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裏，隨便買了一張火車票，我關了手機，在踏上火車的一瞬間感覺自己解脫了，明明知道自己隻是在逃避，但是如今也隻有這一條路了，不是嗎？在出行的這一段時間我必須要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能讓自己再這樣下去了。
火車還沒到達終點我提前下了車，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選擇在這裏下車，也許是看到那麵平靜而美麗的湖了吧！當下自己最需要的不就是平靜嗎？
在湖的附近我找了一家旅店住下，終日坐在湖邊，也不知道過了幾天少綸的到來又再次打亂了我剛平靜下來的心。
那是一個秋末的早晨，我像往常幾日一樣早早地起床前往湖邊，秋天讓原本綠葉成蔭的樹木顯得極其蕭條，放眼望去滿山遍野都是紛飛的枯葉，走在滿是枯萎的落葉上心情也和這落葉一樣充滿傷感，似乎今天的氣溫又下降，我雙手環住身體，企圖不讓自己顫抖，真後悔沒多帶一件衣服。
一件還帶有體溫的外套罩在了我身上，好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清香，不用回頭我知道是誰，這一刻說不清是什麽心情，感動、高興、還是其它的。被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從背後擁進懷裏，我沒有拒絕，貪戀他身體的溫暖，我呼吸著帶有他味道的空氣，這一刻我真的感到了滿足，或者是——幸福。
在遠離了別人的眼光和世俗的世界，在這樣一個寧靜的角落我徹底拋棄了所有的道德觀念也拋棄了所有的煩惱，投入到一個給我溫暖的懷中……
少綸是怎麽找到我的，我不知道，當我看到他憔悴的臉上部滿黑眼圈和過長的胡渣我知道這幾天來他一直在找我。
重新打開關機了幾天的手機，無數的留言和短信蜂擁而至，全是一個人的。
你在哪裏？給我快點回來！
你到底在哪裏？快點回來。
晨，快開機，我很擔心你啊！
晨……你現在好不好？快點回來好不好？
晨……晨……
……
……
聽著手機中一條條的留言我愣住了，淚水奪眶而出，最後一條留言是——晨，我想你！
和少綸一起回到公寓時，生活還是和往常一樣，但我們都知道什麽都不一樣了，誰也沒有點明這層清晰可見的關係，都努力維持著以往的生活模式，我知道自己的堅持，卻不知道少綸是為何而維持，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他心裏的那個人？
這樣的生活一直到我父母的出現才結束，我不明白為什麽在老家的父母會知道這件事，後來從楚睛怨恨和抱負的眼神中我知道是她告訴了我父母，我並沒有怪楚睛，隻是有點想不明白當初真誠可愛的楚睛怎麽會變成如今這樣。
沒有聽父母的勸告，我堅持自己的決定，以至父母斷絕了和我的關係，但我從沒後悔過，少綸也從家裏出來了，他是怎樣和家裏人解決的我不知道，隻知道那一夜他提了簡單的行李笑著敲開了我的門。
不知不覺中我睡著了，連修洛回來我都不知道，最後在修洛的尖叫中醒來，看到修洛捧著我新買的衣服興奮得滿屋子亂跑亂跳，我很開心也很痛心，我為修洛做的太少了，這一生我絕不負於他，把還在亂跑中的修洛拉進懷裏他才停止瘋狂。
“晨……好漂亮，是你買給我的嗎？”修洛在我懷中興奮得臉都紅了。
我輕笑：“你喜歡嗎？”
“喜歡，我很喜歡，你說要搭配哪一件毛衣好呢？”修洛歪著頭想像要搭配的毛衣。
我擁緊懷中的人：“去年你不是給我買過一件白色的毛衣嗎？搭配這件外套剛好。”
“可是……那件毛衣今年沒上市了。”修洛小聲說道。
我又忍不住輕笑道：“小傻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時買了兩件。”
“啊……你……原來你知道啊！”
看著臉紅中的修洛我心情大好，這個可愛的小傻瓜啊！不知道當初是誰天天把另一件毛衣偷偷藏匿在枕頭底下的。
“今晚我們一起出去吃晚飯，嗯？”我提議道。
“好啊好啊！好久沒和你一起出去吃美味了，今晚我一定要吃到走不動。”
“怎麽？我做的就不好吃了？”我假裝一副不滿的樣子。
果然單純的修洛就中計了：“不是……不是的，晨做的也很好吃……不是，晨做的最好吃了。”
看到修洛焦急的樣子我又忍不住逗他：“既然我做的最好吃，那今晚就不出去吃飯了，由我來做就行了。”
“呃……不出去啊！也……也好。”
我再也憋不住大笑出聲：“好了好了，知道你想出去了，準備一下我們走吧！”
修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引來我一陣偷笑。
“你等我一會兒，我換一下衣服就來。”說完修洛一溜煙就跑進房間。
看到他手中還拿著我為他新買的外套我笑了，看來我也該去換一件毛衣了。
當修洛開門時看到我穿著和他一樣的毛衣感到欣喜，兩件一樣的毛衣今天終於同時穿在了我們身上，雖然外套不同，卻不能磨滅半點修洛高興的心情。
今晚修洛的心情格外好，往日蒼白的臉色也因為他的興奮而出現紅暈，這樣的修洛也格外俊美，走在路上幾乎回頭率都是朝向修洛的，一向吸引人眼球的我現在隻能當個陪襯了，我苦笑，我美麗的愛人啊！不知道我多想把你藏起來隻因不想讓別人看到你一絲的美麗。
晚飯吃得很愉快，逛了一會兒街，我們還一起去看了一場電影，明明是他自己選的文藝片最後竟然丟下我一個人呼呼大睡在我腿上，我哭笑不得，輕撫修洛光滑俊逸的臉，電影放的是什麽內容我完全不知道，在整場電影的時間裏我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一個熟睡的人的臉。
已經很晚了，修洛似乎還不願回家，在我威逼利誘下才極不情願地隨我往回走，在公寓樓下我再次看到了不想再看到的人。
少綸倚靠在門口的牆上，地上有很多煙頭，看來他已經來很久了，他什麽時候學的抽煙？我記得他並不喜歡抽煙的。
修洛也看到了少綸，感覺他拉我的手稍稍用力了些，我明白他的不安，也輕輕用力回握住他的手，無聲地安撫著他。
少綸朝我們走來，腳步有些遲緩，不長的一段距離卻用了雙倍的時間才走完，等他站我們麵前我才發現往日意氣風發的少綸不見了，現在的他異常憔悴，麵容比我上一次看到他時更加消瘦，卻依然很英俊。在這樣寒冷的夜裏隻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連外套都沒帶。
我和修洛都望著他，許久他才吐出一句嘶啞至極的話：“晨……我有話要對你說。”
感覺修洛的手在不正常顫抖，我朝修洛安慰一笑輕拍他輕顫的手，他們彼此都沒正麵相見過吧，看來我有必要要介紹一下了，轉身微笑對少綸介紹道：“這位是伊修洛，我這一生最愛的人。”
看到少綸明顯一愣，我又向修洛介紹道：“這位是向少綸。”我不知道應該如何介紹少綸，他算是曾經的雇主？同學？還是戀人？我沒有一個定位，隻向修洛說了他的名字，相信修洛也已經知道了少綸的存在。
我清楚地看到了少綸臉上的痛苦、絕望和受傷，但是那又如何？先拋棄我的人是他。
少綸的眼光始終停留在我身上，未曾看過一眼修洛。
“晨……給我一點時間，我必需要和你談談。”少綸說得很堅決。
我本想拒絕的而修洛搶先在我拒絕前先開口了：“晨，我在家等你。”說完不等我回應便獨自離去。
我很感謝修洛的善解人意，在這樣的情形下我確實應該和少綸好好談談了。
找了一家咖啡廳，我隻要了一杯冰水，“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比冰水還冰冷的話從我口中說出，我不管坐在我對麵的人會有何反應。
“我們之間……再也沒有機會了嗎？”少綸的話比他的樣子還缺少生機。
我冷笑：“我可記得當初車撞來的瞬間你喊的是近滕翔的名字，推開的也是他。你已經有了你的選擇，不是嗎？”
少綸略顯激動緊緊抓住我的手：“不是的……不是那樣的，那時候我……”
沒等他把話說完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怒斥道：“你真另我失望，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既然放棄我而選擇了他就應該給我好好愛下去，要不然我的退出又算什麽？”
少綸隻是一味地搖著頭痛苦道：“不是的……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的……”
平靜了一下心情我冷聲道：“不是那樣又是哪樣？我看到的事實是你喊著他的名字衝過來推開了他而不是我，而且我問你，當初我們約定的項鏈為什麽在第一次看到他之後就摘下來了？”
少綸隻是無聲地望著我，悲哀的眼神讓人覺得錯的人是我。
我輕笑：“別再告訴我是不小心弄丟，那天我是親眼看到你摘下來的。”
看到少綸的眼神徹底絕望，我有一種複仇的快感，卻也在為自己悲哀，當初自己一心一意愛的人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
玻璃杯中的冰塊被我雙手的溫度融化掉落，又有誰知道那天夜裏我看到他摘下脖子上的項鏈時的感受，也許心比杯子中的冰還要冷吧！
“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你也不要再在我和修洛的麵前出現。”我丟下最後一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廳。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我沒有停下腳步，直直往前麵橋的方向走去，直到少綸追趕上來阻止我前進的腳步我才停止了腳步。
我惱怒地看著追上來的人，看到他從口袋裏取出一件東西放到我手中，我驚訝得合不上嘴。
“這是屬於你的東西。”少綸低聲說道。
這件東西我並不陌生，不知道我戴了多少個日日夜夜，輕撫項鏈上的名字，仿佛回到了那天，少綸當它放入我手中時我也是和現在一樣吃驚，當我得知這是少綸用了他第一次的工資而特別訂製的項鏈我心疼不已，卻為他的這份心而感動，親吻了他那根刻有我名字的項鏈我親手為少綸戴上，同樣親吻了刻有他名字的項鏈，少綸也親手為我戴上。
“等我可以為你戴上戒指的時候，我再親手為你摘下這條鏈子，你也是！”少綸為我戴好項鏈鄭重又顯些孩子氣的口吻對我說著。
我輕笑回答已經淹沒在他熾熱的擁吻中。
現如今再看到它卻是極大的諷刺，直視著少綸的眼睛我問道：“你說這是屬於我的？”
少綸沒有說話，點了點頭算是對我的回答。
我一笑：“那隨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再次詢問。
少綸不解地看著我依舊點了點頭。
“哦，那好！”我話剛說完手用力一揮，剛剛還在我手中帶有少綸體溫的項鏈已經被我拋入河中，夜裏太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拋出去多遠，來往的車輛也掩蓋了項鏈入水的聲音，仿佛這一切都沒發生過。我輕拍手，好像可以把有關於他的一切都像拍灰塵一樣拍去。
回頭我看到了少綸滑下的眼淚，隻是沒有一滴可以進入我的心裏了，還是不忍看他單薄的衣服站在如此寒冷的夜晚，離去前我還是……
“天冷了多穿件衣服。”
就像將死的人得到了特赦令，我看到了少綸浮上臉的笑容，掛著淚卻笑得淒涼，再也沒有回頭我攔了輛車呼嘯而去，留下少綸一人獨自立於寒風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