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最終還是什麽也沒發生。第二天早晨,沈雁笙醒來時,陸景策已經不在房裏。她下床去浴室洗漱,換好衣服下樓。

傭人們還沒回來,客廳裏也空空****的,她在房間裏四處轉了一圈,最後發現陸景策在後院的池塘邊喂魚。

她走過去,探頭往池塘看看,發現池塘裏有好多小金魚,不由得問:“這些都是你養的?”

陸景策懶洋洋地笑了聲,說:“我哪來的這種耐性。我奶奶生前養的,活得還挺好。”

沈雁笙沒養過小金魚,好奇地趴在池塘邊看。

陸景策把食盒遞給她,“要喂嗎?”

沈雁笙眼睛一亮,連忙接過食盒,“怎麽喂呀?喂多少?”

“隨便喂吧,總不會撐死。”陸景策懶洋洋地抄兜倚在池塘邊,初春的陽光照在他身上,顯得他整個人更加慵懶。

沈雁笙抱著食盒小心翼翼地喂,因聽到陸景策說是奶奶生前養的魚,便格外小心,不敢喂得太多,一小點一小點地灑下去。

陸景策在旁邊看了半天,到底沒忍住笑,打趣道:“你這個喂法,喂到中午它們也吃不飽。”

沈雁笙抿了抿唇,稍微加大一點量。

看著小金魚們都圍過來吃她投喂的食物,她的心情也受到感染,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陸景策沒打擾她,抄兜倚在旁邊看手機,簡單回複幾個郵件。

喂完小金魚,沈雁笙把食盒放到旁邊。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抬頭對陸景策說:“那個……陸景策,昨晚的事……”

陸景策低眸看她,一副耐心聽她說的樣子。

可沈雁笙臉頰紅了又紅,好半天才終於說出口,“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我不是不願意,隻是還有點沒適應。”

陸景策看她一會兒,語氣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不再像往常那樣溫和。

“沈雁笙,你要認清楚,你現在是我的人,我不放你走,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人。我現在不碰你,不代表永遠都不碰你。”

偶爾偏執的時候,陸景策也會想,哪怕沈雁笙永遠不會愛上他,她這輩子也別想有機會離開他。

沈雁笙聽得懂陸景策的意思。她點下頭,說:“我知道。”

過了兩天,沈雁笙和周琬盈吃飯,兩人如今處出了閨蜜情,私下常常分享各自的秘密。

比如周琬盈會和沈雁笙說她和謝凜之間的事,沈雁笙也不避諱告訴她,她和陸景策的關係。

這天晚上,兩人是在周琬盈家裏吃飯,周琬盈事先買了好多酒,兩人一邊吃東西一邊喝酒聊天。

沈雁笙喝多了以後講到陸景策生日那天晚上的事,她那天本來是想好好感謝陸景策的,也做好了要和陸景策上床的準備,可真到了那個時候,心裏還是有些控製不住的緊張。

周琬盈聽後琢磨了一會兒,問:“你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忘記你的前男友吧?”

沈雁笙搖搖頭,“怎麽可能。他那樣對我,我是有多蠢才會對他念念不忘。”

“那你為什麽要拒絕陸景策呢?”周琬盈有些不解,說:“陸景策真對你挺好的,反正我認識他這麽多年,沒見到他對哪個女人像對你這樣好。而且陸景策長得多帥啊,身材也好,你怎麽會拒絕他?”

沈雁笙喝得腦子有點懵。她自己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她已經不打算再愛上任何人,陸景策對她好,長得又帥,她跟他其實一點都不吃虧。

她後來醉倒在沙發上的時候想,她還是太保守,她要是開放一點,陸景策這種極品擺在她麵前,哪怕是他什麽也不幫她,跟他睡一覺也一點不吃虧。

*

謝凜回來的時候,還在門外就聞到大股酒味,一打開門,就看到家裏兩個女人都喝得醉醺醺,一個醉倒在地上,一個醉倒在沙發上。

他不由得蹙眉,徑直朝醉倒在地板上的周琬盈走過去,俯身把人打橫抱起來。

周琬盈醉得迷迷糊糊還能感受到謝凜的氣息,無意識地摟住他脖子,臉埋在他頸間無意識抽泣,“謝凜,別離開我。”

謝凜隻當她喝醉說胡話,把人抱回臥室,放到**的時候卻被周琬盈勾著脖子不肯放開,他好脾氣地哄道:“好了好了聽話,先放開我,一會兒再進來陪你。”

“別離開我……”

“不離開你。”謝凜有些好笑,把周琬盈抱著他脖子的手拿走放進被子裏,說:“我這不在這兒嘛。”

安頓好周琬盈,他才到外麵去給陸景策打電話。

彼時陸景策正在外麵有個應酬,聽到謝凜說沈雁笙喝醉了,他不由得蹙眉,說:“我一會兒就過來。”

二十分鍾後,陸景策站在謝凜家外麵按門鈴。

謝凜打開門,聞到陸景策身上帶著淡淡酒氣,問道:“飯局上過來?”

陸景策“嗯”一聲,進屋就看到醉倒在沙發上的沈雁笙,不由得頭疼,走過去,一言不發地俯身將人打橫抱起來。

沈雁笙昏昏沉沉的,過去大半年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恐懼和警惕令她一瞬間睜開了眼,看到是陸景策,心上那根緊繃的弦才又鬆開,重新放鬆地閉上眼睛。

她昏睡中腦子不清醒,卻已經本能地把陸景策當做依賴的人。知道隻要他在,她就不會有事。

回家的路上,沈雁笙還算安分,一路躺在陸景策的腿上,沒吵沒鬧,酒品出乎意料地好。

到家以後,陸景策抱人上樓,交代一聲,“煮碗解酒湯。”

萍姨頭一回看到沈雁笙喝醉,嚇得什麽似的,連忙應一聲,轉身就去廚房煮醒酒湯。

沈雁笙醉得厲害,一大碗醒酒湯喝了一小半,灑了一大半,且這一大半還全都灑在**。

陸景策嫌棄得要死,直接把人從被窩裏撈出來,抱到隔壁房間。

把人放到**的時候,被沈雁笙摟住了脖子不肯鬆手。

陸景策微微蹙眉,騰出一隻手來想把沈雁笙的胳膊拉開,可沈雁笙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怎麽也不肯鬆手。

陸景策原本想強行把沈雁笙的手拉開,可他剛動作,忽然看見小姑娘眼角溢出淚水。

沈雁笙做了一個夢,夢見她被人綁在萬丈懸崖邊,周圍站著她曾經的朋友愛人,大家都站得離她遠遠的,他們在笑,卻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她在睡夢中哭出聲,不知哭了多久,仿佛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笙笙,笙笙——”

是誰?

是誰在喊她?

是這道聲音令她從噩夢中醒來,她淚眼朦朧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陸景策英俊的臉,他眉心緊蹙著,見她醒來,問她,“做噩夢了?”

在看到陸景策的那一刻,沈雁笙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抬起雙手摟住他,臉埋進他頸側,眼淚止不住,因為哭泣身體也微微顫抖。

陸景策由著沈雁笙這樣抱他,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輕聲道:“沒事了,有我在,不會有事。”

沈雁笙抱著陸景策哭很久,眼淚才慢慢止住。

哭到這會兒,酒已經醒了一大半,她慢慢鬆開陸景策,眼睛紅彤彤地望著他。

陸景策被沈雁笙抱著哭了半天,肩頭的襯衫都被淚水浸濕,沈雁笙也看到了,伸手摸了摸,開口的聲音還有點哽咽,“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陸景策有心逗她,說:“你才知道?”

他捏了下沉雁笙的臉蛋,說:“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麽多眼淚。”

沈雁笙輕輕抿了下唇,說:“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夢到我被綁在黑風崖上,我以前那些朋友親人都站得離我遠遠的,沒有一個人來救我。”

陸景策解襯衫袖扣的動作頓了一下,側頭看向沈雁笙,看到她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心上頓時湧上心疼。

他伸手揉下她腦袋,說:“你怕什麽?我不是來救你了嗎?”

沈雁笙望著陸景策,忽然有些想哭。

是啊。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隻有陸景策來救她。

*

陸景策解了袖扣,摘下手表,起身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來,看到沈雁笙還躺在他**,逗她說:“還不回房?已經讓萍姨幫你換了被子。”

他坐到沙發上,慣例想抽支煙。

沈雁笙擁著被子從**坐起來,她盯著陸景策看一會兒,忽然說:“陸景策,我以後跟你睡吧。”

陸景策本來在看手機,聽見沈雁笙的話,不由得一頓,指間的煙灰忽然落到了地毯上。

他抬起頭,看向沈雁笙的目光,懷疑她還沒清醒,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問:“剛剛說什麽?再說一次。”

沈雁笙認真道:“我說,我想跟你睡,我一個人睡,最近總做噩夢。”

聽到這個理由,陸景策差點沒被她氣到,說:“敢情你是拿我當幫你入眠的工具?”

沈雁笙抿著唇不吭聲。她確實有些依賴陸景策。

陸景策抽掉半支煙,把煙頭摁滅進煙灰缸裏,起身走到床邊,俯身掐了下沉雁笙的臉蛋,有點居高臨下地看她,說:“要跟我睡也行,不過我可不是柳下惠,到時候你別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