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柳葉村的邪門
蕭亦寒來這裏做什麽？
提心吊膽地往前走，剛轉過彎，就看到一條筆直的路通往前麵那個小村莊，公路兩邊都是菜地，有兩個小孩子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什麽，遠遠地聽見狗吠，炊煙從屋頂嫋嫋升起，正是午飯時分。
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但是淩依若忽然想起司機說的“全村人都失蹤了”就覺得寒毛直豎，這樣正常的景象才是真的不正常吧！
雖然心裏有這樣的疑慮，但腳步還是沒停，她緩慢地沿著公路往前走，努力使自己鎮定，就算真的邪門，現在正是中午，太陽最盛的時候，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嗬。”兩個小孩子湊在一塊笑得很開心，但這笑聲卻怎麽也不像兒童能發出來的，淩依若一邊四下觀察，一邊提防著他們，可是直到走到他們邊上了也沒見他們轉過來，不由得有點奇怪，而且直到走過了，他們依然是背對著她的，這就有點詭異了。
她非常確定，在她走的過程中，兩個小孩子沒移動過。
不過她素來不信鬼怪，而且殷墨一直教導她的理念是：怕什麽，就要推翻什麽。
於是她做了一個幾分鍾後非常後悔的決定：她返回來，迅速地走到了兩個小孩子的對麵。
奇怪的是站在他們正對麵的她依然隻能看到他們的頭發，她彎下腰，輕聲叫道：“小朋友，你們……”
“姐姐，你能幫我嗎？”脆生生的聲音，反倒嚇了她一跳。
淩依若清清嗓子：“幫什麽？”
旁邊那個小孩子笑了一聲：“嗬嗬，他想讓你幫他找到臉。”
“臉？”仿佛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淩依若驚訝地重複一聲。
兩個小孩子緩緩抬起頭，聲音不複方才的稚嫩，變成了兩個女人的聲音：“嗬，嗬，是啊，我們的臉不見了，把你的臉給我吧？”
淩依若瞪大眼睛，他們柔軟發絲下有一團黑霧，隨著風緩緩流動，他們，沒有臉。而且在她的注視下，他們倆的黑霧慢慢抽出一縷，往她飄過來，在陽光照耀下，仿佛兩條遊動的水蛇。
知道此番真遇上邪門的事了，淩依若強壓恐懼，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想用術抵擋一下，結果無助地發現，她被控製了，絲毫不能動彈，連嘴都張不開，下一秒，她驚恐地發現，連鼻子都被堵住了，她無法呼吸，眼睜睜地看著那兩條黑霧到了眼前，飛速旋轉，慢慢形成一個人臉的輪廓。
她練習過憋氣，但那是事先知道需要憋氣的情況下，會先深呼吸，然後可以在水下呆很久，可是現在事出突然，她很快臉就漲得通紅，感覺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黑霧突然盡數散去，身體也重新獲得了自由。
大口地呼吸著，淩依若彎著腰邊咳邊抬頭，卻驚訝地發現，蕭亦寒正在她麵前彎著腰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看什麽看！”剛逃過一劫的她脾氣非常不好。
蕭亦寒卻不甚在意地挑高一邊眉，似笑非笑地站直身體：“看一隻大難不死的小貓。”
淩依若調整好狀態，站直瞪他：“你才貓。”
“對號入座得挺快。”蕭亦寒也不跟她多說，轉身就走。
淩依若有些急促地叫住他：“你到這裏來做什麽？這裏……挺邪門的。”雖然跟他不熟，可自己見識過這裏的邪門，也不想看他白白送死。
腳步一頓，蕭亦寒笑吟吟地回頭看她：“那你來做什麽？”
“我……”我跟蹤你來的，這話當然不能說，淩依若沉默片刻：“剛才我遇到了非常邪門的事，差點死了。”
蕭亦寒哈哈一笑，頭也不回地直接走進了村子，淩依若細細回想一下之前兩次被他控製住的情形，忽然便明白了他在笑什麽，剛才……是他救了她。
下意識地，她跟了過去，一踏進村口，方才的景象便全變了樣。
破敗的房屋，寂靜的山村，腳下是黃泥路穿過整個村莊，哪還有方才炊煙嫋嫋的景象。
蕭亦寒靠在柱子上叼著煙看她：“跟過來了。嗬。”
“剛才……多謝你了。”淩依若直視他的眼睛。
捏煙的指尖一頓，蕭亦寒忽然轉身走進了屋子，轉頭的一瞬，淩依若依稀看到了一絲尷尬？他？淩依若不由有點好笑，想不到蕭亦寒刁難人挺在行，對別人真心實意的感謝反而應付不來。
她跟了進去，屋子很是破舊，看得出許久未住人，桌椅上麵全是一層厚厚的灰塵，蕭亦寒轉了一圈，準備出去的時候忽然側過頭看了角落一眼，皺了皺眉就直奔角落去了，彎腰蹲在那裏半晌沒動，淩依若站在門口，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不由開口問道：“蕭……”
蕭亦寒抬起頭，平靜地道：“出去。”
什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淩依若瞪著他：“你……”
“出去，這裏有死人。”
淩依若愣了愣，微微笑了：“我又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連死人都怕。”為了證明自己，她徑直走了過去。
待看清蕭亦寒口中的“死人”後，她愣了半晌，捂著嘴就衝了出去。
幹嘔半天，蕭亦寒在她背上輕拍：“大小姐，走吧。”
側過頭，看著他一臉雲淡風清，淩依若扶著柱子退了一步，指著他：“你……你太過分了！”
挑了挑眉，蕭亦寒笑得跟隻狐狸一樣：“我說了讓你出來的。”上前攬了她的肩，聲音忽然柔和下來，不再像之前一樣跟她爭鋒相對：“不舒服閉著眼睛靠一下吧，不過不能太久，我們得在天黑之前出村。”
撞在他胸口，淩依若也不扭捏，實在太難受了，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堆“肉沫”就感覺五髒六腑都在攪動，她揪緊他的襯衫，靠在他胸口聞到衣服上淡淡的薄荷香味，心裏慢慢平靜下來，她鬆開手，故作輕鬆地牽出一抹笑：“誰跟他有這深仇大恨，居然碎屍萬段。”
“沒一萬，隻有三千塊。”蕭亦寒難得嚴肅地糾正她。
淩依若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強忍下吐他一臉的衝動，推開他：“你數得真精確。”
頭頂一聲嗤笑，蕭亦寒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道：“這麽容易騙，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在殷墨身邊活到現在的。”
殷墨？淩依若開始有些怔忡，然後怒了，殷墨於她有救命之恩，哪能容他這般詆毀：“墨不會騙我！”
蕭亦寒臉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來嗎？是他讓我來的。”他捏緊她的下顎：“你出來，他不知道吧？”
看著她點頭，蕭亦寒淡淡笑了，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要是他知道你跟了來，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看著他的笑容，很美，可是美得不真實，淩依若感覺整個人都恍惚了，殷墨讓蕭亦寒來柳葉村，原因呢？也沒注意到一不小心就被他把話題岔開了。
似乎看出她的疑問，蕭亦寒好心地給出回答：“我讓他查一個人，他給了我這個地址，我知道這裏有多邪門，也知道他沒想讓我活著回去，可你跟來了倒是意外的驚喜。。”
麵無表情地打下他的手：“把話說明白。”最討厭他這樣雲淡風清地仿佛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說的拽樣。
蕭亦寒卻聳聳肩，進屋去了。
留下若有似無的歎息：“這麽確定地語氣嗬，要是你知道真相……真是期待啊！”她想叫住他問清楚，聲音卻卡在喉嚨裏出不來，隻能看著他的白色身影隱在陽光斑駁的門口，如果真相就是推翻現在的平靜，她寧願不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