口袋,這老家夥現在,虛弱到連睜眼的氣力都沒有。

鐵籠推到大船中間的船舷邊上,依靠繩索的牽引,我慢慢將滄鬼懸到河麵上。平緩許多的水流,從他沾滿

烏血的身下淌過。籠體浸入水麵三分之一,能夠使滄鬼血腥的味道盡快在河水中撒開。

十米長的鉤杆兒,緊握在我手中,蹲在懸掛鐵籠的船舷上方,我揮舞鉤杆兒不斷攪動河水,使之泛起異常的波紋。潛伏在水中的猛獸,眼睛多向上凸鼓,這樣的生長方式,不僅便於巡視水麵以上的動靜,還能夠感受出,哪些有異常的響動。

攪拌水麵大概持續了五六分鍾,我站起身來,用望遠鏡窺看四周的河麵,水草密集的地方,不斷泛起詭異的漩轉水紋,

這可能是危險逼近的前兆,大型的雙棲猛獸,攻擊前不會這麽暴露。它們的偽裝極盡完美,雖然有時麵對有備的人類,顯出掩耳盜鈴的醜態,但無恥的偷襲,卻是它們慣用伎倆,而且往往奏效。

生活在水域中的魚類,比甲板上的我更敏感這些,它們的異動,昭示著大型捕食者的靠近。

蘆雅和伊涼的狙擊步槍,還在船頭砰砰響著,水底潛伏的大型生物並不知道,產生這種聲音的破壞力,比它們吼叫之後瘋狂的牙爪高出百倍。

船尾水麵的噗通聲開始繁密,偶爾會有長長的龍魚躍起,這些現象由遠及近,反應出水底危險的移動範圍。我忙蹲在鉄籠的上方,使勁兒用鉤杆攪拌出水花。

昨日混黃的河水,此刻變得黝灰,假如水中的動物是青色脊背,辨別起來相當困難。腳下的滄鬼,臥在籠子哆嗦不

停,應該比我更敏感四周的動靜。

他身上的血跡和狐猴屍體碎塊兒,在活水中浸泡了半天,此時很容易招致危險,再加上我用鉤杆攪動河麵,無異於幫助那些嗅覺到氣味兒的猛獸快而準確的尋到這裏。

鐵籠像有浮力的木箱,懸吊在繩子下端,跟隨大船上下起伏。周圍的水色開始變暗,一條條半截樹腰粗的河水鱷魚,紛紛拖著二三米長的身體,交錯鑽遊著聚集,形成一片異常慎人的黑影區域。

我站在高高的大船甲板上,透過光的折射,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們的動向。可這一群河水鱷魚,卻以為自己隱蔽良好,繼續在水下來回穿插,調整攻擊姿勢。

“嘩啦”一聲,一隻尖嘴的鹹水鱷竄起,對準鐵籠裏的滄鬼,上下鄂如孔武的手掌追拍飛動的蚊蟲,猛地夾咬在金屬棍焊接成的籠條上。

鐵籠原本四四方方,此刻被鱷魚凶猛得一咬,如給人狠捏一下的麵包,隻是凹陷下去的地方,遲遲反彈不起。

“哎呀,啊,啊,啊……”恐懼就像嗎啡針劑,注入半死的滄鬼,使他在狹窄的籠中翻滾,邊哭嚎邊蜷縮頭腳,躲避鱷嘴前端的骨白鋒牙,以免透過籠條縫隙鉤去他的皮肉。

這隻凶性十足的鱷魚,生來第一次碰到比自己牙齒還硬的金屬,那一下猛烈的啃咬,震得它青黃的牙齦肉滲出血絲。籠子的橫條,正好卡住它參差的兩排齒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