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石三鳥

越一路絕塵,恨不得馬上飛到南莊。照警衛員的說公然威脅劉香玉,就算是有特殊情況,那也絕對是自找死路。他太了解劉香玉了,表麵上看去溫柔體貼,其實內心深處卻是處心積慮,心機海深。如果被她抓住這個機會,許晴就死多活少了!

狀況出得太突然,這讓楊越幾乎沒有時間去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他要救許晴,就必須和劉香玉撕破臉皮。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實在太複雜,鳳凰山剛剛打下靈壽,正處在新老兵磨合的重要時期。根基不穩,局勢不穩,司令員和政委一旦出現無法彌補的裂痕,就等於帶著整個鳳凰山滑向無底深淵。

一想到接下來,鳳凰山很可能會變成派係對立,互相內鬥這樣一個不利局麵,楊越的心被牢牢地揪了起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下意識地把許晴的生死放在了第二位。整個冀西的抗戰局勢,才是此刻的重中之重。

“駕!”

楊越猛夾馬腹,疲憊的戰馬吃痛,翻飛著四蹄用盡力氣向前跑去。身後的老趙也滿懷心事快馬加鞭,緊追著前麵的楊越

一營的戰士們死死地盯在了偽軍們的臉上,哨兵們一個個都把槍故意地端起,手裏就差沒有當場拉起槍栓了。

“孫營長!”

劉香玉的語氣忽然冷了許多,她看著孫戈,說道:“你想幹什麽?”

孫戈轉過頭,聳了聳肩膀,“我還能幹什麽?我隻是想提醒提醒我們的新同誌,小心說話,別說傻話!我孫戈就是一粗人,別的我不管,我也管不上,可是這群王八蛋要是想置許情報長於死地,我孫戈就得給他們說叨說叨。教他們知道,鳳凰山還輪不到他們這群王八犢子在這操蛋!”

“這麽說,你一營是不同意我的提議了?”劉香玉的神色稍緩,問道。

“公審嘛!是政委你自己說的,大家都有表明自己觀點的機會。我孫戈雖然大字不識一筐,可心裏卻是相當亮堂。許情報長不能死,所以你說對了,我不同意!”孫戈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兄。大聲說道:“不過一營的戰士們也有這個權利,他們的想法我管不上,要問,你得自己問他們!”

“問了也白問。反正我是不會不同意!”

一連長張一山站了起來,嚷嚷道:“不光我不同意,我們作戰分隊地弟兄們都不會同意!”

“還有我們後勤連!”

二連長趙石頭也爬起身,目光直射劉香玉。

“還有擔架隊!”

“還有我們。一支隊騎兵連!”

六個老兵站成一排,他們就是整個編製欠缺的一支隊騎兵連。到此時,一營和騎兵連除了幾個尷尬的指導員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憤怒和不公平,就連外圍維持秩序的民兵連都開始大聲聲援起許晴來。

劉香玉的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麽表情,可是她的內心卻已經是澎湃不已。鳳凰山地團結她是知道的。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鳳凰山在經過改編一年之後。居然還會如此地偏向許晴這個曾經是國民黨特務的女人。看來,她有必要對鳳凰山的指揮層進行幹預了!

“你們呢?”

劉香玉不置可否。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黃桂章和偽軍俘虜們。不,準確地說,他們現在已經是八路軍地一員。

冷眼旁觀的小兔崽子終於明白劉香玉讓偽軍俘虜參加公審大會的良苦用心了。117隊除了少量偽軍戰死之外,被八路軍在小張村和林莊俘虜的人員超過了550。這個數字,比整個一營和留守人員地總和還要多!劉香玉這是要玩人海戰術,搞傾向化民主!

果然,象打了雞血般的黃桂章又跳了出來。

他掃了一眼幾乎眼睛裏噴出火來的孫戈和所有一營的戰士們,然後恭恭敬敬地麵朝著劉香玉,朗聲說道:“劉政委大仁大義,我等佩服之至。劉浮名在靈壽縣城,雖然是皇協軍地大隊長,可是暗地裏卻是向著百姓們的。幾次圍剿作戰,皇協軍大隊都是出工不出力,遊擊隊也是多次從我們的防區安然進出。要說功勞,皇協軍不敢居功。劉浮名大隊長是我們地直接長官,平常待弟兄們也是相當不錯。即便是他有錯,我想也應該問清原由,不該擅自施刑。否則,我等弟兄心中何安?往

投誠,他者該如何心安?但,劉政委以義當頭,不姑就;為劉浮名大隊長據理力爭,不惜撕破臉皮,令我等惶恐!”

黃桂章這番話,半白半文,聽得孫戈一頭霧水。可是光看著這個人惡心地嘴臉,就知道從他嘴裏說出來地一定不是好話。隻是沒想到劉香玉臉色一變,卻說道:“黃桂章同誌,這不是大義,這是紀律!對許情報長所犯錯誤,就應該由紀律處置。這也同時可以用於任何人的身上上,不光是她,就算是司令員犯了錯,他也必須視情節接受處分!”

“”

黃桂章一臉汗然地神色,就差沒有跪下了。

黃桂章的為人,小兔崽子也略有所知。幾次接觸下來,那麽一個見風使舵的下流人物,此刻居然言辭犀利,態度明確,這不得不讓人頗感不對。劉香玉所說的把握,莫非就是這一招?

“好了,你說說,你的意見吧!”台上的劉香玉趁熱打鐵,“這些天,分區事物繁多,司令員和趙政委都還在靈壽。南莊隻剩我一個人看家,處置許情報長,我本來是沒有權利的,所以,才讓大家共同表決。你不要有思想包袱,有什麽就說什麽,鳳凰山不搞秋後算賬!”

“是!”

黃桂章象似得到了聖旨般,表情也自然了起來,“我同意政委的意見,按照八路軍的軍規懲辦。”

劉香玉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看向了其他的偽軍:“其他人呢?”

隊伍裏頓時嗡聲四起,亂糟糟的一片。老兵油子們閱曆豐富,他們不難猜測,這一定是鳳凰山內部出了些什麽問題。劉香玉這是在借他們的嘴來殺許晴。既然如此,何不順水推舟?

幾個帶頭的人一站起,身旁的人就越來越多。和一營、騎兵連的老弟兄們不同,他們是同意劉香玉處決許晴的!

孫戈頓時感覺天黑了一般,這群偽軍,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理直氣壯了?

“嘩啦啦”的槍栓響成了一片,有槍的哨兵們幾槍托就把喊得最響的偽軍士兵們砸翻在地,然後黑洞洞的槍口頂了上去。和偽軍俘虜們挨著坐下的弟兄們也管不上三七二十一了,拉不下他們,就直接下黑手,一通拳腳上去,當時就倒了一片人。一連長張一山當場暴走,扯出駁殼槍直奔黃桂章,眾人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啪啪”兩聲清脆的槍聲,突然響掣在半空中。

許晴想攔都攔不及,黃桂章帶著震驚的神色躺在了地上,他的腦袋上,被張一山開了兩個血口子。

“***,我看誰他娘的還敢造次!”

槍聲驚醒了所有人,兩幫人馬立刻散開。張一山大聲一吼,卻沒想到背後的劉香玉突然擋在了他的槍口上。

“開槍啊!這是公審大會,你開槍打死了投誠的同誌!很過癮吧,來吧,連我一起打死呀!”

劉香玉一把拽起張一山的駁殼槍,個子嬌小的她,本來就隻到張一山的肩膀,張一山手被一抬,槍口正好頂在了她的腦門上。

“政委!”

張一山原本是本憤怒衝昏了頭,乍一看麵前的政委雌威正盛,一腔的怒氣頓時化為烏有。

“張連長,放下槍!”

許晴淡淡地說道,她上前走到兩人的麵前,一伸手,握住了張一山的槍機,大拇指頂在了擊錘的麵前。張一閃隻要一開槍,她的大拇指,最少是個骨折。

“情報長!”

張一山徹底明白了這其中的問題。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犯下了大錯,“罷罷罷,不就是個死麽?我張一山在宋莊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次能陪著情報長一起去死,順便還能在黃泉路上有個照應!張一山知足了!”

張一山說完,就把槍扔在了地上。小兔崽子緊趕兩步,把槍拾了起來,插在了自己的腰間。一營這麽一鬧,至少給楊越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趕回南莊。隻要自己在關鍵時刻插上一手,許晴是死不了的。

“捆了!”

劉香玉一聲令下,兩個警衛員上前把張一山捆了個結實。說實話,如果不是為了對付許晴,她劉香玉是不會去找黃桂章這種人的。現在黃桂章也死了,算是死無對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