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決死決戰
拿作戰和煮咖啡相比較的老伊藤出現在了孫家堡。
大隊日軍從石家莊出發，沿著平漢路抵達離靈壽直線距離十六公裏的地方突然折西。從三條土路上，先頭部隊一千二百多鬼子分乘四十輛運兵卡車到達了這個小村莊，其餘六千多人，則緊跟步伐跑步朝著伊藤靠攏。鐵甲蒸汽機車牽引著空****的列車繼續往北，掩蔽在一片崇山峻嶺之中。
早一步秘密開到的，是兩個獨立大隊，隸屬於華北方麵軍治安軍序列。在東援集團中，論戰鬥力他們遠不如正規部隊強，但是他們卻是最擅長和八路軍遊擊隊展開運動、遊擊作戰的部隊。
老伊藤的如意算盤打得恰到好處，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八路軍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新樂戰圈之中。包圍四千多八路的戰場上，日軍從北、東、南三個方向重重擠壓著對手的空間，行成強大的圍殲之勢。而堪堪留出西麵一個不小的出口，隻讓起初對峙靈壽縣城的一個大隊修築防禦工事，做消極抵抗。其意義，就是為了吸引鳳凰山。楊越要是不動，他伊藤就一鼓作氣，吃掉這支困獸。倘若楊越一動，調集主力奔襲數十公裏去解友軍之圍的話，那等待他伊藤的，就是一座空****的鳳凰山。就算現在楊越手裏還有些許的抵抗力量，在八千“皇軍”之眾的一舉圍攻下，也是朝不保夕的。
織田名順著伊藤的思路一路想下去，也不禁暗暗點頭。此戰的勝算極大，就算被楊越察覺，把鳳凰山根據地的剩餘力量藏進鳳凰山，那“皇軍”至少還能順利地收複靈壽縣城，重新將冀西八路鎖入茫茫的太行山。
接近拂曉時分，一支隊已經進入了戰鬥位置。孫戈急吼吼地請求立即對日軍陣地展開進攻。卻被李廣陽製止了。
“現在把他們調回來還來得及！”
李廣陽看著沉思中的楊越，斷然說道：“讓王喜營堅守靈壽縣城，軍分區直屬隊主動出擊，從側翼采取牽製攻勢，拖住伊藤地腳步。隻要一支隊的主力能及時回援，至少我們不會吃太大的虧！”
“是啊！”趙喜發磕著煙鬥，也跟著說道：“和一支部隊的突圍比起來，根據地更為重要。接應突圍的任務。或許可以讓三支隊擔綱，我們，還是要保證鳳凰山和靈壽縣城的安全。”
“來不及了！”
楊越終於開了口，“現在新樂的戰場已經是箭在弦上，三支隊要從新樂的城牆下移動到接應地點，最少都要兩個小時。再加上打下敵人地陣地，保守估計。總共要花五至六個鍾頭。那個時候，一切都將不利於我軍。退一萬步，就算一支隊能夠回援，急行軍趕到靈壽戰場，那要多長時間？天亮之後，大路不能走，隻能翻山越嶺。等他們趕來，靈壽恐怕都已經易主了！再讓我們集中兵力攻打靈壽縣城！？不，伊藤不會給我們機會！”
所有人都沉默了，楊越說得對。一支隊遠水解不了近渴！
“日軍不會冒冒然在夜晚進攻，留給我們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楊越定了定神，接著說道：“加上靈壽的王喜營，我們畢竟還有兩千多人。好好謀劃一下，事在人為！”
“殺敵靖國，赴湯蹈火！”
李廣陽“騰”地站起身來，激昂慷慨地舉起了握緊拳頭的右手。
“殺敵靖國。赴湯蹈火！”平常不甚做聲的趙喜發也跟著站起，“老楊，有什麽計劃，你就交代吧！橫豎鳳凰山都是從槍林彈雨裏走過來的。臨到事前，我們若是再縮回山裏打遊擊，怎麽對得起勝利峰上的兩千多烈士！”
“好！”楊越義氣風發地大吼一聲，“蓬”地一拳砸在了木桌上，“執子之戈，與子同仇！”
忙碌地作戰會議室內，作戰參謀們在那張三扇大門裏來來回回地穿梭著。寬敞的室內。吊著六隻昏暗的白熾燈。燈光匯聚之處。呂司令員和楊參謀長埋頭準備著部隊的應急行動。
五分區的情報顯示，日軍的運兵列車開過正定之後。緩慢北進。與此同時，從石家莊東門魚貫而出的大約一萬多鬼子匯同石家莊外圍防軍總共三萬多人，兵分熟路，開始想冀中腹地挺進。五、六、十三個分區，已經和敵人接上了火。另一方麵，大約有一萬多日軍在兵出桃定之後，壓向了石家莊南麵的120師386旅。在接到鳳凰山的請示電報前，楊成武一直有理由相信這是伊藤為了新樂戰場的全麵勝利而采取地牽製行動。
好就好在北平方向的三十五、三十六師團以及第二、第四混成旅團沒有大動作。石家莊的日軍意圖明顯，也並沒有形成南北夾擊冀中的態勢。
起初，楊成武給呂司令員的建議是：對於從石家莊深入到冀中的日軍大部隊，實施節節抵抗，一是為了收攏兵力，進行有效布防，二，也是牽製日軍的主力，讓他們不能北進支援新樂。鳳凰山的攻擊行動即將展開，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給他們造成壓力。
然而，當伊藤親率大軍進逼靈壽地情報傳來的時候，楊成武坐不住了！
抬頭看了看手裏的懷表，時針赫然指向了淩晨四時五十五分。若無意外，新樂的接應突圍戰鬥應當在三十五分鍾後發起。鳳凰山地主力一支隊、三支隊都將在遠離鳳凰山根據地的新樂外圍浴血奮戰。可那時，他們的大本營卻要遭到強大敵人的毀滅性進攻！連接著冀西、太行山麓、平漢路南北、冀中、晉察冀軍區的戰略要地，也將為軍區的大意而重陷敵手！於公於私，楊成武都心急如焚！
“快！通知司令員和賀老總，緊急軍情！”
看著參謀長一臉的肅然，兩個通訊員不敢怠慢，一溜煙地往各自方向而去。賀老總和呂司令員原本坐鎮指揮中樞，可是三天三夜沒有合眼，就算鐵人也決然扛不住。在楊成武地極力要求下，兩人才回房小憩個把小時。沒料到剛剛進入沉沉地睡意之中，卻被這一突發事件所驚醒。呂司令員挨得近，聽聞之後當即一骨碌從**彈起，裹著棉衣跑步到了作戰室，剛剛抬腳進門，卻是一眼看到了欲哭無淚的楊成武和副參謀長餘學成！
“日軍有新地動向！？”
呂司令員似乎猜到了什麽，見餘學成的手裏捏著一封還散發著墨水香味的電報，一時間止住了腳步，竟恍恍然不敢去接。
“是！”楊成武壓抑著激動的情緒，緩緩說道：“一個小時前，日軍調集了八千多人，朝著靈壽展開了戰線。楊越手裏無兵可用，已然決定要跟鬼子拚命了！預計戰鬥將在天亮之後展開，可是我們，卻一退再退，不知不覺地已經錯失了對鳳凰山進行有效支援的最佳時機！”
“什麽！？日軍攻打鳳凰山！？”
呂司令員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千算萬算，怎麽就能把鳳凰山遺漏在戰役之外了！？呂司令員強自定下心神，伸手從餘學成的手裏奪過了鳳凰山拍來的電報，細細看去，竟是久久不語！
“司令部各首長鈞鑒：昔日鳳凰山之所以能以蓬勃之氣壯大發展，越深感軍區之鼎力襄助。破靈壽、戰行唐、兵出大洋湖、斬敵於井陘，兵將皆能戰！何為？越不敢居功自傲，此實乃上下同心、各級關懷信任之最終結果。自有鳳凰山根據地之起，國仇家恨，越始終不敢忘！唯圖盡一己之力，為**除侵我中華之敵寇而死不旋踵。鳳凰山走至今日，每一步、每一刻，越無時不小心翼翼、謹慎萬分。越深知颶風將至，俯草唯存之理。然！今日鳳凰山大敵臨近，時節緊迫，已不容越深思熟慮。萬千將士慷慨請戰，越欣慰之餘，決意赴此死戰！若敗，則丟盡根基，痛失冀西之肱骨重地，軍區首長明鑒，楊越之後還請萬望淡定，重新謀劃冀西之戰局！楊越頓首......”
“胡鬧！”
剛剛聞訊趕來的賀老總“啪”地一聲拍案而起：“楊越，你太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