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和鬼子都沒有猜錯,劉香玉和小兔崽子根本就沒有小島。

按照時間上來算,本來他們完全可以趕在敵人封鎖河邊和橋頭之前脫離戰鬥的。隻是沒有想到,這個島上機關遍布。敵人沒有派兵駐守,卻在上麵埋下了地雷、捕獸夾等等一些攔阻設備,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偷偷地從這裏潛入八路軍的根據地。輔以水麵上的巡邏艇,可以說這個小島殺機四伏。

島上的窪地裏,一半都埋設了反步兵地雷。密度不大,可是不明情況的人很容易困在裏麵出不來。而有樹木和草叢的地方,除了地雷外,多數是一些捕獸夾。鬼子玩得很陰,故意不在河岸邊設置障礙。等到潛入的人發現自己深處雷場時,恐怕已經深入腹地了。隻要觸響了地雷,鬼子就會象發現了臭肉的蒼蠅,蜂擁而至。

被水嗆暈過去的陳皮三清醒過來的時候,小兔崽子正抱著一顆拉了保險的手榴彈。劉香玉半蹲在地上,她的腳跟下,就踩著一塊鐵疙瘩。

陳皮三深深地抽著氣,他抬起頭,仔細地觀察起附近的地形,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涼了半截。

“真是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倒闖進來!”

“別廢話了!快過來幫忙!”小兔崽子手裏捏著手榴彈不敢扔,巨大的爆炸聲肯定會把敵人吸引過來的。剛才要不是他伸手得及時。恐怕這顆掛在樹上地手榴彈就能要了他們三個人的性命。沒想到他的危機剛剛解除,劉香玉又突然驚叫了一嗓子。

就在她的腳底下,踩著的恐怕不是一個鐵罐頭。

“這是鬼子的地雷!”劉香玉不認識地雷,可是陳皮三認識。說來也是天意,這塊地方地地雷就是他們埋的。

“別鬆腳。一鬆腳它就會炸的!”陳皮三額頭上的冷汗“撲撲”地往下滴,他也隻會埋雷。想解開這顆地雷,可不好辦。

“那怎麽辦!總不能就讓她這麽一直踩著吧!”小兔崽子一聽就急了,這才跑出幾米啊!再這麽耗下去,敵人肯定會追上來的!

“你燒高香吧!”陳皮三歪頭看著小腿崽子,說道:“她這是鬼使神差,啥都不知道踩上去也沒鬆腳,要放一般人身上,咱們三個早他娘見閻王了!”

“你他娘的才見閻王呢!”小兔崽子看不慣陳皮三那老道的樣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就這一塊鐵疙瘩,還就不信比手榴彈厲害。

“別吵吵!”劉香玉保持著姿勢頭都不敢回,後麵的兩個人又在對嘴,一下子火就上來了:“都什麽時候了,你們不吵不行嗎?聽我地,你們走!”

“走?我們走得了嗎?”陳皮三抓著頭皮,“這個島上到處都是地雷,我也不知道具體在哪還有。現在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慢慢地退。從原路走!”

可是從原路走,那就意味著重新回到河麵上。這個時候還是大中午,鬼子的巡邏艇又鍥而不舍地來來回回地巡邏。誰也不知道敵人會不會登陸這個小島,往回走,死多活少!

“難道你還有別的路?”

陳皮三望著小兔崽子,不容置疑地說道:“你就拉倒吧。這裏我熟。你們得聽我的!從這裏慢慢地退,不要退到河裏,離岸百來米,鬼子是沒有埋雷的。你先走,去看看鬼子有沒有上島!”

“就我一個人走?”小兔崽子不知道陳皮三要幹什麽。

“難道你比我還懂這***地雷?”陳皮三頭也沒回,俯下身子去查看劉香玉腳下的鐵疙瘩。

“他說的對,你先走。三個人擠在一堆,確實也不是個事!”劉香玉也同意陳皮三的意見。雖然他嘴裏是讓他們兩個先走,可是心裏卻毛毛地有些害怕。這種地雷她是第一次碰到,爆炸起來具體威力怎麽樣她根本不了解。要是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可要是威力欠佳。沒被炸死,反而被炸暈了或者炸斷了手腳不能行動,等到鬼子找到她,那絕對會生不如死!

小兔崽子想想也是,與其三人呆在一起,他倒不如到外圍去偵查偵查,如果有什麽意外,他也好策應策應。隻是他手裏捏著個拉了弦的手榴彈,丟又不是,不丟又不是。

“你要是有心,就

遠遠地,然後隨便找個地方,把手榴彈撂了吧!鬼子聲,肯定會追過去,到時候,你也算掩護了我們兩個!”陳皮三朝著小兔崽子的手麵無表情地努了努嘴。

“”

小兔崽子在心裏罵了聲娘,陳皮三這是在拿他當誘餌啊。可是他說地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萬不得已,必須要有人作出掩護的話,那他在外圍應該是最好的人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小兔崽子已經跑得沒有影子。陳皮三說地沒錯,鬼子已經一批一批地被巡邏艇運到了岸上,開始了外圍的清掃工作。雖然此刻附近的據點還沒有來得及增援,可光哨卡裏地那幾十個鬼子就足夠對這三個人形成威脅了,更何況,還有兩個隻能呆在原地不能動彈。

劉香玉保持著半蹲的姿勢都快一個鍾頭了,血流不通的酥麻感漸漸地彌漫到了全身,能撐到此時此刻,依靠的,完全是她個人求生的意誌力。陳皮三小心翼翼地扒拉著地雷周圍的浮土,不斷滴落的汗水已經把他身下的一片泥土浸透了。

“我撐不住了!”

劉香玉銀牙咬碎,感覺自己地意誌力在一點一點地崩潰,再不把地雷起出來,她恐怕要放棄了。

“悠著點!”陳皮三在偽軍的隊伍裏呆得久,語氣也很霸道:“一個娘們,不在房裏繡花,好端端地跑出來踩勞什子地雷!我真不知道楊越他老人家的心裏怎麽想的,讓你這個嬌滴滴地女人出來拋頭露麵!”

“喂,你說話說好聽點!”劉香玉想回頭瞪陳皮三,可是無奈她的身體已經僵硬,想動都動不了了。

“別激動,你小心點。你要是一個不經意,老子的命也搭你手裏了!”陳皮三一邊分散著劉香玉的注意力,一邊繼續扒拉著那顆地雷。可是很顯然他不大清楚,地雷就算被起出來了,他也沒有辦法卻拆除已經被激活的引信。這種專業性十分強的工作就算是讓老工兵來做,也不一定能做到最好。劉香玉最終還是沒能製止身體的罷工,踩在地雷上的那隻腳不經意地更深了半分。

“咯啦啦”

陳皮三忽然聽到了不同尋常的響聲,心裏暗道要遭。下意識趕緊地往前一撲,把劉香玉撲在了自己的身體下。那顆地雷被劉香玉的腳一帶,“忽忽”一響彈了起來,然後狠狠地砸在了陳皮三的腳腕上。

陳皮三大氣都不敢喘,心裏默默地念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菩薩保佑”。不知道是他虔誠,還是他幸運。等了足足有十來秒,兩人愣是沒有聽到劇烈的爆炸聲。

劉香玉啃了一嘴泥,僵硬的身體過了好久才恢複過來。陳皮三好奇地轉過頭,那顆地雷正靜靜地躺在了自己的腳邊上。

“怎麽了!?”劉香玉脫離了陳皮三的身體,抬頭看著冷汗象瀑布一樣的陳皮三。

陳皮三一直在搖頭,嘴裏喃喃地答道:“老子以為它會爆”

“走啊!”劉香玉半蹲了一個多鍾頭,腦袋早就暈了,她哪裏體會地到陳皮三的差點崩潰的心裏。心有餘悸的陳皮三經劉香玉一聲斷喝,也頓時清醒了過來,雖然地雷現在沒有爆炸,可是誰又知道它什麽時候發神經,再爆一次?當下兩人跌跌闖闖地爬起身來,心驚肉跳地往來路跑去。卻沒想到,樂極生悲。

小兔崽子一個躲閃不及,被陳皮三一頭撞在了胸口。兩人都是迎麵對跑,拉著劉香玉的陳皮三又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當下就把身體略顯單薄的小兔崽子撞飛了出去。拿在他手裏的那可手榴彈更是一個沒握穩,被撞飛了出去。

“操他娘的”

小兔崽子和陳皮三同時爆了粗口,劉香玉張大了嘴,靜靜地看著那可手榴彈“忽”地在半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遠遠地落進了一堆草叢裏。

“趴下”小兔崽子輕聲喝到,自己歪頭一倒。劉香玉的反應稍慢一些,又是被陳皮三撲在了身體底下。三人隻覺胸口一顫,手榴彈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