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之四 筆趣閣

我是瘋子,我真的是瘋子,我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瘋子。

這是靖陽給我的評語。

笨蛋,人家心裏還愛著前女友,你幹麽暗戀得這麽犧牲奉獻啊?

這是寧夏給我的評語。

暗戀嗎?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不忍心看他難過的樣子,就什麽傻事都做了。

我甚至不知道,原來我是喜歡他的。

今早回宿舍時,靖陽用一種很深思的眼神凝視我,然後用著我從沒見過的認真表情說:「靜雨,我敢用人頭跟你賭,你愛上他了。」

這句話,重重敲擊到我心底深處。

昨天晚上,我完全不記得自己看了什麽電影,依稀記得是搞笑片吧,很難笑的搞笑片,難笑到我偶爾轉過頭,可以在黑暗中看見他眼角閃動的淚光,雖然旁邊的人像瘋子一樣笑成一團。

我不記得到底看了幾部電影,看到最後記憶完全是空白的,直接睡死在電影院裏。

醒來的時候,頭是靠在他肩上,身上披著他的外套。

我本能地抬頭看他,他視線停留在放映中的電影,表情卻是恍惚的,仿佛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我喊了他一聲,他看向我時,臉上又習慣性地掛上笑容。

「迷糊的女孩,你還真敢睡,不怕我對你怎樣嗎?」

會怎樣?坦白講,還真沒想過。

走出電影院,清晨溫度偏低,他又回過頭來牽我的手。「你呀,防心那麽低,實在需要有個人在身邊照顧你。」

心房,快速地跳了一下。明知道他沒別的意思,就是克製不住,偷瞄了他一眼。

我們去喝了點熱豆漿和蛋餅,又聊了一下,他知道我第二即有課,先載我回學校。

本來我要自己騎車回去的,但他說我一晚沒睡,不放心我自己騎車,堅持要送我。

那天上課,我完全不知道老頭子們又唬爛了些什麽,從頭到尾昏昏欲睡,最後直接陣亡在桌上。

下午第一節課上完,我接到他的電話,他告訴我,他幫我把車騎回診所了,問我今天是不是要回診?

「嗯,要啊……」

「你上課到幾點?我過去載你。」

我問他:「你幾點上班?」

「好,那你兩點在學校門口等我。」

電話一掛斷,我立刻往宿舍衝。

「喂喂喂,靜雨,課還沒上完耶,你要去哪裏?」

「哇,我們的好學生要蹺課耶,奇跡!」

懶得理她!

靖陽也在宿舍,她上課一向是有一節沒一節的,對成績也總是漫不經心。我一直都覺得,她在乎她的眉毛有沒有修好、妝有沒有化好,比會不會被當掉更重要。

見我忙進忙出,她問說:「你—晚沒睡,現在還要出去哦?」

「別吵啦,我在忙。」糟糕,有一點點黑眼圈耶。我對著鏡子皺眉。「靖陽,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把我的黑眼圈弄掉。」

她聳聳肩,拿出粉餅。「過來吧!」

她幫我上了點粉底遮醜,順便修了眉毛,畫上唇膏。「聽我一句勸,靜雨,男人不是這樣寵的。」

「哪、哪有啊!」

「如果沒有,那為什麽不是他請假配合你,而要你蹺課去遷就他?」

「他有問,是我沒告訴他,朋友幹麽計較那麽多。」

「朋友?」她笑哼,在我聽來,竟覺有點諷刺。「真的隻是這樣嗎?」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隻好保持沈默。

「相信我,靜雨。你一定會後悔的,男人啊——為他們付出太多,傷心的總是自己。」

一直以為靖陽遊戲人間,今天突然驚覺,她背後或許有一段故事。她也曾經為某個男人付出、傷心過嗎?

「啊!糟糕!」我看了下表,驚跳起來。「來不及了,我要先走嘍,拜!」

用跑百米的速度衝到校門口,他已經在那裏等了。

「嗨,一夜沒睡,今天早上還好吧?」他先向我打招呼。

「嗯……你應該問,會計老頭的眼睛還好吧?」

「他瞪我瞪得眼睛快彈出眼眶了,因為我不小心睡到流口水。」

他大笑,揉了揉我的頭發。「你小心被當。」

「那你呢?早上回去之後,睡得好嗎?」

他頓了頓。「沒睡。閉上眼睛,卻有一種空洞得發慌的感覺,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忍不住打電話給你。」

「那你中餐吃了沒?」

他搖頭,我立刻跳上機車後座。「走,我先陪你去吃飯。」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輕輕笑了。「嗯。」

陪他吃完飯,再到診所看完腳傷回來,我昏昏沈沈了一天的腦袋瓜已經撐不住,直接倒床就睡。

這期間,寧夏叫過我,但我實在太累了,連晚餐也沒吃。

半夜,不尋常的熱度,讓我難受到醒來,撐著痛得快要炸掉的頭,我出聲喊寧夏,以為已經很大聲,音量卻輕得連自己都聽不清楚。

「寧夏……」我費力喊出聲,倒回床鋪。

「靜雨,你怎麽了?」寧夏睡得跟死豬沒兩樣,反倒是靖陽機警地坐起身,爬到我這邊的床鋪。

我不知道這麽晚了,她為什麽還沒睡,隻知道,我難受得快要死掉了。

「我……好像發燒了。」我小聲告訴她。

靖陽伸手摸了一下。「糟糕,真的很燙!」她當機立斷,下床跑到另一邊搖醒寧夏。「起來!」

「幹麽啦,半夜不睡你有毛病啊。」

「你才有毛病。靜雨發燒了,我們帶她去看醫生。」

「那怎麽辦?三更半夜,到哪裏找人幫忙?」

斷斷續續的對話傳進腦海,我記得不是很清楚,隻隱隱約約捕捉到一些聲音,還有「徐聖文」之類的……

等到我再一次恢複意識,人已經在醫院中,左手插著針管,點滴瓶已經空掉一半了,有隻手輕微地碰觸額頭、臉頰,我轉過頭去,床邊的人居然是徐聖文。

他抽回手,給我一記微笑。「你醒了?再等一下,這瓶點滴打完就可以回去了。」

她們……怎麽會找他啊!

我張口,聲音有些啞。「昨晚,有驚動很多人嗎?」

「沒有,寧夏請宿舍管理員開門,我半夜三點接到靖陽的電話,都快被你嚇死了。」

「……對不起,麻煩你了。」

「幹麽這樣說啊!等你好了,請我吃個飯就行啦。」

「你不是健康寶寶嗎?一年到頭難得見你感冒一次,怎麽說生病就生病,還發燒到三十九度半。」徐聖文調整點滴瓶,順手幫我撥了下頭發,我不大自在地避開,不習慣這種近似親昵的舉止。

其實,前天淋了雨,在外麵陪李柏琛吹了幾個小時的冷風,後來又進冷氣超強的電影院泡了大半夜,隔天早上喉嚨就已經感覺到有些不舒服了,陪他吃飯時,我一直在強忍著暈眩感,不讓他察覺。

隻是沒想到,最後驚擾到的,會是徐聖文。

打完點滴,他送我回學校,上車時主動把我的手拉到他腰上。「很不舒服的話,可以靠在我背上沒關係,不要掉下去了。」

我頭很昏,不得不靠著他,這一路上,我抱得……很別扭。

「我很願意……照顧你的。」天剛亮,街道上沒什麽車,聲音聽得格外清楚。

「……」他——說什麽啊?

「寧夏說:心裏想什麽要趕快告訴你,否則,再晚就沒機會了。我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靜雨,你有沒有聽到?」

我希望我聽不懂,但是這麽明顯的涵義,我很難不懂。

他為什麽突然跟我說這個?害我……說不上來的一陣內疚。

靖陽和寧夏一定也很清楚我為什麽會生這突如其來的病,他卻被蒙在鼓裏,半夜送我來掛急診,忙了一晚。如果這時候,我坦白告訴他,這病是為另一個男人生的,他會不會火大地將我踢下車?

就在這一刻,我反而更加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心是懸掛在誰身上,否則,我不會陪他吹風、為他生病,甚至徹夜陪伴失戀的他……

「靜雨、靜雨?」

徐聖文的呼喚,我無法回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緊閉著眼,在心底輕聲說。

「我很願意,照顧你的。」

我發現,徐聖文這句話,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天天一通電話噓寒問暖,我咳嗽,他準備一整盒的八仙果;生病胃口不好,他每天買來清粥小菜,不讓我吃那些油膩的菜色……

我不隻一次叫他別再這麽做,他卻總是笑笑地說:「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室友還當著他的麵開玩笑,說我會那麽快康複,他是幕後大功臣,要我快快以身相許來報大恩……

我不懂她們為什麽要這樣起哄,她們明明知道的……

徐聖文不忍心看我為難,適時接口:「這樣就以身相許,靜雨沒那麽廉價啦!」

「喲,那就是無價之寶嘍!原來我們家靜雨在你心目中那麽珍貴啊f·大情聖終於說出真心話了!」死張寧夏,你總有一天會死在你那張嘴上!

一向不擅辭令的徐聖文,三兩下就被調侃得耳根發熱。

「總不能這樣就算了吧?人家可是半夜接到電話,二話不說就狂奔過來接你去掛急診耶,如此大恩大德,起碼也要.kiss一下,表達感激。」連靖陽也……

這兩個人今天是吃錯藥了嗎?

「對對對!kiss、kiss、kiss、kiss……」

我完全說不上一句話。快被她們搞瘋了……

「沒、沒有啦!她已經有說要請我吃飯了。」他再一次,出麵替我解圍。

說實話,心裏有點小感動。

「是你自己要放棄的,以後就別後悔。」靖陽別有所指,轉身走開。

寧夏隨後也聳聳肩,上樓去k她的漫畫。

留下我和他,麵麵相覷,氣氛超尷尬。

「那個……你不要理她們,她們一向都這樣口沒遮攔,瘋起來沒節製。」

「不會。」他笑得溫柔,撐著下巴凝視我。「但吃飯可是真的,你不能賴。」

「不會啦!」要是連頓飯都不請人家吃,那未免太沒良心了。

「那你什麽時候有空?」

「嗯……明天好不好?明天下午我隻有一節課,你呢?」

「整天都沒課。」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去市區吃好了,你三點來載我。」

隔天下午,我上完課,回宿舍洗澡,換了件衣服,正準備要出門,手機鈴聲響起來。寢室裏隻有我用ok的手機,我喜歡它的和弦鈴聲。

習慣性住牛仔褲後麵的口袋摸,撲了個空——對不起,套句泛亞的廣告台詞:「我手機仔是辦來亂ㄟ。」十次有七次會忘記帶。

我看向書桌,拉開抽屜,一道身影撲了過來,搶先一步接起來。「去去去,時間快來不及了,你快去約你的會,殺風景的路人甲我會幫你打發。」

喂,你這樣講,電話另一頭的人聽到會怎麽想啊?

她還不隻這樣對我說,更直接對電話那頭撂話。「沈靜雨小姐正要去會情郎,識相的不要來打擾,壞人姻緣會三代窮的。」

快被她打敗了!

「張寧夏小姐,你太閑了哦?手機還我!」

「我是說真的!你——」

「張、寧、夏!」

「好啦、好啦,拿去!」

我哭笑不得,接過手機喂了一聲,另一端傳來低低的笑聲。「看來我這通電話打得不是時候。」

我呼吸一窒,續驀地加快。「沒、沒有啦,你不要聽我室友亂講,她這個人三三八八的。」

那句三三八八的代價,是一對火眼金睛往我身上掃射。

「你不是要去會情郎?」

「不是不是!隻是學長而已,他幫了我一點忙,我答應要請他吃飯。」我不知道我在慌什麽,急著向他解釋,差點咬到舌頭。

「噢。我到附近找朋友,本來想說經過你學校,順道來看看你……」

「你現在在哪裏?」我急急忙忙打斷他。

「剛從朋友家裏出來,五分鍾可以到你學校,但是如果你不方便的話……」

「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他看看可不可以改期。」

「這樣不好吧?」

「沒關係啦,他就住這附近而已,要吃飯隨時都可以去。你等我一下哦!」

掛掉電話後,我改撥徐聖文的手機,才響一聲就被接起,他劈頭就問:「靜雨,你好了嗎?」

害我話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

「那個……學長……」

「怎麽了?」他聽出我話中吞吞吐吐的為難。「有什麽問題你直說沒關係。

「我、那個……就是……有個朋友來找我……」這種行為,惡劣得連我都想砍死自己。

「這麽不巧啊……」他沈吟了下。「那沒關係,胳好了。」

我聽得出來,他其實很失望,卻不想讓我為難。

「不過,還是麻煩你到校門口來一趟好嗎?」

「好,你等我五分鍾。」掛掉電話,寧夏一直瞪著我,用很不苟同的眼神。

「靜雨,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很羞愧,低著頭答不出話來。

「你為了一個抓不住心的男人,放棄一個全心全意對待你的人,這樣子值得嗎?」

「我不知道……」感覺的事情,沒有辦法這樣子比較的,隻要聽到他的聲音,我的心本能地就會偏靠過去,我沒有辦法克製自己奔向他。

「說實話,我比較希望你和徐聖文在一起,至少我肯定他不會讓你傷心。而那個男的,從認識他開始,你已經蹺課、生病、欺騙宿舍管理員,現在連爽約都來了,為了一個連對你抱持什麽鞋都還搞不清楚的人,你付出的會不會太多了?」

「我隻想……把握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個機會。」真的!其他我沒想那麽多。

「你這個笨蛋。」她歎了歎氣。「既然你心裏已經做了決定,那就把你的心意告訴他吧,否則,你的付出就全都不值得了。」

「告……訴他?!」想都沒想過!可以這樣嗎?我不確定,自己有這樣的勇氣。

「還有,那個姓徐的癡情呆子,你要是真的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要早點跟人家說清楚,不要讓他儍儍地懷抱希望,到時更傷心。」

還敢講!是誰先在那裏瞎起哄的?害我想說都說不出口。

「我——會找機會跟他講清楚的。」

「你——唉,沒救了。」她搖頭走人。「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這是第二次,有人對我說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