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真有。”李嶠然打斷準備說禾宇箏吹牛的黃毛,問:“晚上還有誰?”

李嶠然說完第一句後黃毛壓根忘了回答他的第二句,一臉震驚地看著禾宇箏,禾宇箏也抿了口啤酒,笑眯眯地和黃毛對視:“李嶠然問你晚上還有誰。”

李嶠然前女友的酒吧不是禾宇箏印象裏的那種清吧或夜店,更像年代更早的夜總會,在老城區一條拆了大半的街道上,門口油星斑駁髒亂不已,要撿著路才能走,傍晚外麵還有人架了桌子在燒烤,集酒吧、舞廳、燒烤店於一體。

“那站著抽煙的就是菜姐,夠辣吧?”黃毛在知道禾宇箏家非常有錢之後對他殷勤得要命,圍在他身邊打勤獻趣,搞得禾宇箏非常不自在。

黃毛指著的女人穿著一條玫紅色吊帶裙,裙子不短,到膝蓋的長度,但裙子的布料軟薄,像附在身體上的一層薄膜,將她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甚至有些色.情。

禾宇箏無聲“哇”了句,回頭看了眼李嶠然,李嶠然正低頭玩手機,頭都沒抬。

“嶠然來了。”那位菜姐抬起頭眼睛亮了下,不僅是看到了李嶠然,還看到了他身邊長得出挑漂亮極了的禾宇箏。菜菜立刻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幽靜整潔的卡座,柔軟無骨的身體往李嶠然身邊一坐,酥胸半貼著他,李嶠然居然還在打遊戲。

“你是嶠然俱樂部的朋友嗎?也打遊戲?”菜菜滅了煙,溫柔地問禾宇箏。

禾宇箏搖頭:“是他班裏的同學,我們一起逃課的,謝謝啊。”這時服務生給他們上了色澤鮮豔的雞尾酒,禾宇箏舔了一小口,酒味不濃,多的是果香:“好喝誒,謝謝菜姐請客。”

菜菜笑著搖頭,搡了下李嶠然:“在那裏還習慣嗎?”

“不習慣,不過簽了合同,走不了。”

“當初大家都讓你別去吧,你非說去了那邊就不用上學了。”菜菜嗔怪道。

李嶠然喝了口酒道:“我記得你這裏有款叫雲端的酒?”

菜菜一愣:“要喝雲端?”

李嶠然看向他,神色在曖昧閃動的燈光下明滅:“嗯,拿來給我們嚐嚐。”

“名字很好聽,菜姐自己調的嗎?”禾宇箏問。

菜菜交代了服務員後對禾宇箏點頭,目光變得略微銳利:“是啊,是嶠然取的名。”

因為酒量好到即使是李嶠然,喝完一杯也得遁入雲端。

禾宇箏在台球廳喝了小半杯啤酒,剛剛的低度雞尾酒喝了兩口,雲端上來後勉強抿了一小口,不出五分鍾便趴在桌上昏睡不醒。

菜菜揚著眉睨著禾宇箏:“把他灌醉幹嘛?”

“不打算回去了,難得遇到個傻的帶我混出來。”李嶠然收了手機,將雞尾酒喝光後起身跳進舞池。菜菜無奈搖頭,隨後也跟進了舞池。

禾宇箏沉沉地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半小時後玩累了的黃毛注意到他,帶著自己幾個朋友一同坐到了那個卡座上......

這天聖禾國際放學後基地專門安排接李嶠然的司機沒接到人,便跟經理報告了這件事,經理找了學校的主任查監控,不到半小時就查到他跟禾宇箏兩人翻了牆出去,到了學校外沒有監控,打兩人的電話也不接,經理滿心以為隻是兩人偷跑出去玩,於是隻先聯係了李嶠然家人,一直到這晚快十點,禾家的電話打到了體育中心、又打到了學校,所有人才發現大事不妙。

禾宇箏平日裏就算不回家都會給家裏說一聲住在哪裏,但這天一直到八點多也沒有消息,任曉月便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直到最後一個可能性告訴她禾宇箏不在,她猛然變得敏感不安。

九年前也是這樣......禾宇箏突然消失在了遊學隊伍裏,禾家整個世界找人,最後換來的是長達一個月的歇斯底裏和驚恐......

任曉月渾身冰冷地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細細地發著抖,手機屏幕上的電話號碼都看不清,她身邊圍著禾家其他人,所有安慰的聲音都變成幼年時禾宇箏呼救、哭喊媽媽的聲音。

“為什麽還找不到!”任曉月猛地起身摔了手機尖叫,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用力瞪著禾孟:“你有沒有在找箏箏?!你是不是根本沒在找?隆州就這麽大,為什麽找不到!”

禾孟手機上電話不停,都是剛剛安排下去找禾宇箏的人以及自己熟識的警察,他輕撫妻子的肩膀:“快找到了,你看他們在給我打電話,箏箏就是和同學出去玩而已,你別擔心,禾嵐,你帶曉月去樓上休息一下。”

任曉月依舊發著抖,她眼中布滿紅血絲,整個人處於瀕臨崩潰的狀態,禾宇箏的姑姑,也就是禾嵐擔憂地扶住她:“姐,在隆州怎麽可能找不到箏箏呢,走,我們上樓,休息一會兒說不定箏箏就自己回來了。”

遠在大洋彼岸的賀洄也接到了電話,禾宇箏是他基地的人帶出去的,整個禾家都有禾宇箏失蹤的應激反應,賀洄一聽這事兒也難得手忙腳亂起來:“媽你先別急,我給那小孩兒打個電話。”

禾嵐站在任曉月房間外壓低聲音:“你以為我們沒打嗎?那小孩兒根本不接!警察都在找還是找不到!你這簽進來的到底什麽人?!箏箏要是真出事了,我估計你舅媽這次得去半條命!”

禾嵐給賀洄打完電話後又去陪著任曉月,生怕她做出激進的事;禾家一樓很快也來滿了人,禾孟的一些心腹、好些警察、以及接到電話立刻趕來的江放和齊河。

江放神色冷峻地站在一邊,沉默地看著禾孟和一大群人不停在討論各種可能性、聽他接一個個希望落空的電話,齊河看他樣子不太對勁,拍了拍他肩膀:“誒,你還好嗎?”

江放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繼續盯著那群在想辦法的人。

“我覺得這次應該沒什麽事,不過因為禾宇箏...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我說了你要保密啊。”齊河斟酌道。

“我知道。”江放道,他漠然地看向齊河:“他九歲那年被綁架了,是嗎?”

齊河震驚地張嘴:“你怎麽知道?”

“他媽媽告訴我的。”

從那個時候開始禾宇箏就懼怕攝像頭,後來從未拍過照片;所以可想而知,當任曉月看到了禾宇箏和江家兄妹在遊樂園的合影時有多興奮驚喜,她和禾孟親自去槐山鎮找到江放,把禾宇箏的病告訴了他——

——這也是江放會來聖禾踢球的原因。

他們說,他或許可以徹底治愈禾宇箏,他們求他,多少錢、什麽代價都可以。

江放什麽都沒要,隔天就帶著行李來了。

江放抵達聖禾前先見了禾宇箏的心理醫生謝蘭,把該注意的、有用的方法都背得爛熟。

帽子戲法的那個晚上、打算跟禾宇箏告白的前夜、走回體育中心的那一個小時,江放給謝蘭打了電話,問她:“禾宇箏現在的狀態可以談戀愛嗎?”

謝蘭在電話裏愣了愣,問:“和誰?”

“我。”細雨飄灑的深夜,江放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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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周四的存稿,不小心發了,周四...我盡量也更!大家來點評論海星叭感謝~!