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場第二個進球也屬於龍雲,聖禾後防出現重大失誤,秦立在齊河和王瑉的雙重夾擊下單刀進球,展現了極其強勁的個人實力。

上半場結束後的聖禾更衣室中氣壓極低,蘇峰陰沉著臉摔了教練工作牌:“你們踢得什麽屎?!剛上半場啊!兩個球怎麽追回來!”

蘇峰用力拍了兩下白板,脆弱的白板幾乎要散架:“下半場蘇霄到中場,DB頂在前麵就夠了,齊河,你下半場狀態要是調不好給我下來!”

有球員看向緘默不語的齊河,齊河麵色不霽地點頭:“下半場會調好。”

球員們回球場後蘇峰把江放帶去了教練席坐著,趁球員們都在熱身,蘇峰覷了眼龍雲那邊徐徐上場的球員和教練,搡了下江放:“往那邊看。”

江放轉過頭,正對上笑眯眯上場的陶如德,陶如德春風得意地往這邊看,和自己昔日愛徒對上了視。

江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神情冷悍,陶如德咧開嘴衝他一笑,滿嘴抽煙過度的黑色爛牙露了出來。

“真特麽的欠揍。”蘇峰也看著陶如德,對江放道:“你趕緊克服那心理陰影,他看你你就看回去,他欺你你也欺回去,今天第一場,我給你這個適應期,下一場踢他們必須好好發揮。”

等陶如德走進教練席江放才收回目光,這次他沒有點頭,而是瞥了眼正在場上熱身的秦立:“我會的。”

盡管下半場蘇峰做了戰術調整加強了後防,但龍雲一名邊鋒在73分鍾的一腳世界波徹底結束了比賽,龍雲客場大比分戰勝聖禾,聖禾慘敗。

雖然許多人都預測了這場比賽聖禾將不敵龍雲,但誰也沒想到聖禾這場比賽踢得如此糟糕,開場五分鍾江放給對方中場喂球、上半場兩個後衛盯防不力、下半場幾乎無射門機會......似乎從江放的五分鍾開始,聖禾FC全隊就陷入了慘敗魔咒。

比賽結束後的更衣室氛圍充滿壓抑,蘇峰強壓著脾氣分析完這場比賽後甩手走人,禾宇箏在蘇峰走後進了更衣室,球員們換衣服的換衣服、看手機的看手機,沒有人說話、也沒人嬉皮笑臉。

禾宇箏拍了兩下手,球員們朝他看了過來。

“作為球隊老板,我對這場比賽的結果很失望。”禾宇箏麵色平靜,他審視了一圈踢得渾身被汗水浸濕的球員們:“這不該是你們的真實水平,這場比賽裏該反思的人,剛剛蘇峰教練也一個個點了出來,希望各位好好反思。”

更衣室寂靜無聲,禾宇箏勾了勾唇:“不過作為各位的朋友,想對大家說一句辛苦了,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我會跟蘇教練提議讓大家多休息一天好好調整狀態。”

禾宇箏走到正坐著收拾裝備包的齊河麵前:“抬頭看你爹。”

齊河不甘地抬起頭,不耐煩地和禾宇箏對視。

“還以為你哭了呢,好失望。”禾宇箏笑道。

“輸一場球就哭?你以為我是你?”齊河毫不留情地懟他,本來陰霾的心情發泄了出來。

“你哭過的吧,兩年前亞冠U18四分之一決賽上?漏了兩個球給對方,一下場就撲你進你媽媽懷裏嚎啕大哭,對不對?”禾宇箏故意放大聲音說,生怕別人聽不見,這下全更衣室的人都震驚地朝齊河看過來,齊河恨不得立刻摁死禾宇箏再鑽進地縫。

“齊河輸球還哭?這和你平時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人設不符啊!”王瑉像發現了新大陸般大笑:“齊河,來,給哥再哭一個!”

齊河翻了個白眼:“滾。”

“別滾啊,來撲進我的懷裏哭......”一時間好幾個球員都一湧而上圍著齊河調侃他,更衣室裏的氣氛活躍起來,禾宇箏默默退到一邊,靠到江放座位身邊的牆上,從口袋裏撈了根葡萄味棒棒糖出來:“給你。”

江放抬頭看了眼禾宇箏:“不用。”

“可是這個糖會爆汁。”禾宇箏意識到江放的冷淡後愣了下才道。

江放垂下眼不再說話,收好東西後第一個走出更衣室。禾宇箏的棒棒糖很快被其他球員搶了吃,周圍環繞著隊員們的嬉笑打鬧聲,替補門將唐澤力跑到有些茫然的禾宇箏麵前驚呼:“這個糖真的會爆汁!還有嗎?好好吃!”

禾宇箏沮喪地點點頭,從口袋裏把橘子味草莓味的棒棒糖一並掏了出來給隊員們瓜分。

聖禾全隊調整休息兩天,需要去學校的隊員則去上學。這天等教室裏人差不多坐滿禾宇箏才姍姍來遲,遲到了快一個小時,進教室後被關心揪著批評了半天,承諾會在放學前交檢討後才被關心放行。

“作業呢!上禮拜的全都交上來!”關心敲了敲講台,不耐煩地催促。

教室裏稀稀拉拉站起來幾個學生把作業交了,禾宇箏從書包裏掏了半天,把三門功課的作業都掏了出來,整整齊齊放在了關心麵前,關心意外地看了眼他,隨手拿起他的作業翻閱,忍不住感慨:“不錯嘛!你昨晚熬夜寫作業了?”

禾宇箏點點頭,轉身回座位的時候忍不住看了眼江放,江放安靜坐著,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還有沒交的呢?足球隊的!江放、齊河!”關心朝那倆似乎看不見自己的拽比吼道,齊河很快站起來,態度轉變得飛快:“老師,我隻寫了一門,還有兩門放學前給你?前幾天比賽太忙了。”

滿臉真誠,語氣懇切,關心點點頭:“行吧,江放,你的呢?”

江放淡漠地看向關心,看樣子不打算開口,更不打算交作業。

“外麵站著去!”關心怒意橫生,她逐漸發現江放和班裏其他學生有著根本性的差異,直到現在她還沒能研究出該怎麽對付江放。

“老師他寫了!”禾宇箏急切的聲音打斷江放起身的動作,全班同學都看向他,禾宇箏從抽屜裏又掏出三本作業,小跑著交到關心手上。

“他的作業怎麽在你那裏?”關心狐疑地看著禾宇箏。

禾宇箏臉不紅氣不喘:“我們一起寫的。”

關心翻開作業,擰眉:“這是江放的筆跡?江放,你自己說,這是不是你寫的?”

江放站起來,一秒都沒猶豫:“不是。”

“哇哦~~~”

“怎麽回事啊少爺?”

“少爺你再掏掏,能不能把我的作業也掏出來,我一定比江放上道!”

......

班裏同學們吃瓜吃得不亦樂乎,眼神在江放和禾宇箏之間不斷逡巡,可著勁兒起哄。

“說吧,這三本哪來的?”關心冷著臉問禾宇箏。

禾宇箏低下頭,聲音因為情緒的紛亂和委屈不自覺變小:“我寫的。”

“為什麽和你的字跡不一樣?”

“左手。”禾宇箏頭垂得很低,他咬住下唇,耳邊嗡嗡地響。

“兩人都出去站著!”關心怒道。

走廊上,禾宇箏靠著牆,天邊起了風,天色沉了下來,是雨水來臨的前兆,每年夏天到來前總有這樣一陣黃梅天,陰雨連綿,連帶著人的心情都壞了起來。

“你為什麽跟我生氣?”等雨淅淅瀝瀝落下時,禾宇箏發怔地盯著陽台外起風卷起的枯枝敗葉,忍不住開口。

江放不出聲,校園廣場上的橫幅被雨水打濕,在風裏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像憤怒又似反抗。

“沒有。”不知安靜了多久,禾宇箏終於聽到江放混在雨聲中的回答。

腳步聲響起,江放抬了抬頭,禾宇箏轉身朝前門走去,和自己拉開了一個教室的距離站著。

禾宇箏罰站結束後班裏一群人圍著他讓他給寫作業,其中要數狄辛最積極,甚至細數了禾宇箏給他寫作業後他能帶給禾宇箏的好處。

“你不能因為你是足球隊主席就隻給足球隊的寫啊,你還是聖禾集團未來的繼承人,我們都是聖禾的運動員,你應該一視同仁。”狄辛拽起了成語。

"沒,你們看我還得讓理科班的把我另外兩門作業送過來呢,他隻幫江放寫,別帶足球隊,足球隊是無辜的。"齊河幸災樂禍地添亂。

禾宇箏挎著臉不說話,隻回頭猛瞪齊河。

“為什麽啊?就因為江放帥?還是因為他是10號?我也不差的,少爺我是打野,打野你知道吧?殺人最厲害了。”某LOL選手湊上來,想證明自己比江放更有價值。

“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射手?”下路選手不服,立刻上來辯駁,沒等禾宇箏回答,LOL隊的同學已經開始內訌了;教室裏鬧哄哄地一團亂,江放還在外麵站著,關心要罰他站一上午。

“誒,少爺。”齊河戳了下悶悶不樂看著窗外的禾宇箏。

“對龍雲的比賽有人搞我心態。”齊河把聲音壓低,說道。

“你百毒不侵還能被人搞心態?”禾宇箏壓根不信。

“誒,要看人家說什麽嘛,對麵那守門員直接開涮我爸私生子的事兒,誰能冷靜?”齊河感慨,禾宇箏不可思議地盯著他:“你爸爸那...那什麽不是養在國外嗎?”

齊河聳肩:“是啊,我就尋思龍雲消息是真靈通,什麽都知道,搞心態真有一套。”

“真髒!”禾宇箏罵道:“所以你上半場的狀態是因為這事?”

“也不全是,大部分時間還是技不如人。”齊河厚臉皮道。

“那......”禾宇箏看向窗外,江放還一動不動在那兒站著:“他也是被搞心態了嗎?”

齊河挑眉:“這你得去問他啊。”

一陣狂風刮得教室裏窗戶嘩啦啦作響,本應是明朗的上午暗得像即將入夜,陽台上早有雨水噴濺進來,禾宇箏從抽屜裏拿出江放給他的外套,雄赳赳氣昂昂往陽台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