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本身並不想過分地糾纏於男女的感情的問題上,可香玉兩個女人卻有些不依不饒。好好的一次烤全羊會餐,被她們生生地攪和了。

直屬隊炊事班的師傅雖說都不是名廚,可在參加隊伍之前,也都是掌勺掌了些年頭的。烤全羊在河北也算是一道名菜了,加之烤製工藝並不算多複雜,有師傅們全力以赴,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刷了幾道老抽的全羊肉麵上是一層醬色,被火逼出來的羊油在高溫未散之際仍在“滋滋”作響,隨之而來的就是惹人垂涎欲滴的烤肉香氣。剁成末的大蔥、辣子、香葉均勻地撒在羊肉上,星星點點的,不僅讓人們的嗅覺大受刺激,而且看上去也讓人充滿了食欲。為使大家進餐時不會過於油膩,桌麵上還有幾道副菜,大白菜、生蒜頭、黃豆芽,這些都是南莊人自己生產出來的新鮮菜,綠色食品毫無汙染…

楊越使勁克製住自己難看的吃相,可越克製,唾液分泌地反而越多。不得已,隻好混著香噴噴、油滋滋的片羊肉吞進了胃裏。

幾個營長都不是第一次和司令員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卻是第一次看到楊越在吃飯的時候眼神裏還充滿了隻有在戰場上才會出現的凶狠摸樣。幾個人相互地看了看,又看了看桌麵上,終於確定麵前確實擺著的是一隻烤全羊而不是軍用地圖。

“都看我幹嗎呀,吃。都吃!”

楊越努著嘴,雙手一伸,把袖子退了退,他的手裏早就攥緊了一把刺刀,三兩下就片下來幾大張薄薄地肉片,“今天不是我請客,有咱們後勤處長埋單,咱們隻管放開吃!來。一人一片不要搶……”

秀才臉上的陰雲始終都沒有散去。要不是楊越首先把最大張的片羊肉放進了他的碗裏。恐怕他會當場暴走。楊越笑嘻嘻地安撫好了自己的“財政部長”,這才轉頭把割下來的羊肉分發給眾人。這麽三兩刀下去,羊背上的裏脊肉卻隻是被削平了一點而已,不得不說他的刀法還是過硬地。

眾人開始大塊朵頤,雖然操課期間不能喝酒,可是這一點都不影響眾人熱火朝天安慰自己地五髒六腑。

餐盤裏多出來了兩片羊肉,楊越有些詫異地抬起頭。心裏一愣,怎麽會多出來兩片來?一時間,他感覺到有兩道火辣辣地目光直射在了自己臉上,除了許晴和劉香玉之外,還會有誰會如此地看著自己!?

劉香玉是政委,自然而然是和楊越一起坐在上首,而誰都知道許晴和楊越的關係,上首左邊的位置。大家都自覺地讓給了她。僅僅在一刹那之間。楊越的左腳腳麵上就被踩了七八腳,轉頭看去,許晴卻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地看著大門口的兩個哨兵。

“楊越同誌,大家都是階級兄弟姐妹,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耳朵邊忽然一陣輕笑,楊越頭皮一麻,從鳳凰山下來之後,劉香玉還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笑過。

“呃……”

楊越揚著刺刀的手愣在了半空中,這種場麵是他最怕碰到的。貌似穩重地許晴對於感情,心胸卻是十分的狹窄,而平常擺出一副女強人姿態的劉香玉,其在背後到底有多柔弱,楊越多少還是知道點的。不到萬不得已,對於這兩個女人,楊越誰都不想得罪。

“司令員……”

李雙洋常年呆在太平山,對於這個劉政委他不甚了解,他根本就不明白這三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可是在救命!楊越扭過頭,剛想答話。哪知道半路殺出個郭從如,他一把拉過李雙洋,貌似無意地說道:“那什麽,小李子。你去炊事班看看,還有沒有醬了,這羊肉沾點醬,那味道才叫真的好!”

“……”

李雙洋雖然不明就理,不過他可不笨,看到秀才不斷地朝他眨眼睛,這才意識到這個時候似乎還是不要打擾司令員處理內部事務的好。他點點頭,很幹脆地站起,轉過身就溜出了門外。楊越一時語塞,好不容易有人轉移話題,卻被秀才趕跑了。他把目光射向了郭從如,後者裝作沒看見,右手一翻,扯出身上的刺刀就朝著烤羊大下其手。

撐死你!

楊越心裏默默地詛咒著,他環顧四周,開始尋找別人的

可是老趙、孟庭貴、三支隊政委劉有才還有幾個營長物感興趣,連正眼都沒有給他一個。

楊越深刻體會到了世態炎涼是個什麽樣地感受,開始裝摸作樣地“哈哈”大笑。眾人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紛紛停下了手裏地動作,等待著下文。

“一人一片,大家都有份!”

楊越已經是毫無辦法了,隻好硬著頭皮,一隻手用刺刀挑著麵前餐盤裏的羊肉,另一隻手用筷子夾起剩下的一片,同時遞給了許晴和劉香玉,而後道貌岸然地說道:“都是兄弟姐妹,大家有才是真地有!”

殊不知,羊肉可以分著吃,可是感情卻是絕對不能分著給的。楊越憋了半天,憋出來的這個折中辦法其實愚蠢至極,以至於後來秀才笑他是扁擔挑大糞——兩頭不討好!

許晴的臉色當時就暗了下來,腳跟猛地一跺,楊越差點痛地竄了起來,腦門上的冷汗才剛剛滲出,旁邊的劉香玉卻是冷哼一聲,忿忿地說道:“這算什麽?施舍嗎?”

“……”

楊越剛想開口,沒想到許晴卻搶在了他的前麵,她麵上的寒霜凝聚速度之快,原本就是劉香玉望塵莫及的:“你說對了,就是施舍!”

“你……”劉香玉沒有想到許晴會和她正麵衝突,一張俊俏的粉臉立刻就掛不住了:“要施舍也是施舍你,你弄清楚自己身份再說!”

“笑話!我什麽身份,難道你比我更清楚?”許晴從來都不是善茬,她要狠起來,怕是在座的都會大跌眼鏡:“就你這黃毛丫頭,整日頤氣指使,我倒想問問你,你算哪裏來的野鳥!”

劉香玉氣急攻心,在許晴氣勢淩人的刺激下,差點口無遮攔而犯了大錯:“野鳥走比婊……”

要不是她心裏猛地想起自己是怎樣挨了楊越一耳光的話,那個“子”字怕是早就脫口而出了。

“夠了!”

楊越“砰”地一聲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震得桌麵上的盤盤碗碗的蹦得老高。

“丟人,繼續丟人!要不要我給你們一人發一個喇叭筒,站在所有人麵前對罵啊!?一個是政委,一個是情報處長,好啊!真是給楊某人長麵子,吃個飯,非要弄個你死我活你們才肯罷休!?”

“楊越!”

兩聲嬌叱同時響起,許晴和劉香玉難得走到了一起,兩個瓷碗“哐當”兩聲,摔在了地上。濺起的瓷碗碎片打在楊越的腿上,生疼!

和瓷碗一起砸在地上的,還有一地的眼珠子。誰也沒有想到,難得一見的鳳凰山內訌,居然同時發生在楊越、許晴和劉香玉三個人的身上。就算是極為深沉的孟庭貴,也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楊越現在比誰都要清楚,從今天以後,鳳凰山雙姝就算徹底決裂了。許晴自然不消說,就算是楊越,都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類似於今天這種近乎於暴走的狀態。而劉香玉就更加的明了,這個女人要強的程度已經完完全全超出了楊越所能控製的狀態,更可怕的是,她的決絕和毅力,絲毫不比許晴的差。

不過總的說起來,兩個女人其實無論從性格還是從個性上來說,都有非常相似的地方。如果不是楊越在中間插一腳,說不定兩人能成為朋友。可自古以來,隻要牽扯到了最為自私的東西,這種可能性就會變得幾乎不存在。

到底差哪呢!?

楊越揮了揮手,把看熱鬧的眾人趕出了門。他已經很努力地在調和兩人的關係,可是到頭來,雙方卻還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也許秀才是對的,這種事情終究還是要擺上桌麵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