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周六, 陸景策和沈雁笙都難得睡個懶覺。

誰知道一大早,夏曉月就在外麵敲門,大聲地喊:“策哥哥, 你醒了嗎?吃早飯了。”

沈雁笙聽得頭疼, 索性拉起被子蒙住腦袋, 繼續睡。

陸景策也十分頭疼,閉著眼睛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忍下心煩的情緒,耐著性子從**起來,穿上衣服才走去門口開門。

夏曉月站在門外, 看到陸景策就露出笑容,說:“策哥哥吃早飯了, 我今天特意起了個早床出去買菜, 你現在身體剛剛康複,得吃點有營養的。我燉了一盅雞湯,你一會兒嚐嚐。”

陸景策道:“廚房的事情專門有人做, 你不用操心。”

夏曉月笑道:“傭人哪有自己做得細心。再說你也好久沒吃過我煮的東西了吧。”

陸景策無聲歎了口氣,說:“辛苦你了。”

夏曉月笑道:“沒事。那你快下來哦。”

“嗯。”陸景策應一聲, 重新關上臥室門。

轉過身, 就看到沈雁笙靠坐在床頭看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一看就還有起床氣。

他走過去,俯身捧住沈雁笙的臉頰, 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 說:“你再睡會兒。”

沈雁笙已經被吵醒, 這會兒哪裏還睡得著。

盯著陸景策看半天, 也知道不能怪他, 最後也隻是無奈歎了聲氣,說:“算了,反正我一會兒要回家一趟,好久沒回去看爸爸媽媽了。”

自從出事以後,她幾乎已經有快兩個月沒回家看過爸爸媽媽,車禍的事情也沒敢告訴爸媽。也是慶幸爸媽身邊現在已經沒有認識她的人,估計爸媽也沒有看新聞,不知道她前陣子出了事。

上次打電話還問她最近是不是很忙,怎麽這麽久沒回去。

陸景策聽到沈雁笙說要回家,問道:“要我陪你回去嗎?”

沈雁笙聞言愣了下,她看著陸景策,猶豫了下,說:“不用了吧,我還沒有跟我爸媽說我們的事,突然帶你回去,他們肯定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陸景策微微挑了下眉,深深看她,“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帶我回去?”

這個問題算是把沈雁笙問住了。

她其實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帶陸景策回去,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和爸媽說。

她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擔心,萬一陸景策的初戀哪天真的回來,她肯定要離開這裏的。現在告訴了爸媽,到時候萬一讓他們失落怎麽辦?

她想了下,看著陸景策,說:“要不再過一陣子吧?”

陸景策盯著她看,好半晌,才點了下頭,說:“好。”

*

早飯沈雁笙就沒在家裏吃,洗完澡換了衣服就先出門了。

夏曉月看到沈雁笙走了,心裏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悅。吃完早飯就端著一碟削好的水果上樓,站在陸景策的書房門口,抬手輕輕敲了下門。

陸景策坐在書桌前看文件,聽到聲音,抬眸朝門口看了一眼。

夏曉月笑著問:“我可以進來嗎策哥哥?”

陸景策淡淡“嗯”了聲,又低頭繼續看文件。

夏曉月把端上來的水果放到陸景策的書桌上,見陸景策在工作,也就沒出聲打擾他。她四下望了望,看到一屋子的書,忍不住四下參觀。

看著看著,忽然就想起一些往事,有些感慨,轉身和陸景策說:“策哥哥,我現在想起以前的事,還是很為你可惜。當年你那麽拚命讀書,好不容易考上了北城一中,偏偏奶奶在那個時候病倒了,害得你……”

“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麽。”陸景策語氣淡淡的,已經完全不在意過去那些事了。

可夏曉月記得,初三畢業那年的暑假,郵差把北城一中的錄取通知書放到了鎮上郵局。

郵局打電話到村裏,通知陸景策去取通知書。

村子到鎮上那麽遠的距離,陸景策為了省下錢做學費,連車都舍不得坐,一大早跑去鎮上,到天黑才跑回來。

那個時候,村子裏所有人都為他高興。畢竟他們村子好多年才考出去一個。

可就在那個暑假,奶奶病了。陸景策還沒來得及為考上高中的事情高興,就馬不停蹄地跑去城裏打工。

他在城裏打了一個暑假的工,回來之後就做了個令所有人都很遺憾的決定。他不上高中了。

夏曉月站在書櫃前,看著坐在寬敞的書桌前,神色淡漠看著文件的陸景策,忽然發現,其實陸景策早就不是她小時候認識的陸景策了。

更準確地說,其實早在很多年前,她就發現陸景策不是小時候的陸景策了。

沒有人知道他這些年都經曆了些什麽,也沒有人知道他能擁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背後付出了多少。

前些年,她倒是偶然間聽以前的同學說,陸景策早些年在國外打過地下黑拳,賺到第一桶金從國外回來,在北城開酒吧起家,之後又投資了一塊地皮,借了東風,又憑著過人的膽識和智慧,半年之內身價翻了無數倍,之後才開始平步青雲,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關於在國外打地下黑拳那段經曆,夏曉月不知真假,也不敢去問陸景策。但陸景策確實消失過幾年,直到他二十三歲那年,才重新回到大家的視線裏。

夏曉月並不知道,這樣的陸景策為什麽會喜歡沈雁笙這樣的女人。她明明記得,陸景策以前應該有過喜歡的女孩子。

在陸景策準備離開江城的那天,她無意間在他的書裏看到過一張女孩子的登記照。

想到這裏,她走回書桌邊,有點小心翼翼的,忍不住說:“策哥哥,我以前在你的書裏見到過一張女孩子的照片。”

陸景策聞言,翻閱文件的動作不由得頓了下。

片刻,他終於抬起頭,看向夏曉月。

夏曉月現在其實有點怕陸景策,尤其是他這樣麵無表情盯著她的時候,她不自覺地抿了下唇,解釋說:“我不是故意翻你的東西,是當時你在房間裏收拾東西,我想著幫你收拾一下,拿起那本書的時候,無意間翻到的。”

陸景策沉著目光盯著她,“然後呢?”

夏曉月鼓起勇氣,說:“我發現沈小姐長得和照片裏的那個女孩子有點像。你是不是太想那個女孩子了,所以才和沈雁笙在一起的?”

陸景策聽到這裏,臉色已經冷了下來,他看著夏曉月,冷聲道:“我以前沒發現你這麽愛管閑事。”

夏曉月一愣。

她看著陸景策冰冷的臉色,忽然一瞬間紅了眼眶。

她到這時候才真切地發現,陸景策平時對她和顏悅色,大抵還是念著點小時候的舊情。一旦觸到他底線,他照樣能冷臉對她。

夏曉月剛才這句話確實觸到了陸景策底線,他對她耐性告罄,再開口,說話就變得殘忍,說:“我知道你想什麽。但是夏曉月,我不喜歡你,以前不,現在不,以後也不會。”

夏曉月到底是女孩子,被自己喜歡的人這樣殘忍的拒絕,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陸景策卻不為所動,他打開抽屜,從一本書裏拿出張照片來,放到夏曉月麵前,“你說的照片是不是這張?”

夏曉月忍著眼淚低頭去看。

那是一張一寸登記照,照片裏,女孩笑容明媚,長得是真的很像沈雁笙。

夏曉月下意識把照片拿起來,忍不住說:“是真的……”

她說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她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女孩子眼下一顆小小的紅痣上。

她忽然愣住了。

她這時候才發現,這張照片裏的女孩子,根本就是沈雁笙。

沈雁笙右眼下麵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小小的紅痣。

她到這時候才忽然意識到,原來她自己才是最可笑的人。

她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陸景策並不是對所有人都冷漠,他也有心,他也能十年如一日地愛一個人。

陸景策收起照片,看向夏曉月,說:“我讓人給你安排酒店,你如果想在北城多留幾天,我派人帶你四處逛逛。”

夏曉月搖搖頭,說:“不用了,我想回家了。”

陸景策點下頭,說:“也好,我派人送你去機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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