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雨纏綿
?他的手上捏著兩份電報，一份是軍區發來的，一份是楊越發來的。?
楊成武甚至打算放棄西麵的突圍接應，直接越級命令一支隊迅速回援鳳凰山。而楊越卻以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命令孫戈就地拿下敵人陣地，無論鳳凰山戰局如何，都不允許分身。孫戈明白，五分區和十分區的被困部隊從靈壽南麵撤退的提議，是楊越一力主張的，他這是要彌補自己的戰略錯誤啊！?
“怎麽辦？”顧平的兩眼都快冒火了，他既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鳳凰山淪陷，又不能不聽從楊越的命令。?
孫戈把兩份電報默默地塞進了嘴裏，用牙齒切成了碎片吞進了胃裏，一隻握緊的拳頭“蓬”地一聲砸在牆上，把前敵司令部的掩體震得“撲撲”地直落灰塵。?
“讓炮兵展開全麵炮擊，不要吝惜彈藥！打，狠狠地打！”?
新樂戰場的戰鬥一打響，鳳凰山投入了堪比二打井陘那般強大的炮兵火力。一輪炮火突擊，就把西麵的鬼子陣地炸得人仰馬翻。第一次跟鳳凰山交戰的鬼子大隊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又是第二輪、第三輪......小鬼子的五門步兵炮還沒來得及開火，眼看著大隊花衣八路軍從各個方向撲向了他們的陣地，領頭的孫戈一聲怒吼，手裏“唰”地一聲亮出了一柄厚背大砍刀。“弟兄們，殺鬼子！”?
鳳凰山的一反常態，讓楊成武心急如焚。?
楊越本來可以避開敵人的鋒芒，轉進山區之內進行遊擊作戰。120師已經啟動了支援預案，各方部隊也在準備突破敵人的封鎖。而這個時候，楊越卻堅持認為鳳凰山的首要任務是確保靈壽無恙，這是個橋頭堡。一旦丟掉了靈壽。鳳凰山三年來的心血付之東流。敵人可以通過鐵路和公路，源源不斷地運來兵力和武器裝備、後勤補給，到那時，鳳凰山想要再翻身就異常困難了。而攻占了靈壽，伊藤甚至可以直逼行唐、曲陽，在廣袤的平原上，誰能扛得住日軍地大炮和飛機？一旦讓伊藤展開了這六萬兵力，被打通的根據地將再一次上鎖。那時。楊越拿什麽麵對那些前赴後繼犧牲在百團大戰的八路軍將士！?
他不能退縮，隻能向前！?
天空中春雷滾滾，綿綿的細雨從昏暗的天空中籠罩而下，不一會兒，就打濕了楊越的衣衫。?
日軍想要繞過靈壽，在南北兩個方向呈東西方向展開，以達到合圍滹沱河以東、靈壽以西的戰術目的。各區遊擊隊已經和他們接上了火。郭從如坐鎮遊擊作戰，不斷地調動靈壽周圍地抵抗力量在泥濘的道路上埋設地雷和鐵蒺藜。氣勢洶洶的鬼子大隊先一步采取行動，可是他們卻在不寬的土路上走走停停，竟是在伊藤展開對靈壽縣城的攻擊之後，才堪堪鋪展開龐大的兵力。等展開了戰術隊形之後，卻比鳳凰山的後動要晚上了兩個小時！?
而在這寶貴地兩個小時之內，楊越隻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嚴令各莊堅壁清野，鄉親們和糧食全部躲入地道，隻留遊擊隊依靠著堡壘化的村落工事進行有節製的抵抗任務。?
第二件。為了保證行軍速度，直屬隊所有的步兵單位全部通過地下交通網絡奔赴戰場。?
第三件，騎兵營迅速開進，在明麵上吸引敵人的注意力。?
如若是換做三年之前，鳳凰山還不具備做到以上三點的條件。楊越具有前瞻性的地下交通理論和村落的堡壘化，給楊越留下了一個攻守自如的先決條件。?
大搖大擺從南莊渡過滹沱河的騎兵營在茂密地春雨之中整裝待發。營長是個東北漢子，名字叫廖山。早年曾經是東北軍騎兵連長，後來隨呂正操南下。跟著趙喜發來到了鳳凰山。楊越欣賞他的馬術和戰鬥指揮才能，所以沒有讓他擔任政工工作，而是直接把整個騎兵營交給了他。?
老伊藤親臨靈壽前線，直接指揮兩個大隊實施攻城作戰。十餘門步兵炮和二十多門迫擊炮不斷地朝王喜的外圍陣地上、城牆上、靈壽縣城內展開延伸炮襲。綿綿細雨遮住了飄散的硝煙。首輪進攻的兩個中隊在日軍的軍號聲中散開隊形，緩緩地逼近了靈壽外圍陣地。?
隱蔽在一片小樹林之中的軍帳內，伊藤杵著指揮刀坐在了暖爐邊，暖爐上座著一隻軍用水壺，壺內的清水正不斷地翻滾著白色地浪花。外麵的槍聲漸漸地密集了起來，隆隆的爆炸聲也緊跟著不斷地響起。伊藤似乎充耳不聞，隻是靜靜地喝著杯中的熱水。比起靈壽縣城來。他更關心楊越地動向。?
可是。通訊電台裏來傳來的消息卻讓他皺起了眉頭。?
北路的山下平一郎聯隊長和南路的村上野矢聯隊長經過了遊擊隊的層層攔阻，終於到達了指定地點。可是。除了支那人的騎兵部隊，他們一無所獲。北路的小李莊還有些許抵抗，可是宋莊、小王莊卻是空無一人。斥候騎兵前出南莊，卻被一陣冷槍打得抱頭鼠竄。?
“隻有一支騎兵！？”?
織田名也莫名其妙，楊越把一支騎兵擺在皇軍地麵前想要幹什麽？在這樣泥濘地雨天，縱然不利於機動車輛的行進，對騎兵地行動也有諸多不利。?
“是，而且還不停地在平原上轉圈！”老伊藤“冷笑”一番，說道：“楊越這是在擺空城計，迷惑我們的視線。他一定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新樂的主力回援！命令新樂，盡全力拖住鳳凰山的主力部隊！”?
“哈依！”?
參謀人員飛快地記錄著伊藤的命令，隨即，“滴滴答答”的電波從軍帳之中輻射而出。不大一會，新樂就拍出了回電，可沒想到這封電報卻是悶頭給了伊藤一記響亮的耳光。?
“新樂戰鬥已經結束，皇軍在西線布防的大隊被八路軍擊潰，大隊長以下四百三十餘人玉碎！兩百多人失蹤，另一方麵，新樂縣城遭到數千八路軍圍攻，守城皇軍一個中隊全體殉國，皇協軍一個大隊大開城門投降了！”?
老伊藤直感覺胸口突然一下被人狠狠地砸了一記老拳，一時間氣血上湧，竟是差點暈厥過去：“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沒有人向我匯報！？”?
通訊參謀低著頭，不敢相信地又仔細看了一遍電文，才肯定地說道：“一個小時前！支那人動用了大量的火炮和奇怪的土炮，他們的火力突擊異常迅猛，一次齊射投放的重火力，是...是皇軍的十...十六倍！矢野義夫大隊長還沒有來得及匯報，他的大隊部就被敵人的炮彈擊中了！”?
“廢物！一群廢物！”伊藤暴跳如雷，雪白的須發竟是微微顫抖起來。?
“現在呢？支那軍隊現在在什麽位置！？”織田名連忙問道。?
“支那軍隊攻占了新樂之後，暫時還沒有動靜。而突破矢野大隊防線的鳳凰山一支隊，據偵測，已經轉出了戰場，目前行動不明！”?
老伊藤扶住了佩刀，一把奪過了電報仔細地看完，仰天長歎一聲，“兩個小時！他們連兩個小時都沒有頂住，支那人隻用了一輪衝鋒，就幹掉了我一個精銳大隊！十六倍的火力投放，天啊！這真的是天意嗎？”?
一個日軍大隊固定的配屬是一個炮兵小隊，擁有五到七門步兵炮或者是野炮，重機槍、擲彈筒、迫擊炮也屬於重火力的範疇。這一規模，遠不是一般中國軍隊所能夠抗衡的。可是鳳凰山一次性在新樂戰場上投放的火力，卻遠遠地將日軍的優勢掃除地**然無存！炮兵營配屬過去的火炮多達二十餘門，更別說直接配屬在營級作戰單位的迫擊炮排、連級作戰單位的重機槍排、班排級單位的擲彈筒、輕機槍！?
再加上二十多具“轟天雷”，這是一邊倒的火力密度！?
“伊藤君！”織田名看著幾乎快要發瘋的伊藤，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就算是下雨路難走，可是鳳凰山的主力回援也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留給我們的時間，可能隻有五個小時！可是，現在連楊越在哪我們都不知道！”?
“縱然他楊越是諸葛亮，我也不是司馬懿！”老伊藤拍案而起：“他擺他的空城計，我打我的五丈原！命令山下聯隊迅速轉入進攻，壓迫楊越的騎兵營！隻要逼得狠，我就不信他楊越不出來！”?
“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