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榮耀睡得正香,一陣擾人清夢的音樂聲響起來。

榮耀迷迷糊糊的等待著有人把音樂關掉,希望自己還能再睡會兒,此刻的硬板床變得無比的舒服,讓他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可那惱人的音樂還在持續不斷地響著,而且聲音似乎離自己很近。

大段大段的記憶湧向他的腦海,榮耀忽然清醒了,伸手摸了摸,摸到了自己的新手機,嘴角浮現一絲笑容,不小心牽動了傷口人,讓他齜牙咧嘴的低低叫了一聲。

他含笑把手機關上,情不自禁的用手指輕輕摸了摸手機屏屏幕。

昨晚死活睡不著,一來是自己下午睡過了,二來是新手機功能很多,榮耀探索著,探索著不知不覺天都快亮了,他才沉沉睡去。

榮耀閉上眼睛,放鬆全身,那些淤青和傷口處還是有些疼,但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榮耀自己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傷口恢複的實在太過迅速,頭頂那五六厘米長的口子已經完全結痂了,隻微微有些麻癢,蹭破皮的地方皮膚完全愈合了。

榮耀心裏的事情很多,要想著早點去網吧替換蟲哥,想著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會不會被旺哥他們尋找機會打擊報複,想著自己拉麵館的工作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想著自己絕對不能讓父母知道自己被人揍了。

這麽多想法充斥在榮耀的腦海裏,榮耀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口恢複速度如何。

“你醒了?”眯著眼睛的榮耀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下了一跳。

他這才想起宿舍裏還有個鍾奎,這麽早鬧鈴就響了這麽久,肯定吵到他的休息了。

榮耀趕忙道歉:“抱歉,睡得有點迷糊,鬧鈴響了好半天,吵到你了吧?”

“並沒有吵到我。實際上,在你鬧鈴響之前,我起了好一會兒了。”鍾奎語調平緩的說道。

榮耀坐起來,探頭向下鋪看去,隻見鍾奎還是坐在昨天那個位置,依舊保持昨天那個姿勢,手中捧著一本書。

“你不是晚上要打工通宵嗎?怎麽回來了?”

“嗨,別提多倒黴了,我打工的地方遇到喝醉酒鬧事的,我掛了點彩,店裏的人就放了我的假。”

“那你傷得厲害嗎?有沒有去醫院看看?”

“看過醫生了,醫生說隻是皮外傷而已,不礙事不礙事。”

鍾奎繼續問道:“對方是什麽人啊?”

榮耀歎口氣:“是一群小混混,平時也沒什麽正經工作。”

“噢……”鍾奎發出意外深長的一聲感歎。

有意思,居然真是個意外?

榮耀有些不想跟鍾奎深入交流下去,他小心避讓著傷口處下了床,鍾奎放下手中的書,打量著榮耀。

榮耀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假意看了看手表,不自然地說道:“我該洗漱了,一會兒還要兼職呢。”

鍾奎的眼睛停留在榮耀額頭上的傷口片刻後,點點頭,榮耀忙不迭的拿著臉盆直奔洗手間。

剛剛那一瞬間,榮耀想起鍾奎給他的那種不舒適感為什麽那麽熟悉了。簡直就像是中學時代趴在教室後窗上的班主任似的,偷偷地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

榮耀不自禁打了冷戰,同時也有些好奇,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感覺呢?

洗漱完,榮耀推門進宿舍,差點撞到正要出門的鍾奎身上,還嚇了榮耀一大跳。

鍾奎不等榮耀詢問,先開口說道:“我出去吃早飯,順便溜達溜達。你別忘了鎖門。”

榮耀有些如釋重負般的點點頭,正發愁怎麽跟鍾奎在宿舍交流呢,他卻走了。

收拾妥當,直奔網吧。

榮耀並不知道,鍾奎在學校門口等他許久,此刻看見榮耀出了學校,悄無聲息的遠遠地跟著他。

推開網吧門,一眼就就看見蟲哥坐在收銀台那兒,精神飽滿,完全不像熬了一宿的樣子,榮耀心中滿滿的都是敬佩,要知道,每次自己夜裏值班,第二天一整天都嗬欠連天,淚眼朦朧,完全打不起精神來,活像曬蔫了的茄子。

“蟲哥,我來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榮耀出聲招呼道。

蟲哥抬起頭,有些寵溺的責備道:“我不是跟你說,不用著急來嗎?你怎麽樣了?”

也許是榮耀錯覺,總覺得蟲哥看自己的時候,眼神有些炙熱,即便是隔著厚厚的墨鏡,他也感覺得到。

榮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這點小傷不礙事,醫生說是皮外傷,左右我在宿舍呆著也沒事兒,倒不如來網吧,不僅涼快,而且還能上會網。”

蟲哥仔細打量了打量榮耀,發現的確是沒有大礙,他鬆了口氣,站起身來說:“那行,晚上我過來換你……”

榮耀打斷蟲哥的話,說道:“不用了,蟲哥,你明天過來換就行,說真的,我在這裏呆著比在宿舍呆著舒服多了。再說,最近晚上人很少,我真的累了,也可以打會盹兒。”

蟲哥看榮耀態度堅決,隨後展顏一笑,說道:“行,那我明天上午來換你的班。如果有人滋擾生事,給我打電話。”

榮耀鄭重點點頭,看著蟲哥收拾東西。

蟲哥似乎有什麽心事,收拾東西的時候經常愣在原地,出神想著什麽似的。

榮耀出聲問道:“蟲哥?你怎麽了?”

蟲哥欲言又止,身體晃了晃,最後開口說道:“沒什麽事。那你注意抽空休息,有事前台就叫你了。”

榮耀應聲:“好的,蟲哥,你放心吧。”

蟲哥這才收拾好東西,站起身來要離開。榮耀站在原地,目送蟲哥。

蟲哥走到網吧門口,頓了一會兒,半天後才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推門離開了。

蟲哥若有所思的揉搓著曾經殘存過榮耀血的兩根手指,精神恍惚,神遊天體外,險些撞到對麵來的一個人身上,他剛要道歉,看到對方,那句“對不起”咽了下去。

是鍾奎。

蟲哥雖並不認識鍾奎,但他知道,鍾奎不是普通人,他跟自己是同類。

鍾奎正透過眼鏡打量著蟲哥,蟲哥也打量著鍾奎。

半晌之後,兩人沒說話,錯身往遠處走去。

此刻,蟲哥長長的舒了口氣,手心裏全是汗水。

而鍾奎嘴角逸出一絲冰冷冷的笑,如同食肉動物看到了羊群一般的笑。他低聲說道:“看來,還得再耐心等待些時日呢。這樣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