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

武鬆在趙二等人生火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看起來自己的示弱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武二在進入李家坡前,想把自己的疑慮告訴四個人,就是在那一刻突然的心念一動,想到了這件事可能有內鬼。在箱子上留印記不一定是在自己看守的時候留下的,自己離開的時間段裏,四個手下看守著箱子,他們想動點手腳,那就太輕鬆了。隻是當時的武二不能確定是否有真的有內鬼,有內鬼的話數量是幾個,誰是內鬼。

武鬆弄濕了衣衫回房間的時候,聽到了鴿子叫後,就已然猜到這是內鬼與外界聯係的方法,四個人的懷疑圈縮小為了兩人。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又上了一層,等了一會,方才下來。

晚上趙二起來偷窺的時候——那聲音盡管很輕,但武鬆還是能聽到,此時已確定有內鬼,就不在當做是尋常的起夜。當時二郎睜開了眼睛,趙二在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趙二。月光並不如日光清晰,武鬆背對著窗子,趙二隻能看到武鬆坐著,卻看不到他睜眼與否。裏屋充滿了月光,實則外屋也一樣,趙二的影子也完整的出現在了窗紙上。武鬆明白,已經不需要守夜,於是抓緊時間用打坐的方式開始睡眠。

早晨起來的時候,武鬆特意的又檢查了一遍箱子,這是他前幾日都不曾做的事,前幾日隻想得夜晚終於過去。沒有印記。等到抬箱子的時候,武鬆觀察了一下四個人抬箱子位置,趙二正對著有印記的那一邊,待箱子抬上了馬車,武鬆再看箱子,已經有了第三個印記——葫蘆印。

是了,趙二,內鬼就是你。

整整一上午,隻要麵對趙二,武鬆就會刻意的裝出疲憊,讓趙二覺得動手的時機已經成熟。現在,火已生起,濃煙滾滾,官道上十騎包夾而來。趙二對自己完全沒有了警惕性,在他眼裏此時的武鬆已經虛弱的像一條老狗。

武鬆緩慢的站起身來,其他的三名官差先注意到了武鬆,而後是趙二回頭。他看到武鬆的時候,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武鬆身體裏充斥著一股力量,雖然連續幾天沒有睡眠,但昨晚的小憩還是喚回了一些精力,打發這些雜魚綽綽有餘。隻是二郎有些奇怪,原本筆直的煙,竟然被吹的淩亂,難道是起風了?可是為什麽自己沒感覺到呢?管不了那麽多了,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武二一個跨步衝上去,揮起右拳對著趙二的頭就是一擊。趙二哪裏敢當隻得一閃躲過這致命一擊,哪知武鬆前招未消,後招又至,右臂拳雖打過,彎臂用肘,就勢就是一肘,趙二再想躲時,已經遲了。這一肘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脖子上,幾乎將趙二的腦袋打飛了出去,那時也就氣絕了,屍身栽倒在地。

那十騎已快到了武二身前,看到趙二倒地也並未減速,一起衝了過來。武鬆心中豪氣激**,覺得多日以來的焦慮一掃而空,看不見的敵人終於出現在麵前與自己正麵較量,心下毫無顧忌,縱聲長嘯。武二本來就是為了一吐心中的不快,可這長嘯居然發生了意外的效果,十個騎手的中竟有八人的坐騎失了前蹄,倒在地上,將那八人摔了下來。剩下的兩名騎手,也是停下不前,坐騎也似受了驚,原地打轉,焦躁不安。那被摔下的八人相繼爬了起來,各執兵刃,奔向武鬆。

武二本來想抽出腰刀來對打,卻感覺手指有些僵硬似乎握不住刀柄,心裏一涼,看來三天沒有好好睡覺的問題還是出現了,武鬆今天要命喪於此。一想到死,武鬆反而不慌了,他這人隻焦慮無形和未知的東西,死亡對於他來說不是那麽可怕,既然反正要死,何不與你們拚個痛快?此時的心境跟景陽岡上擊斃猛虎時相仿,隻想得打,不想被打之後會怎麽樣。

被八人持兵器圍攻,武鬆隻有一對肉拳,不能招架隻能閃躲。八人一開始忌憚武鬆的威名,十招當中隻有一招是進攻九招是自保,少頃便發現,武鬆隻是困獸而已,十招當中倒有九招半是進攻,隻剩下半招自保。包圍圈越來越小,對於武鬆來說,可以閃躲的空間也小了。

二郎沒時間擔心包圍圈的事,因為他腦海裏出現了一種聲音,一種不知道從哪來的聲音。一直在告訴他,不要用拳而要用掌,用掌去格擋兵刃。這種聲音一出現,武鬆就知道自己可能是要瘋了,自己不會掌法隻會拳法,況且手掌打出去綿軟無力,怎比得上拳頭的威猛。對方如此多的兵刃,自己就算是生有鐵掌,伸出去也會被剁掉手指。當下也不理這種聲音,隻與八人繼續相鬥。

這八人身手不軟,人數占優,又有兵器優勢,得理不饒人,步步相逼。武鬆的精力卻在不斷的消耗,過去的三天無聲的消耗,對於武鬆的影響太大,他感覺到步子越來越沉,胳膊越來越重,眼睛似乎也睜不開人隻是想睡覺。腦海裏的聲音還是在繼續,用掌。

那就用掌,我武鬆縱橫天下,想怎麽打,便怎麽打,當下換拳為掌。拳法講究直來直去,而掌法則是橫掃居多,套路全然不同,武鬆不會掌法也就懶得去管什麽招式,隻是胡亂打來。到最後也不再想自己的動作,隻是依靠本能的反應做出還擊。戰局也就是在這時出現了變化,包圍圈鬆動了。

武鬆發現好像是又起風了,風吹的圍攻自己的人衣衫擺動。而自己不去想招式之後,雙掌的速度也在不斷的加快,仿佛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它遊離於大腦之外自己在戰鬥。武鬆沉下心來,試圖重新控製自己的身體,但這是徒勞的,身體反過來要控製大腦,思想變的單一,腦海裏隻剩下了戰鬥。

一聲脆響讓幾乎所有人同時倒吸了口涼氣,武鬆的肉掌打在了一柄鋼刀的刀麵上,將鋼刀擊碎,在鋼刀主人錯愕的瞬間,武二跟上一掌橫打,將鋼刀主人打的吐血身亡。緊跟著又是一個,同樣的方法,擊碎兵器,擊碎身體。其他六人見狀,不再敢貿然攻擊,包圍圈也不複存在,六個人集合在了一起,互相保護。此時十招裏隻有三招是進攻,七招倒是防守。這時的武鬆仿佛同時麵對一個十二隻手的武者,一招出去,六柄鋼刀過來抵擋,無論如何出掌,再也找不到刀麵,所麵對的隻有森然的刀刃。由心而生的掌法固然威猛,卻怎麽敢碰那鋼鐵的刀刃風暴。

一人對六人的體力消耗戰是打不起的,武鬆遲早會被累的趴在地上任人宰割,這是可以預見的事實,所有人都能看到這機會是鐵定發生未來。武鬆已經沒有精力去多想了,隻能繼續的靠本能作戰,好在對方忌憚他拍碎兵刃,進攻倒也不是十分的多。

掌法以圓弧發力,為了讓力量更加威猛,揮舞手臂的過程中,往往還帶有轉身動作。武鬆不斷的加大圓弧,希望提高出掌的速度,來擊破刀刃組成的盾牌,速度越來越快,力道越來越大,作用卻是寥寥,隻是將對方擠壓的越來也不敢進攻而已。此時的武鬆旋轉如同陀螺,就算是天神下凡,這種高強度的出招也堅持不了多久,何況武鬆已經疲憊了幾天。在某一次轉身背對對手的瞬間,武二突然感覺到背後好像有一種力量拉著自己,這讓武二心煩氣躁,催動著不怎麽聽話的身體加速旋轉,想把這東西甩掉。這感覺隻有一瞬間,發力之後就消失殆盡,可就在此時卻聽到了一片慘叫。

武鬆站住定睛一看,隻見與自己對攻的六人已經全部的躺倒在地,兵刃撒手。每個人都是捂著自己的腿,六人的腿上都血流不止,有兩人的腿已經被打斷,小腿飛到了一邊。這是怎麽回事?武二也不清楚,一切都發生在自己背身的那一瞬,不過看起來應該是什麽極為厲害的東西橫掃了眾人的腿部,這是什麽玩意呢?難道與自己那一甩有關?

管不了那許多,還有兩人需要料理。沒有下馬的兩個人此時早已製住了受驚的坐騎,戰局轉換太快,二人看起來是沒來得及加入戰團,戰鬥就已經結束。這剩下的二人就是野店的小二和老板娘。武鬆心知,這二人必是此事的小頭目,擒賊擒王,必須拿下,當即甩開大步向他們奔去。二人的坐騎意見武鬆奔來,猛的轉身就跑,反應到是比小二和老板娘快了很多,武鬆欲奔跑相追,想想自己腳力本就一般,經過了這場惡鬥更是跑不了多遠,便到旁邊的樹樁來牽自己的馬匹,怎知平日對自己千依百順的馬匹今天卻很抗拒,隻往後退不往前走,根本不讓武鬆上馬。

武鬆心下煩躁,再看小二和老板娘,已經跑出一段路程,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