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許遠山的算盤
?楊越有心拉許家下水，八路軍也需要有更多的人來支援華北的抗戰。百團大戰之後，蔣介石一定不會再給延安撥送物資，自己動手的年代即將來臨，如果在國統區內有一條線能暗度陳倉，哪怕就是輸送一些藥品，那都是相當重要的。?
“我有一條路，不知道大哥願意為否？”?
想到這，楊越決定試一試。?
“怎麽？賢弟還有別的路子？”許遠山顯然吃了一驚，除了南洋，難道還真的有別的地方能有生意可做？?
“不知道大哥在國統區內，是如何維持家業的？”楊越沒有直接明說，拐了個彎問道。?
許遠山歎了口氣，說道：“家父年邁，許家的生意也早就縮水大半。現在啊，倒賣一些糧食、布匹等民生物資。上海被日本人占領之後，許家也隻能從廣東、香港進一些藥材、藥品。就這些，還得層層盤剝。消炎藥、止痛藥都是政府管製藥品。我們從英國人手裏拿來的貨，再低價賣給政府、軍隊。別說賺錢了，能保住老本就很不錯了。”?
“怎麽？國民政府還要強買強賣嗎？英美蘇不是已經在給他們援助了麽？”楊越裝作很吃驚的樣子，國民黨在國統區內是什麽作風，他讀書的時候就知道了。?
“藥品不在此列！”許遠山輕輕地搖頭：“其他的貨物都好說，唯獨糧食和藥品，這是有政府配額的！倒賣糧食非有門道之商不得為之，許家恰恰也有那麽一層關係，當官的也不為難。隻是這藥品，和糧食的配額是相反的。糧食的配額是政府撥下來，而藥品，則是政府硬性規定。我許家每個月必須要賣多少藥品給國庫、軍備倉庫！因為高買低賣，我們許家賣多少，就要虧多少！”?
“還有這樣的事？”?
楊越表情憤然，怒目圓睜。“欺人太甚！”?
“有什麽辦法！”許遠山很無奈地攤攤手，“生意人。在兵荒馬亂的年代，畢竟還是要活下去啊！許家家大業大，張口等飯吃地人又何止上百！可賬房每年貼補藥品這一塊大空缺，都要花上數千銀元。再這麽打下去，不出三年，我們許家恐怕就破產了，想想，如何是好！”?
“確實如此！”?
楊越緊皺起眉頭，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說說我的想法！”?
“哦！？賢弟但說無妨！”許遠山是打定主意要抱楊越的大腿。雖說共產黨有“共產共妻”的傳言，可是許晴帶回來地消息並非如此。說不定，楊越還真的有辦法讓許家脫離困境！?
“是這樣......”?
楊越又在腦海裏想了一遍，覺得他地想法可行之後，才點頭說道：“我是想，由我牽頭，許家把藥品、醫療器械賣給八路軍......”?
“八路軍！？”?
許遠山有些哭笑不得。“賢弟，不是我嫌棄八路軍。在中國的土地上。有誰不知道八路軍窮得響叮當！國民政府至少還會給些錢，八路軍...這......”?
“大哥多慮了！”?
楊越知道許遠山在擔心什麽，當即朗聲說道：“八路軍的信譽你盡可放心。我們是窮，但是我們絕對不會斷了自己的生路。抗戰時期，蔣介石不止一次切斷八路軍的供給線。糧食、藥品、槍支、彈藥。哪一項都是我們急需的！楊越不敢誇下海口。說你有多少我們能要多少。但是我可以肯定，隻要是八路軍出的起錢的貨。絕對不會少你許家一文！也許利潤會少一些，可總比你做虧本買賣要好得多！”?
“不不不......”?
許遠山被楊越一說，反倒局促了起來，“賢弟，我不是這個意思！”?
“無妨！”楊越“嗬嗬”一笑，眨了眨眼睛，說道：“大哥，我這麽跟你說吧！當今的局勢紛亂不堪，日本人的架勢雖猛，可已然是強弩之末！假以時日，再和英美列強開戰，那敗局早定！到那時...如果重慶能容得下延安就罷，可是蔣介石地個性和為人，你我都相當清楚。國共戰端一起，鹿死誰手還有待商榷啊！！！！”?
楊越確定自己的這一番話隻有他和許遠山兩人能聽得見，這是逼不得已“泄露天機”。?
許遠山的臉上明顯變了幾次顏色。楊越這是在有意提醒他，許家必須趁早站隊！選擇一個有利的靠山，才是生意人最看重的事情。原本許家的靠山是國民政府，日本人一來，把所有的一切都毀掉了，國民政府地表現，讓太多人失望。照楊越所說，抗戰勝利之後還要打仗。勝負還不敢說，苦就苦了他們這些生意人！?
跟國民黨走，還是跟共產黨走！？?
楊越見許遠山躊躇不定，心裏也有些急躁，隻是他明白，要讓許遠山相信共產黨能從國民黨手裏奪得最後的勝利，地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照你這麽說，我應該如何是好！？”?
許遠山終於還是把難題踢給了楊越，生意嘛，就是得談透。?
“一個字----囤！”?
楊越心裏暗喜，隻要許遠山不是全然反對，那就有得談。?
“囤！？”?
“不錯，囤！”楊越接著說道：“既然和政府做買賣是賠本的，那不如咱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方麵，許家可以繼續供應他們所要的東西，另一方麵，暗地裏再多囤積一些藥品、糧食甚至槍支、彈藥！”?
“不可！”?
許遠山大吃一驚，這要是被查抄到了，隨便一個罪名就能讓許家傾家**產。?
“賢弟妄言了！藥品、糧食都還好說。槍支彈藥怎麽囤？囤在哪？風聲一漏，我許家上上下下，都得進班房！”?
“我沒讓你囤在國統區！”?
楊越淡淡說道：“你覺得我這裏怎麽樣？”?
“你是說......”?
楊越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口一個主意，都是讓他想死的感覺，從南方到鳳凰山，何止千裏。這一路上別說是攜槍帶彈，就是運幾車土，那都是讓人落冷汗地活計。?
“你說地這些貨都好說！可是，往鳳凰山運這些個要人命的貨，我許遠山真做不了主！”?
“那就成了！”?
楊越巴掌一拍，“哈哈”大笑起來：“大哥！掉腦袋地事，我當然不會讓你來做。鳳凰山有的是人，隻要你能弄到我們要的東西，怎麽運到鳳凰山來，這些你都不用管。你隻要籌備好，然後等著收錢！”?
“當真！？”?
許遠山不料楊越會想伸手去扯出一條補給線，本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可看他那認真的表情，卻全然不像。?
“當真！”楊越擺出一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架勢，不管成與不成，他總歸要試。而且，隻要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會放棄！如果掩護地好，武裝分批押運一些重要物資完全有可能。許家在國統區內有門道，而八路軍的各根據地那更不是問題。隻要精心地挑選出一條線路，考慮到日軍發動太平洋戰爭，所以這條路可能隻能維持一年時間！可這一年時間卻足夠可以讓八路軍儲備充足的醫藥，數量龐大的彈藥！?
楊越當然不會傻到瞞著總部和延安去操作這件事，可他斷定中央對於這樣一個設想是絕對讚成的。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他要以怎樣的方式來組織好這樣一條貫穿了整個華南、華中甚至華北的生命補給線，它的誕生，對於八路軍的幫助，又直白來說，對於他楊越和許家積累政治資本，有多麽重要。?
許遠山顯然沒有想到楊越到底在擔心什麽，不過他的心裏也有自己的算盤！?
楊越說的這樁生意，從表麵上來看，許家隻需要籌措，除此之外，再不需要擔任何風險。既然有錢賺，他沒有不賺的道理。雖然礙於楊越的麵子，他可能會稍稍少賺些利潤。退一萬步說，就算八路軍沒有那麽大的本錢來做這單生意，他大不了再甩手不幹，損失地也有限度。如果楊越預料的果然沒錯，抗戰勝利後，共產黨和國民黨開戰的話，他還有時間把家業轉移到南洋去！也不用管他到底誰能得天下！?
總的來說，何樂而不為！？?
兩個人相視一笑，算是達成了初步的意向。盡管各自目的不同，但互利互惠，總好過什麽也沒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