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著老人家:“婆婆,你保重,好人定有好報的。”我揮手辭別了婆婆,望著婆婆笑容可掬遠去的背影子。遇到這樣的婆婆對我來說是種幸運,更多的是收獲,起碼我證實了母親所講的事情,事實上的確有個尼崗村。

我往回走,來到了母親後院走向田野的小路,真的好可惜呀,母親和父親種的棷欖樹,由於開發新墟鎮修建大路而被砍伐了,棷欖樹也隨著父母上了天堂,真的好遺憾呀,我想起了阿娘,知道一會吃飯就能見到她。

我正往回去,忽然種感覺,站在田野裏比我們城裏的大街喧嘩的人群更為親昵,是什麽引起這種感受?  嗬嗬,是靜謐的田野,尤其是遙遠的地平線,某種天然本質一樣美好的東西,還有旁邊的小樹,在微風中搖擺著的樹枝,似乎田野和樹枝向我點頭。

廣闊地環繞我的四周,它種種的吸引力,引起我歡愉,像一把鑰匙開啟了我的思緒,受到自然影像的吸引,它在我的心中確定了它的價值,我向他們謝意,是出自我心靈影子與自然和諧之中。

而且還產生這種感覺,鄉村的生活比喧嘩的城市生活多出許多優越性,那山坡上的放牛娃,兒哞哞地叫著,又重新見到聽到幼年熟知的景色與聲音,我隨心所欲地欣賞四周美麗的風景,開心高興之餘,發現自己有些可笑,我帶著一種欣悅的心情往回走。

遠遠看見的藍球場,小時候和牛仔哥哥、表姐他們一起觀看藍球,也有人跳舞,跳的是什麽人民公社好等等之類的,還有鄰裏的小朋友們也在這個球場追逐、捉迷藏、遊擊戰等等….

隱隱約約還記得。有陽光普照也有烏雲蔽日,我們就是這樣漸漸長大的。這個墟鎮好像是隨了這個藍球場沒有改變外,其它的基本上**然無存。

再走到昔日母親帶我到河邊的那個碼頭,忽然,我認出了母親曾帶著我指向對岸的河邊,那些年住著的那對老漁夫婦,遠遠望去沒有小屋,隻有一條長長雜滿小草的小路通向現在已修改好的大馬路。

此刻,我在想:母親在天國裏會不會遇上老漁夫婦呢?若是遇見了,定會暢融一番,還有帶上父親,他們曾幾何時一起共聚天倫時光。還記得母親報夢我去了旅遊,而且還去了海南島我表姐那兒。

她說:那兒的風景真的很美麗….還有一次,我夢見母親和幾個姐妹在城裏的中心大街上行走,她們個個滿麵春風,說說笑笑,那街市的容貌是我兒時生活的城市舊貌,逼真、清晰,像這樣的舊貌,那回不去的年代,隻有在夢中才能見到。

不知不覺我就這樣閑悠了幾個小時,感覺將要到吃飯時間了,於是往回走,途經舊時的戲院也消失了,現在已成了其它的什麽有關部門,舊墟的商鋪許多已經關閉,搬遷到新墟了。

這條熟悉的舊街變得靜靜的,那些年的歡笑聲,蹦蹦跳跳的足跡也隨著靜靜的消失了,我走到舊市場的街口停住,這條通向小碼頭的路口,是母親當年和父親之間認識和傳遞信息的交流地點,現在全變了模樣,我感歎著歲月人生,不辭辛苦地回憶生活的事實。

這時,我想起了年邁的舅母,現在是親人之中最年老的那位了,於是,我快步走回去,老人家住在母親舊居前一個路口,我帶上禮品往舅母處走去,這時,洪仔剛從舅母處出來,他見了我就說:“是我告訴舅母知道,你回來了,並說一會你去探望她。”

舅母有點不相信感到驚異,驚異我會去探望她。此時,我對洪仔:“你先回去吧,我看望舅母就回來吃飯的。”洪仔走了。

我走到門前,看見舅母坐在大廳裏的長椅子,她老人家比起我之前見她老多了,隻見她畏縮著腰,個子顯得矮小,滿麵蒼老的老人斑布滿皺紋,眼睛有點模糊看不清,額骨突出臉部,整個人消瘦得可憐。

我上前,深深地叫了聲:“舅母,我是阿丹,今天來看你了。”隻見舅母兩眼充滿淚花,伸出可憐的幹枯如柴的手:“真是阿丹嗎?你還有心來看我,真是太好了,像你媽媽那樣好心人,真是舍不得呀,現在我走動不方便,一個人坐在那裏,眼睛又看不清楚,飯都煮不了,是兒媳拿飯過來我吃的,我對你媽媽的事,其實很想來送她一程見最後一麵,我心好難過,但行動上又不方便。”

舅母抽泣的眼淚感歎著,我感動地摸著舅母的手心安慰著她說:“舅母都這把年紀了,還要人照顧,又怎可趕來送媽媽一程呢,我明白你有此心此意就行了,你也不必自責,不必去顧慮,注意自己的飲食和休息就好了。”

借此,我還問及了當年母親和父親的事,用期盼的眼睛望著舅母,舅母靜靜地摸著我的手,然後抬起頭來看清楚我,眼睛仍閃著淚水:“你舅舅知道多點,可是他有病早去世,那些年的事我的確不清楚,隻是知道你媽媽和家裏吵得厲害,不讓你父親來找你媽媽,最後聽說你父親回鄉了,你媽媽結婚後,搬到城裏居住,隻是節假日才回來探望我們的,每次回來都在我這裏閑聊,也經常住在我這兒,我們都很聊得來,你媽媽心地善良,性格固執,不願意麻煩別人,有事自己擔起,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很少去求人的,我們願意和她相處。”

這個時候,傳來了洪仔叫開飯的聲音,走過來催囑我回去吃飯,然後同舅母說:“一會我再送飯給你吃,你好好等等。”我辭別了舅母,和洪仔回到表嫂家,這時好多親友都到齊了,鄉下人坐在一起吃飯,自然是談笑風生。

有些甚至講起葷話,宣泄情緒,聽者隻眼開隻眼閉,輕鬆愉快,常常令人有覺得確實有這回事不可的感慨,還是那張圓桌子,而坐在一起的已不是一張張熟悉的麵孔了,有些甚至是陌生的,當年那個能說會道的姨夫這個“演講家”已不在人世了,包括大姨媽、大表哥等。

屋子空間裏似乎感覺他們的靈魂尚在,與我們一起慶祝,鄉下的人情麵子關係很密切,而且很念舊,不至於人一走茶就涼,他們團結友愛的精神,低調、謙虛,不像城裏某些薄情義。

忽然,我想起了阿娘,便周圍觀望,正想問及表嫂就聽到了阿娘的聲音:“阿丹你回來了,剛才我在找你,你去那了?”“阿娘,你身子還好吧,我剛才去大路那邊走了走,好多地方改建了,不認得,還有後院走向田野的小路,現在加大加寬了,父母的棷欖樹都不存在了,真是可惜呀,幾十年具有真正意義上的價值不複存在,遺憾呀。”

“是呀,沒法子了,政府要求。”“衝叔呢?為何他還沒到?”阿娘一聲歎息:“唉,去年他也走了,見你父母去了,四人之中現在還有我這個老骨頭,也差不多了。”說完低下了頭,“別傷心啦,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樂觀點,今天是喜宴還要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