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營救

她手臂上這支被夕華套上去的袖箭可不是以前那種簡單的袖箭,是改良版的梅花袖箭,一筒可以連著射出五枚細箭,而且射程更遠,穿透力也更強。

這些人大概是太輕視她,竟連搜身也沒有,她身上所有東西都好好地在她身上。

“朵兒”的身體畢竟小,如此近的距離下竟是讓五枚箭都透體而過,紮在了她背後的茅草裏,杜妍摸到了箭,顫抖著手把這五枚全部又重新裝回箭筒裏。

她看不清楚,可是身邊就是一具尚且溫熱的屍體,而且還是自己親手殺的,她甚至能想象對方臉上的驚愕扭曲,兩隻眼必定是大大地暴露在外,死不瞑目,她想到這個身體就不禁顫抖起來,可手卻越發靈活起來,很快裝好了箭,又重新戴回手上,然後從懷裏摸出一支東西。

這和袖箭差不多樣子的東西,是一支袖炮。

也不是之前那隻裝藥粉的噴筒,裏麵實實在在的是一個捏得緊實緊實的火藥球。

夕華很有創造力,動手能力也極強,天天在那配各種毒粉毒藥,業務熟練得很。杜妍閑著沒事,就和她商量開了,兩人買了好些煙花炮竹,弄出裏麵的粉末各種研究,又買來木炭硫磺硝石之類,各種亂搗鼓,當然量都是極少的,她們也怕真搞炸了。

杜妍隻知道一句話,黑火藥是“一硫二硝三木炭”,其餘一概不知,但就這樣也能作為一些指導了,失敗了無數次,房子都快被拆了,還真給夕華弄出來幾支袖炮。

好在大家都知道夕華會弄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怎麽鬧騰也沒人來過問。

之前稀裏糊塗的,杜妍懷裏就被夕華塞了三支。

杜妍想爬起來,可是身上就壓著茅草,而且左腿被“朵兒”狠狠掐過,劇痛之後都麻痹了,又冰又軟,一點力氣也使不上。肚子還被死命踹了一跤,疼得冷汗都浸透了衣衫。

她仰躺著喘氣,耳邊很安靜,她也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慢慢積蓄力量。

……

而此刻另一處,也是滿樹林彌漫著血腥味。

黑沉沉的夜色裏,野樹林裏倒伏著數具屍體,一個黑色的身影靠坐在一棵大樹下喘息,仿佛即將氣竭,手裏的劍已經是血淋淋的,他黑色緊身的夜行衣也沾滿了血液,渾身如同血裹的。

腳步聲逐漸逼近,前後左右逼近來層層疊疊的人影,領頭的人高壯魁梧被團團保護在中央,聲音粗雄中透著十二分的誌得意滿:“沈約,你跑不掉了。”

黑影抬起臉,黑衣襯得他的臉越發如玉石一般的白皙清冷,毫無一絲血色。

“她人呢?”

對方沒回答,反而道:“你也真是費事,既然決定為了佳人單刀赴會,就做好一命換一命的準備,做大事的,幹脆點英勇點多好看,看看折騰了這麽多時,還是要死,可這死卻死得多狼狽啊。”

他笑了起來,無比的嘲諷又得意,兩道目光直直地盯在沈約臉上:“自裁吧,你死了我就放人。”

他看著他,然後微微垂下下顎,嘴邊露出一絲譏諷的微笑。

對方皺了皺眉,突然有點不好的預感。

此時天邊忽然躥起一道明亮的白光。

印亮了所有人的身影。

隨著白光熄滅,眾人大驚失色地發現,原地已經失去了那人的身影,隨之而來的是外圍不斷有人倒下。

……

杜妍在黑暗逼仄中躺了片刻,耳力越發地好起來。自打瞎了左眼之後,她的耳力就變得非常靈敏,平時沒有什麽感覺,可這會兒卻將周遭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噗——

這是誰的脖子被切開了。

“呃……”

這是誰發出生命最後的驚呼。

刷拉。

這是誰急忙抽出刀,可是隻抽到一半就連刀帶手砍了下來。

押送她的人遭到了襲擊,而且這襲擊還是無聲無息的,對方肯定隻有少量的人,而且武功極其高強。

忽然杜妍睜開眼睛,身上的茅草被掀飛了開來,露出隱隱綽綽的幾個影子,揮舞著激亮的刀光跳進來,動手要來抓她。

杜妍被氣勁逼得睜不開眼,整張臉皮都似乎要被刮爛了,她看不清這些人是敵是友的,但她聽得出來。

這幾個人原本都站在牛車附近,抵禦偷襲的人。

他們和身邊已經被她殺死的“朵兒”是一夥兒的。

她抬起手臂。

嗖嗖嗖數聲。

袖箭激射,將這些想挾持她的人擊落的擊落,逼退的逼退。

她坐了起來,想跳出牛車,一個虛影如鬼魅一般晃過來,一劍攔腰斬斷一人,抓起了她,落到一匹馬背上,提韁夾腹,飛馳而去。

杜妍能看清楚的時候,已經在飛奔的馬上,落在一個懷抱裏,身下的馬背硬邦邦的,顛得她難受。

她連忙想看清身後抱著自己的人,這人仿佛知道她的不安,她還未動作,腰間一緊,一個氣息噴拂在耳邊:“別怕,是我。”

杜妍頓時不動了。

沈約。

她看著眼前執韁的修長有力的手指,眼裏熱氣湧上來。

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對上了一雙眉眼柔和,滿是安撫暖意的眼眸,比天上的星子還明亮漂亮。

“別擔心……”

杜妍看了看身後,那裏還有沈約帶來的三四人在抵抗,敵眾我寡,沈約的人縱然本事要高一些,也被纏得無法脫身,杜妍剛想說話,忽見沈約眼神一厲:“趴下!”

迎麵一支箭射過來,杜妍被按著趴下去,緊緊抱住了馬脖子,沈約揮劍劈開漫天的箭雨,杜妍眼尖地看到沙地上忽然繃起一條繩索,這是攔馬的。

“沈……”

她話還沒喊完便被提了起來,馬匹狠狠一個跟頭往前栽過去,而她被沈約摟在懷裏,朝著滿是荒草亂石的路邊滾下去。

緊接著有更多的人竄了出來,也不知先前這些人都躲在哪裏。

沈約穩住身形,二話不說將杜妍抱在懷裏,腳下沒有路也隻管往前跑。

這一帶人煙罕至,枯黃的草能長到人高,鋒利的邊緣能將人的皮膚割出好大的口子來,杜妍被臉朝裏按在沈約懷裏:“別睜眼,小心割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