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個笨女孩
“小茵……”沈思璿瞧見秦弈臣和關衡的身影終於消失，她這才又道，“關衡還真是挺討人厭的，但他沒有惡意……”
“我知道的……”唐茵點了點頭。
沈思璿朝她招了招手，“別在會客室裏麵了，我們站在外邊說話吧！你看今天天氣這麽好！”
唐茵便也走了出去，兩人就站在教導處大樓的回廊上，瞧著碧藍天空晴朗無雲，心情好似放鬆了很多。
沈思璿輕聲說，“其實，關衡剛才說的，也挺有道理的，你這麽笨呀，巧克力和書又不值錢的。”
唐茵哭笑不得，“那個時候，我沒有想那麽多……”
“那你想的是什麽？”沈思璿柔柔問。
風輕輕吹著，唐茵的聲音也像是變得很輕很輕，“想的是，怎麽樣才能快點長大。想的是，媽媽的病什麽時候能夠好。想的是，我可以賺錢養家就好了，這樣就可以在弟弟想要生日禮物的時候，帶他去買他想要的東西……”
“那一天，是我弟弟的生日……”唐茵眼睛裏又開始蓄滿淚水，“但是所有的錢，都拿去給媽媽看病了。可是怎麽辦呢，弟弟拉著我的手，他問我，姐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以吃蛋糕嗎？”
“我弟弟他，很乖的一個孩子，從來也不問我要東西的。那天他想吃蛋糕也是因為鄰居家阿姨的小兒子買了一個蛋糕，他也想要。他懂什麽呢，就這麽眼巴巴看著同齡的孩子捧著蛋糕，可自己卻沒有。”
“我翻箱倒櫃，找出了家裏所有的錢，但還是不夠買蛋糕，連一小塊蛋糕都不夠。我當時就想，買不到蛋糕的話，那就買塊巧克力吧，我弟弟他最喜歡吃巧克力了，但是平時舍不得買，我就拿著那些錢去了超市。可等我到了那裏的時候，發現揣在口袋裏的錢不見了……”
“也許是口袋太淺了，也許是去超市的路上，自行車騎得太快了，不管怎麽樣，那幾塊錢就是沒有了！可是弟弟他還在等著我回家，給他買他最喜歡的巧克力……”
“我知道偷東西是不對的，但我太想要那塊巧克力了。經過書架的時候還看到了一本故事書，是我弟一直想要的，我一咬牙，把那本書也一起拿了。”
“可是當場就被捉住了，還鬧到了學校去，因為我不敢打電話告訴我的爸爸和媽媽，更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寧願老師來接我。其實這一切都怪我，如果那天我沒有騎那麽快，如果那天，口袋裏的錢還在……”
唐茵不斷喃喃說著“如果”兩個字，可沈思璿卻聽得心底一陣難過，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年幼的女孩子，逞強著要給弟弟最好的禮物，更在超市門口那麽無力的自責埋怨自己丟了那唯一的幾塊錢。
她真的懂，為了自己愛的人，願意付出所有，哪怕沒有人能夠明白……
“傻瓜！”沈思璿通紅了眼睛，將唐茵輕輕摟在懷裏，“你真是一個大傻瓜！”
唐茵一邊哭著，卻又一邊笑了。
“我想老師會原諒你，弟弟會原諒你，叔叔阿姨也會原諒你……”沈思璿輕聲說道，“因為你認真的道歉了，也知道這是不對的事情，而且以後你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你不要擔心，這件事不是醜聞，因為你誠實勇敢的麵對了！我更不會因為你而被別人詆毀，因為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
聽到她的保證，唐茵才有些放心，但她還是憂慮，“可是，要是媒體傳出去了……”
“怕什麽！”沈思璿不禁笑道，“你忘了？我除了是博亞的大小姐，更是秦氏的總裁夫人！有秦弈臣在，什麽也不用怕！而且這次，如果不是你寫信提醒我，讓我務必小心，我也不會順利度過拍賣會！”
提起拍賣會，唐茵也好奇道，“聽說，秦總和裴總為了你，開出了天價！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你嫁人了，我都要替你為難了，他們都那麽優秀，你到底是要選哪一位？”
“你怎麽知道拍賣會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全是拍賣會的新聞報道……”唐茵從背包裏拿出一份報紙遞給她道，“喏，你看！”
沈思璿接過一瞧，果然頭條報道有關於那場拍賣會。
新聞標題特別刺目——秦氏貴公子VS裴家三少，究竟花落誰家？
等一下……
為什麽報道裏，她的照片那麽小？而且鏡頭還那麽遠？
把她拍得那麽醜？
“小茵……”將報紙握成一束，沈思璿喊道，“走，我們去圖書館……”
……
海大圖書館內，因為是聖誕節的原因，並沒有多少學生。
那個角落的位置，秦弈臣和關衡兩人淡然坐下。
關衡將他打聽來有關唐茵的情況都說了一遍，最終卻也有些動容道，“這個小秘書是個好姑娘，連去超市偷個東西，都是因為她的弟弟。不過，她也真是個笨姑娘。後來，在學校還因為這件事遭受了學生之間的冷暴力……”
“雖然情有可原，也不算是什麽犯案記錄，但如果真被媒體曝光了，不知道真相的人，大概會將她抹黑到底。”秦弈臣沉聲道。
“所以才說她笨！有你給沈思璿當靠山，她還怕什麽？”關衡雖然搖了搖頭，卻是在為小秘書打抱不平。
秦弈臣忽而側目望向窗外，那是一座小院子，種著幾棵大樹，他不由得喃喃說，“女孩子犯傻起來，就是會這麽笨。”
“看到這個院子，我就想到很久以前有一年，你還記得在這裏遇到的那個女孩子嗎？”關衡見他望著窗外，也冷不防想起當年，“天那麽黑，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也不知道是約了哪個男學生在提前演練告白？還口口聲聲喊著，我永遠不會離開你，我願意做你的新娘，就像是求婚誓詞一樣……”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個晚上，就連何年何月都數不清，秦弈臣卻還能夠回憶起少女清脆爽朗的聲音。或許是因為，她的誓言太堅決，也或許是因為，年少的愛情總顯得那麽天真可笑……
——我願意，從今天以後，永遠也不離開你！
——我願意，做你的眼睛，陪著你去看山看水看這個世界！
——我願意，嫁給你成為你的新娘，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哪怕你現在一無所有，我都願意！
“弈臣，你當時一個人黑燈瞎火的坐在這裏，不是偷聽了很久？”關衡隨即笑問，“那個女孩子也一定是個笨姑娘，她到底長什麽樣子？”
長什麽樣子？
秦弈臣想起那個夜晚，月夜朦朧裏，少女的臉龐映在月光下……
她那麽輕的呼喊著：知熙，知熙，裴知熙……
卻突然之間，那個少女赫然出現在眼前。
正是沈思璿隔著窗在遠處朝他走來。
是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