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魔障究竟是什麽
“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來玩，你信麽。”蕭亦寒明顯輕鬆了許多，語調也恢複了吊兒郎當：“我還以為這柳葉村有多玄乎，原來是你搞的鬼麽。”
“嗬，嗬嗬。”鬼影笑了：“我隻是被困在這裏，你以為我敢拿我的修行開這種玩笑麽！”
“被困？”蕭亦寒雖然麵色不改，但是語調變得很是奇怪：“還有誰……能把你困在這裏？那些老家夥不可能下界。”
“人界什麽時候出了這等厲害的魔物！”鬼影咬牙切齒地道：“我本來隻是來取一條魂魄，發現這村守護靈有異動，一時好奇來看看，結果被困在這裏整整一年都沒能出去！連人形都幻化不成了！”
“守護靈。”蕭亦寒皺眉：“我查看過，這村沒有守護靈。”他指指腳下的廢墟：“這裏是整個村裏唯一的祠堂，他們不敬神明結果連護佑都沒有。”
鬼影飄了起來，指著南方：“那裏有一座墳，但是我是魂魄，不能穿過結界，你去查一下吧，我被困那天感覺那裏有很強的封印。”
蕭亦寒點點頭：“你似乎很是虛弱，就呆在這裏好了。”
“我能不虛弱麽！被困在這種鬼地方！一絲靈氣也沒有！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祖上積德了！”鬼影似乎被觸到痛處，哇哇大叫，以為能獲得些許同情，沒想到蕭亦寒隻不過是隨口一問，連瞟都沒瞟一下抬腳就走了，氣得他嗆住了，咳了好幾聲。
淩依若遲疑地看他一眼，還是跟著蕭亦寒走了過去。
越走近，就越感覺到陰冷，淩依若硬著頭皮慢慢走過去，黃小梅的魂魄卻剛走了一半就走不動了，好像遇到一層薄膜一般，淩依若知道那可能就是鬼影說的結界了，也不再管她，繼續跟上去。
一座孤墳。
蕭亦寒在墳前站定，忽然兩手直接插入土裏，閉上眼睛感應了一下，回頭朝她說道：“你自己撐住，把那包土捏在手裏，千萬不要隨意走動！”也顧不上她有沒有回答，忽然撤手站直，指間已經握著一根白森森的骨頭，他並不停頓，揮舞著骨頭在墳堆上用力地畫著什麽……
看他皺著眉，一個腳步一個角度地走動，行動間似乎有風吹動衣擺，一瞬間仿佛有殘影……淩依若細心地發現他似乎是依循著什麽規律在走，她睜大眼睛，生怕錯過了什麽。
卻見蕭亦寒單手伸直，沉聲喝道：“破！”
墳堆開始晃動，淩依若站在原地，感覺有勁風吹過，身體都快站不住，但手帕裏的黃土卻變得溫熱，然後她感覺風變了方向，在她身邊形成旋渦，發出嗚嗚的響聲，黃小梅發出淒厲的尖叫，被風吹得退後了數米。
“是誰，毀我黃氏一脈。”一個淒厲的聲音從墳堆裏發出來，然後，墳堆裂開，颶風一瞬間停了，一個白色的靈魂飄在半空，仿若神祇。
蕭亦寒沉默片刻：“原來你就是守護靈。”
“守護靈？守護什麽？黃氏已經斷子絕孫了！”守護靈既悲傷又憤怒，飄來飄去：“看啊，居然還敢用我子孫的魂魄來煉魂！”他忽然看到了被吹到角落裏的黃小梅，身形一頓，聲音無比悲愴：“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本尊定要尋出這人，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蕭亦寒並沒被他的戾氣嚇到，他麵容平靜地道：“我破了這結界，可解不了這詛咒，整個村村民被瞬間魂體分離，魂魄不入冥界，龍脈被移，來龍氣勢如橫放案幾，是斷子絕孫的葬地。而且現在結界已破，如果不把他們快送入冥界，隻怕會魂飛魄散。”
“啊啊啊啊！”守護靈憤怒地咆哮起來，又不敢發泄，怕傷及黃氏本就虛弱的魂息，忽然一扭頭看到了淩依若：“這是……魔障！”說完直衝了過來，竟是把怒火通通往她撒了。
魔障。這兩個字勾起了淩依若心底的那一道傷，有些恍神，守護靈衝過來她直覺用手一擋，竟然將守護靈擋了回去，但已然是躲不過第二輪了，守護靈一撲失勢，正欲再出手，蕭亦寒擋在了她麵前：“她不是。”
守護靈停住身形，冷笑：“魔障轉世，人人得而誅之，你竟然想庇護她麽！”
“我說她不是便不是。”蕭亦寒麵沉如水：“在我麵前，也輪不到你出手。”話音剛落，右手微抬，一瞬間淩依若依稀看到他頭上有一襲黑影一閃而過。
守護靈怔怔看著他：“原來是您下界了……”
“先處理柳葉村的事情吧，她的事不用你管。”
守護靈微一點頭：“我先把孩子們送往忘川，讓冥王大人來處理這件事。”他說完攜著黃小梅便消失了。
在他消失後，柳葉村忽然響起很多哭聲，腳下的土地在震顫，依稀傳來江河奔流而過的聲音，淩依若忽然拔足狂奔，蕭亦寒看著她的背影眼神複雜，慢慢跟了上去。
月光下一條寬廣的黑色的河流，漩渦翻滾，洪波湧起，從看不見的地方來，徑直流向地底深處，靜謐而幽深。
淩依若站在岸邊，看著河水盡頭若有若無的紅色光芒，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喃喃道：“那，是什麽？”
“彼岸花，亡魂的指引之花，也叫曼珠沙華。”蕭亦寒站在她身後：“是不是感覺以前來過？”
不，不是感覺以前來過，而是感覺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份子，淩依若閉上眼睛，感受著這黑暗和無聲的悲涼。
“停下。”耳邊是蕭亦寒的低沉聲音，淩依若睜開眼，發現自己升在半空，腳下翻騰的，竟然是忘川河水。
這一失神，河水失去控製，軟軟摔回河中，淩依若踏著水麵而行，走到蕭亦寒身邊。
守護靈站在對岸，聲音空明：“多謝。”一頭紮進河水，瞬間消失不見了。
地麵幹涸，哪還有剛才江水粼粼的景象，淩依若站在曬穀坪邊看著那車的殘骸，仿若夢中驚醒，難道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覺嗎？
“天亮了。”淩依若喃喃道：“魔障，究竟是什麽？”
蕭亦寒捏起她下顎：“這個問題，不要去問殷墨。”他摩挲著她嬌嫩的臉頰：“不然你會後悔。”
“那你告訴我。”
他笑吟吟地捏捏她的臉：“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
沉下臉，淩依若一把揮開他的手，冷哼一聲：“沒有你我也會知道。”大步走往村口。
剛拐過轉角，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殷墨靠著車，一臉冷酷地看著她身後緩緩走出的蕭亦寒，冷嘲地笑：“蕭少爺果然命硬。”
“硬你妹！”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從背後突然冒出來，淩依若往前一閃，才看清原來是那個鬼影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了她背後。
殷墨臉色一變，但立刻恢複了鎮定：“仇鬼影？”
“沒想到我還能出來吧？”仇鬼影恨恨地瞪著他：“隱司大人？”
“原來柳葉村的詛咒真和你有關係？”蕭亦寒麵沉如水：“從不知暗影門竟然有這樣精於詛咒的高手。”
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麽，我隻是來找我妹妹的。”殷墨轉身拉開車門：“蕭亦寒，交易完成。”
“這交易做得不錯，下次再合作。”
“暗影門不會再和蕭家人有任何關聯。”殷墨捏緊車門：“也請蕭少爺知足。”
蕭亦寒眉目淺淡地笑：“我這人有個優點，就是從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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